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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4-4


  龚一屏拜托人调查易明格的事儿不久便被正主儿所觉察,即使“调查方”动静不大,不过拜任职单位高保密性所赐,稍有苗头必留下蛛丝马迹,于是易明格迅速鸡血了,险些没跳起来欢呼:来了,可算来了!

  午后三点的校园,阳光斑驳的小径,两边树木抽条发出嫩芽,绒绒软软几乎连绵至天边的新绿,加上三三两两往来中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莘莘学子相映成趣,怎一个春意盎然了得?

  易明格深呼吸一口气,满心满腹全是愉悦之情,笑容挂在嘴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一座小楼,熟门熟路摸到二楼一间办公室外,“笃笃笃”象征性的敲了敲,然后直接推门而入,“Hi,Paul。”

  坐在书桌后的荣棵只朝他斜了一眼,就继续把注意力放回学生交来的作业上,冷淡、漠视,当某个不请自来的骚扰者是空气。

  这种态度易明格早习惯了,兀自乐呵呵的走过去,两手撑在桌上,伸脑袋去看荣棵正对着的电脑,结果瞬间让一串串艰涩深奥的字母公式弄成了蚊香眼,他边揉着眼睛边直起腰身,“我的妈,现在的孩子都学些什么呀,太遭罪了。”

  荣棵没做声,十分麻利的打上批改意见,然后将邮件发出去,接着又点开另一封电邮,检视两分钟回电邮,如此循环往复,不一会儿功夫所有学生的作业不但批改完毕,而且都评好了分数,效率相当之高。

  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荣棵站起来去旁边小隔间里倒了两杯咖啡,易明格翘着二郎腿,姿态懒散闲适的靠着椅背,问他:“在家跟曾与今处得还不错吧?”

  荣棵言简意赅:“处不错。”

  就刚学了一年多中文的人来说,荣棵中文发音算得上字正腔圆,没什么奇怪的腔调,但遇上名变动的字眼儿,比如“处”,因为需要特别去理解,语气便会显得僵硬。

  易明格很随意的点点头,“那就好,我还挺担心你们会闹崩了呢。”

  荣棵调整了几次嘴型,好不容易说出:“闹崩?”

  “噢,意思是断绝关系,彼此不往来了。”

  荣棵明白了,便补了一句:“我们签了合同,中途毁约要赔偿损失。”

  易明格扶额:“谁跟你说这个,我是提醒你有时说话注意点,多给人家小姑娘留面子。”

  “……”他已经很小心了,能不说话绝不主动跟她说话,她也很适应,现在同样绝不主动跟他说话。

  闲聊过旁人的事儿,易明格转入正题,“哥们儿告诉你,我初恋那儿总算有消息了,昨天她找人打听我来着,哎呦,如果她再没声音没图像的,接下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摸摸胸口,“现在悬着的一颗心可是平安落地,事实证明她没忘了我,没枉费我装凯子大把撒钱,送了一卡车的花。”

  荣棵默默研究了一番他话中之意,把听不懂的直接过滤掉,反正他废话本来就多,因此顺利总结出易明格情绪激昂的原因:初恋女友重新接受了他。

  “恭喜。”

  易明格得意是正得意,却还没到忘形的地步,他苦笑着摆手,“别,你这声恭喜说早了,以我对她的了解,漫漫征途才刚刚开了个头。”

  荣棵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易明格感叹道:“六年未曾亲近,当初又分得不明不白,我这张旧船票能否成功登上她那条破船,真是不好说。”

  “……”

  此时荣棵的表情就跟之前易明格看到他电脑时一模一样,心想能把一堆废话说得艰涩难懂者,舍易明格其谁?好在他从不参和别人的私生活,于是选择放任自流,一口喝完咖啡,捞起架子上的外套,准备去实验室。

  易明格见状岂肯放过他,急忙伸手拦截,“干嘛去?我重点都还没说到呢。”

  说了这么久敢情还没说到重点,荣棵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抱歉,我有课。”

  “少来,我查过你的课表,今儿下午你压根没课。”

  荣棵捏眉心,“我自己加课,行不行?”

  易明格控诉道:“铁哥儿们有困难居然袖手旁观,你有没有点良心?”

  因为易明格常常抱怨他“袖手旁观”,所以这个成语荣棵知道,也所以不得不松开外套,耐住性子看了眼手表,“给你五分钟。”

  易明格马上敛敛神,正色道:“找你不过希望你帮忙出出主意,俗话说两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我后面该怎么做才能让她重新接受我?”

  听到这里荣棵恍悟,搞半天“初恋女友”没接受他呀?那他高兴个什么劲儿?简直不可理喻,更不可理喻的是臭皮匠和诸葛亮是毛线东西?今天他没完没了冲击他中文水平极限,难道不是没良心么?

  荣棵又捏眉心,为了自己的脑细胞着想,他只得妥协,不计较,凭着仅有的一两次经验,建议他:“约她出来喝酒。”

  易明格几乎立即推翻,“Paul,在中国可不比在国外,只要看对眼就约出去喝酒,然后奔去开房那啥啥,一觉睡醒拍屁股走人,饭钱房费还能AA,中国不一样,追女孩子尤其是真心喜欢的哪能这么随便,你得迂回着来,先攻破她的心防,融入她的生活,再培养出深厚的感情,细水长流最后携手走进结婚礼堂。”

  荣棵捏眉心的力气都省了,扯下外套便往外走,“我随便你去‘不随便’,再见。”

  易明格在后头嚷嚷:“嘿,你个倒霉孩子脾气渐长啊,知道什么是随便什么是不随便嘛张嘴就来,问题没解决呢,别走呀!”

  “……”

  说也奇怪,自从那天龚一屏托人去查易明格之后,每日必到的红玫瑰没了。为此医院上下众说纷纭,有的说“知名不具”腻了更甚者说是弄错了,幸灾乐祸、同情怜悯、奚落嘲讽各种思潮碰撞,却最终没敢碰到龚一屏跟前,龚一屏心说:看谁敢!?

  收到消息曾与今则不免有些小兴奋,因为她估摸着接下来没几天就该是“相认”的节奏了,毕竟猛烈的鲜花攻势只是铺垫,后续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一屏,你会怎么做?”曾与今蠢蠢欲动的盘算着要不要歇一天假去看看龚一屏,走运的话保不齐正撞上一出好戏。

  没头没尾的龚一屏一下没弄明白,反问了一句:“什么怎么做?”

  笑容顿时凝结在曾与今嘴边,都啥时候了这娃儿咋还这么不着四六,边在心底叹气边说:“那谁呀,估计这两天就要跑来跟你见面了吧?你有什么打算?”

  龚一屏一听便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嗤笑一声吊高眼角说:“能怎么做,他要真敢来,姑奶奶我就揍得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咱不开玩笑,说句真心话,你会不会接受‘知名不具’的追求?”

  龚一屏根本想都没想,张嘴就来:“绝无可能。”

  曾与今听她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心情油然一阵失落,欲言又止一会儿后长长“噢”了一声。

  龚一屏眉头微微皱起,“你这声‘噢’代表什么?相信我还是怀疑我做不做得到言出必行?”

  曾与今斟酌着回答道:“凭良心讲二者兼而有之……这话按理我不该说,我怕我这么说了,到时候你想要证明给我看自己可以做到,变成为‘言出必行’而言出必行,违背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

  龚一屏闻言,不由得瞪天翻白眼,“我内心有什么真实情感?你以为我那么容易喜欢上个面都不敢露的‘知名不具’?”

  曾与今不以为然的撇嘴,要真如她所言没有投入任何情感,以她的性子必然付诸一笑,扭头便忘得干净彻底,又岂会一连几天都打电话和她讨论“知名不具”?可曾与今不敢戳穿她的“西洋镜”,点明她即便还没有喜欢上亦是心里在乎的。诚如之前她担心的那样,为争一口气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这样一来“知名不具”就真没戏了。

  这厢曾与今一心一意护着龚一屏百年难得一现的“桃花运”,那厢荣棵则几乎被患得患失的易明格烦死。同个屋檐下,两个人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通着电话,而电话两端恰是一个故事里的男女主角……不得不说世事无常、缘分微妙。

  不管滚滚红尘中男男女女如何折腾来折腾去,地球照常运转,日升日落循环往复,转眼间Ewa出院一个多星期了,根据她的病情,需要定时回医院进行心理干预,作为看护曾与今势必得陪着一同前往。

  这一点其实早在她答应来荣教授家照顾Ewa时就已经想到过了,虽然“五医”这个给她造成巨大伤害的地方,她很不想再回去,但是作为一个成熟而优秀的医护人员,并不能因个人因素而耽误病人治疗,公私分明她还是有觉悟的。

  所以复诊当天的一大早,曾与今比平时早了一小时起床,甜睡中的Ewa只迷迷糊糊睁了睁眼,她立即轻拍拍她的背哄她继续睡,自己则麻利的洗漱完然后跑进厨房准备早餐,培根煎蛋、火腿芝士三明治、牛奶玉米片以及一大盘新鲜的蔬果沙拉,看着满桌既营养又美味的食物,曾与今不禁心情大好。

  估计受好心情的影响,曾与今忽然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于是开启了那台咖啡机,当然她聪明的关掉了定时功能,不然谁知道某人会不会再度赤条条的逛荡出来,他不怕丢丑她却怕长针眼。

  收拾好厨房,看时间差不多了,曾与今去叫醒Ewa,伺候小姑娘洗脸刷牙换衣服,小姑娘有点起床气,扭扭捏捏不大肯配合她,曾与今倒有的是耐心,半哄半逗一番下来Ewa终于乖乖巧巧听话了,还自己动手穿上袜子,曾与今抱过她,在她粉团般的脸上响亮的“啵”了一口,小姑娘勾住她脖子咯咯笑。

  今儿一大一小穿的都是粉色系针织衫和白色百褶裙,这是曾与今网购时,小姑娘从旁围观戳着电脑屏幕非要拍下的“亲子装”,真别说穿她俩身上就俩字儿——漂亮。

  从前曾与今对粉颜色不至于排斥,但总是敬而远之,可能在她观念里那是童话故事当中小公举首选或者专属的颜色。有歌这样唱:童话里都是骗人的;而龚一屏也这样说:张开翅膀守护你的是卫生巾。试问“三观”被颠覆的她怎么喜欢得起来?

  刚才为了诱哄Ewa小朋友,在她的坚持下她们一起换了新衣,然而一时的“权宜之计”竟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曾与今自是惊喜又满意,亲亲热热的搂着Ewa打算去大快朵颐一顿,可走到客厅脚步一顿,犹豫片刻转到某人的卧室门口,她跟小姑娘商量:“你敲门叫大爹起床好不好?”

  “大爹”这个称号的由来源自易明格一句玩笑话。荣教授既然收养了Ewa,那么Ewa应该管他叫爸爸,德语里爸爸是Vati,不懂荣教授当时怎么回事,易明格一遍遍教Ewa开口喊Vati,荣教授越听眉头拧得越是死紧,明显他是拒绝的。易明格却正是最会变通的人,他立马又教,结果任他反反复复的念叨,Ewa依旧保持沉默没反应。

  就在大家心灰意凉,只好把希望寄托于未来,散场各自带回洗洗睡的时候,易明格反而心思一活跃,冲荣教授笑道:“这个‘Dad’中文发音是‘呆滴’有点骂人意思,不好不好,‘呆’粤语里是‘大’,干脆让Ewa叫你大爹吧,反正你大出人家好几轮呢。”

  什么歪理邪说搁易明格那厮嘴里都成了“至理名言”,其实就欺负荣教授说普通话舌头还没捋顺,哪儿顾得上什么粤语?瞬间给他逮着空子一锤定音,曾与今险些当场笑翻在地,后来细细一琢磨,叫“大爹”也挺好,年龄、身份全涵盖进去,极其符合荣教授一向实事求是的原则。此处必须点赞。

  Ewa盯着曾与今的眼睛看了一小会儿,接着露出怯生生的表情,小手不自觉攥紧曾与今衣领,曾与今问:“你不想和大爹一起吃早餐吗?”

  小姑娘这次默默的把脑袋埋进她肩窝,小短腿还蹬了一下下,好吧,这是非常不乐意的表示了,曾与今没辙,回想一开始Ewa是很黏荣教授的,住院期间但凡荣教授在,他们几乎形影不离,有时半夜惊醒荣教授便背着她在走廊上徘徊,哄她入睡,曾与今值夜班碰见过好几次,现在出院住到荣教授家了,情况怎么骤然改变了呢?

  曾与今决定待会儿去“五医”详细反映给梁医生听,可眼下得由她叫门,“唉……”她叹息一声,这几天她跟荣教授也一样相处得不尽如人意,自打上次Shopping回来,貌似两人陷入了冷战,除非必要否则多一个字废话没有,究其原因——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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