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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温馨之夜


  通衢委巷,星布珠悬,皎如白日;坊巷市井,酒楼歌馆,喧阗达旦,这是茫市。

  为什么要夜里偷偷溜进城象在作贼?阿洛不解。然而,当夜的喧嚣迎面扑来时,这个想法就被他扔到了一边。

  孝仁坊的团子、秦安坊的十色汤、市西坊的泡螺滴酥、太平坊的糖果……篝灯之下一路行来,处处皆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阿洛感觉到重回人世,他出神了。

  以至于胡虞臣拉着他的手,他也没有反抗。

  阿洛倚在纪素坊外的木柱上,等胡虞臣从里面出来。方才狐狸妖怪说:里面有好吃的豆饼、豆糕。

  阿洛示意走累了,不想进去。于是狐狸妖怪放开了他的手让他在外面等。

  身后的小街显然不是夜市,零星的几个灯笼挂在街户人家的门口,再往远处俱是漆黑一团。阿洛好奇地打量周遭,又回头来望向纪素坊。

  此时,胡虞臣施施然地从一片璀璨的灯火中走了出来,打眼张见他时,蓦地露出一个美好的笑容。

  世上竟有这么美的一张脸,难描难绘。阿洛的心突地被撞了一下,一时间翻起涟漪,久久难平。

  “杵在哪里做什么?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胡虞臣左手拎着点心盒子,右手拉着阿洛。左手的点心是他爱吃的,右手的人是他欢喜的。

  阿洛又以为要走很久,哪知不过拐一个弯,胡虞臣就拉着他坐到了一家小面铺里。

  小面铺不打眼,甚至灯笼了发出的光都是昏黄一片,当然店里也没有几个客人。胡虞臣抬手招来伙计给自己要了碗阳春面,给阿洛要了碗卤汁排骨面。

  “狐妖大人只请得起我吃碗排骨面?”阿洛前观后看始终没有瞅出这是什么好地方。

  你请我至少应该是烤羊肉、芙蓉鸡、酒酿鸭,最次也要一碗红烧肉,阿洛伤心地觉得某是个吝啬鬼。

  “人间有味是清欢,小子有好多东西你还不懂?”胡虞臣一身清雅地坐在简陋的小面铺里,眉眼俱是笑意,那笑意达到了心底,又从心底漫出,满满地铺了一室。

  不一会儿,伙计便将煮好的面条摆了上来。汤汁艳浓、面条筋滑、卤过的排骨又十分入味,果然是地道的美食。

  好久没有吃肉了,此时初咬了一口排骨,阿洛便顾不得面烫吃得十分尽兴。一大碗排骨面下肚后,阿洛才抬头打量对面的胡虞臣。

  胡虞臣碗里除了面,就只有一点葱花,看不出美食的模样。

  “你吃素?”狐狸妖怪不吃肉?阿洛难以置信地盯着对面的胡虞臣。

  胡虞臣冲他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又低下头继续慢慢地吃着青花大碗里的细面。

  阿洛在看,别人也在看。坐到如此的俭寒之地,胡虞臣的姿态依旧十分的雅致。

  阿洛不经意回头时,才发觉小面铺的外面不知何时聚起了三三两两的一群人。两位姿容出色的男子坐到小面铺里,自然会引得围观者。

  “他们在看你。”阿洛回过头来,胡虞臣刚好将面吃完了。

  胡虞臣不话说,突然隔着桌子将阿洛的手抓住。

  他这是要做什么?大庭广众的炫男男之情?阿洛反应过来,顺手就将胡虞臣的手打飞。

  对于男男相好,茫市是不禁的,于是众人只当两个小爱人闹情趣,一阵哄笑。

  阿洛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胡虞臣一笑,将铜钿放到桌上,对着众人道:“看够了吗?看够了就散了。”

  于是,众人笑散而去。

  阿洛愤指责胡虞臣“你这是故意抹黑我们合作的关系。”

  胡虞臣伸手过来,软语哄道:“别闹了。”

  我们之间有那么亲密吗?阿洛顿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无语地望天:我就当被虫子恶心到了。

  夜漏微凉,月静人阑,两人到了一处庭院的门外。阿洛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老友的家。”

  敲门啊,阿洛用眼神示意。

  “我先跳到墙上去,然后再拉你上来。”胡虞臣说。

  啊?原来今夜果然要当贼,我居然跟着你混成了黑道,阿洛默默间跟着胡虞臣翻墙入院。

  夜晚的庭院换下了白日明丽的浓妆,淡淡的眉目于月光这下别俱一番清朗之态。庭院引了一处活水,从园子的东头流入,又从西头流出。

  静谧之中潺潺的水声、草丛里的虫鸣声、外面街上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形成了夜晚独有的天然乐曲。虽然聆听者少,但也悦人心怀。

  庭院深处的种了一株很老的忍冬,虽未至夏,然而素白的花朵却于月光下寂寞地绽放。当夜风乍起时,芬芳的花香一时溢满了一院。

  亭台的高处,阿洛收回了目光转过身来,非常大胆地审问狐狸妖怪道:“老实说,这是谁家的庭院?”

  胡虞臣悠然地坐在圆鼓鼓的石凳之上,理了理衣服道:“蔡太守家的留院,不过太守一家甚少来此,我的一位老友倒常期借寓于此。”

  原来如此,阿洛明白了。

  突兀地脚步声在亭台的木楼梯上乍响。少时一位男子同一位拿灯的小僮便出现在两人面前。男子眉目平淡,身着白衣,通身上下一派温雅。

  亭台上的花香在夜风中似乎益加浓洌了一些,而此时的夜色也变得越来越温醇。男子淡然一笑冲胡虞臣揖手道:“胡卿多时不见。”

  胡虞臣与他相熟,连礼也懒得回直接对着他道:“修竹子,快将你的好茶拿来与我。”

  修竹子听了也不见怪,转身吩咐身后的僮子,这才择了胡虞臣身旁的石凳坐了下来。

  修竹子是忍冬花妖,周身气息若微风般和畅能令凡人沉醉。阿洛的眼光粘在他身上当不足为奇。然而胡虞臣此时却如捻醋一般,酸溜溜地瞥了阿洛一眼,又回过来瞪了修竹子一下。

  修竹子不以为意,脸上维持着翩然的风姿,只是在胡虞臣将手偷偷地放到阿洛腰上时,才在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容。

  “阿洛,这是修竹子先生。”胡虞臣趁机用手轻轻地拍了拍阿洛的细腰,嘴角微弯朝修竹子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不能向狐狸妖怪的手低头!阿洛小身板一闪,回头威武地瞪了胡虞臣一眼,这才对着修竹子说:“先生好。”

  “洛水伊人立水滨,絮花胜雪出凡尘。”修竹子对着阿洛点头一笑,不再多话。

  片刻后僮子拿着通透的纱圆灯又回转来。令阿洛错愕的是,搬来茶具的是一群蚍蜉。

  僮子将茶具从蚍蜉身上放到了桌上,那群蚍蜉卸下重担后,并不急于离开,反倒齐齐仰起头来张望阿洛。

  被一群虫子盯着委实是一件怪诞的事。阿洛低下头去,用小手指尖轻轻地触碰为首的那一只红头蚍蜉。

  指尖刚刚触拢,那知蚍蜉突然开口说话:“你的血好香,又生得这般好,我们新女后正在招亲,用不用去试试。”

  我有那么好看吗?阿洛好笑之间,捏了捏自己的脸。

  “孽畜!休得胡言。”胡虞臣一声断喝,抬手间就要将那群蚍蜉灭掉。

  “大家都是妖类,和气为上。”修竹子伸手拦住胡虞臣,又对僮子道:“卜芥,将蚍蜉侍者送还蚁国。”

  卜芥道:“是。”

  卜芥扬扬手,那群蚍蜉便跟着他下去了。

  修竹子道:“蚍蜉未经教化,依其本份,说话直率,胡卿何必下杀手。”

  蚍蜉招亲,可没安好心,阿洛血香一不小心就会成蚁后的早点。

  胡虞臣凤眼一挑,象一只被抢了食物的花猫一样气冲冲地说:“我家的东西岂容外人窥视。”

  修竹子不再接言,云淡风清地将甜白釉梅壶中的茶水执入青花压手杯后递给胡虞臣。

  茶汤碧色,闻之若芝兰之气,饮之则齿颊留香,突然间胡虞臣的情绪也就不那么愤然了。

  院墙外的小街传来橐橐橐的声音。碧海青天中一轮满月悬于其上,光彩越发清冽。已过子时,阿洛的哈欠一个接着一个地没忍住从嘴里跑了出来。

  “卜芥,领洛公子到下面西厢房内休憩。”

  胡虞臣拍了拍阿洛的手,让他跟着卜芥下去。

  随着登登登的脚步声去远了,修竹子的手指沿着青花压手杯转了个圈,不期然间他的眉头微微蹙了个好看的尖角。他道:“茫市左近玳山上的琅阛阁阁主绿腰一直对胡卿念念不忘,胡卿带着此子,前来茫市,大为不妥。”

  胡虞臣道:“是有不妥,但不得不来。”

  “能问所为何事?”

  “凤璎宝珠。”

  “胡卿也求长生?”修竹子轻轻一笑道:“这世上皆是苦,要长生何用?”

  胡虞臣应道:“此珠关乎一人下落,不得不寻。”

  修竹子问道:“凤璎宝珠幻化成人后一向神出鬼没,据说除了黑山冥灵手上的黑矅水能判定其身份外,鲜少有人见过其真面目,南柯界中寻珠者大多都是跟风而行,如果此珠在茫市,胡卿凭什么识出其身份?”

  “我听过其声音,并且他拿走了宿云庐一样东西,我想他好不容易拿走的东西,定然随身携带。”

  “原来如此。”

  月夜阑珊,庭院里的虫儿都杳寂了下去。一院的桂殿兰宫、画阁朱楼,千年之后不过是一段残垣断壁。那么人之情爱,千年之后……

  修竹子对着阿洛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他随后道:“我看此子,并不愿意跟随胡卿。”

  胡虞臣霸道地一笑:“那又如何,早晚的事。”

  修竹子盯着手中的压手杯,淡淡地道:“怎可如此行事,你太过莽撞。”

  修竹子向来散淡,即便是教训人也语气轻淡。故而,胡虞臣并没有气恼,反而玩笑道:“你又讲大道理。”

  修竹子摇头道:“他不愿意,为其一;他的血中有香气,又太过孱弱,易引来其他妖类觊觎,为其二;人妖婚配是逆天,为其三,三者归一,你留他在身边恐非福气。”

  “那又如何,我无所惧也。”黑夜中胡虞臣的凤目灼灼生辉。

  言尽于此,于是修竹子放下茶杯清雅地一笑道:“夜露深重,我观天相怕是就要落雨,来日有缘,我们再行相聚。”

  方才还月明如镜,此时却笼上一层薄雾,空气里散发着重重的雾意。修竹子离去后,胡虞臣方才趿上竹屐,回了西厢房。

  西厢房内素净简洁,不大的梨木榻上置一顶素白纱罩,下置一张竹簟,簟上各放瓷枕、薄布衾。

  凝视着毫无防备沉入梦乡的阿洛,爱意涌来,就象清晨露水中绽放的花儿一样让他心颤不已。

  后来他握了握拳忍住冲动,将阿洛的被子掩好,合衣卧在了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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