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如何是好

　　一丝慌乱爬过心间，本就剪不断，理还乱了，现在还凭空添了一个不清不白的孩子，这可如何是好？

　　我虽然知道这孩子是皇上的，可却无法证明，不过感受着腹中微微的跳动，我知道，我必须保护好那个尚未出生的小生命，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

　　“红书，你看见绿翎了吗？”突然想起昨日绿翎和我一同出宫，却没有一同回来。

　　“娘娘，绿翎在这儿呢。”清甜可爱又不失稳重的声音传来，“娘娘，奴婢看您身子虚弱，刚刚去给您熬了一碗冰糖燕窝过来，您趁热喝吧。”

　　绿翎把我的头枕在丝枕上，一勺一勺的喂着我，声音也哽咽了，“娘娘，您都是有身孕的人了，皇上怎么还对您这么狠。”

　　我安慰她道，“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孩子没事不就好了？”

　　“娘娘……都怪绿翎不好，要不是绿翎求您帮帮琴心，您也不至于……”说着，竟是一滴清泪滴落了下来。

　　“绿翎，这不怪你，换成谁也会帮琴心的。”我淡淡的笑了笑。

　　“琴心！？你最好把昨天发生的事给我说清楚。”糟了，他来了，那个阴戾的如同阎王的人，来了。

　　手不经意的颤了颤，屏退了绿翎，红书等人，我才艰难的支撑着从床上下来跪下，“皇上，臣妾给您请安了。”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说，琴心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直直射向我，似要穿透我的灵魂一般。

　　如今的绪哥哥和从前是判若两人，从前他是不会这么咄咄逼人的，究竟是宁妃的死，还是我的死，让他变得如此冷酷？

　　不过，这么多年，唯一不变的，是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让人迷醉，又让人警惕。

　　我低下了头，“恕臣妾无可奉告。”好不容易把琴心送出宫去，如果一五一十的告诉他，那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月儿，朕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你了，那好，你说，这孩子是谁的？”他冷冷的笑着，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这孩子，自然是陛下的。”我答道，不卑不亢。

　　“哦？这么说，是渊在跟朕撒谎？”

　　“皇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臣妾自不需要巧舌如簧，花言巧语的那一套来忽悠皇上，再说皇上也不会相信，但若是皇上一口咬定，那臣妾就算是百口也莫辩了。”

　　“好一番说辞，不错，不错，那月儿想知道渊怎么样了吗？”

　　“臣妾，不想知道。”虽然很好奇他的下场，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上前走了几步，“那朕，偏偏要告诉你。”

　　“沈子渊引-诱朕的爱妃，被朕革了兵权，现在只是个闲散王爷，朕早想找个合适的时机除掉这个心腹大患，说来，还得谢谢月儿呢。”他唇边勾起一抹笑，那笑里，藏着阴狠与毒辣。

　　“那臣妾可得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了。”不知怎么，我隐隐感到，这事还没完，渊王爷可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

　　他瞪了我一眼，冷哼一声，匆匆走了出去。

　　快要做母亲了，为什么我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这个孩子，也许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吧。

　　双膝跪的疼痛难忍，我扶着床柱站起来，想出去散散心。

　　绿翎在门外守着，见我推门欲出，跟了过来，“娘娘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呢？”

　　“成日间躺着也难受，这都快中午了，我想出去走走。”

　　“那奴婢陪着娘娘吧。”

　　行至一处水榭丹堤，与青松翠柏相映成趣，花坛盆景，假山假石，藤萝翠竹，点缀其间，微风吹拂，水波荡漾。

　　水池当中，白玉雕琢的喷泉正吞吐水花，变幻莫测，宛若人间仙境。池中还有数条锦鲤，五颜六色，摇头摆尾，好不快乐。

　　“妹妹也在这儿赏鱼呀。”熙妃坐在一旁的凉亭里，身边的婢女正为她扇着扇子，驱走盛夏的炎热。

　　想必她已经听说了昨日的事，宫里没有什么事情是能过夜的，这会子必定是要取笑一番的，可我也并不怨愤，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与是也笑道，“是呀，今儿个天气好，正好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姐姐也在呀。”

　　“昨日听闻妹妹有了身孕，姐妹们都在议论这孩子到底是皇上的还是渊王爷的，到底是皇上厉害，趁此机会夺了渊王爷的兵权。”她一边说渊王爷，一边观察着我的神色。

　　我可一点儿也不心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姐姐有的议论妹妹的闲心，倒不如自己的肚子争点儿气，早日为皇上添个一儿半女什么的。”

　　“你！”她被我呛了回去，一时气结，“哼，妹妹也不要得意的太早了，这野孩子是谁的，还不清楚呢，何况夜长梦多，妹妹能不能撑到那时候还说不清呢。”

　　“谢谢姐姐提点，妹妹一定会小心，谨慎，直到孩子顺利出生的。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公道自在人心。”

　　说完，我旋了旋裙摆，转身朝着东华台的方向走去。

　　东华台虽说不似御花园那般草木丰饶，繁花似锦，却是竹影斑驳，林木萧疏，别有一种清幽出世的况味。

　　深深的吸了一大口空气，沁入肺腑的清新洗去了心头郁积的燥热。

　　“苏公子！”他还没回北魏吗，再次见到他，那白衣胜雪的模样，仿佛一轮皓月当空，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他正阖眼饮茶，清淡的茶香弥散，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青草般的清香，让我忍不住加快了呼吸。

　　“嗯？”他缓缓睁开星空一样深邃的双眸，一见是我，亦惊喜的道，“月儿，过来和我一块儿饮茶吧。”

　　我轻拨开繁茂的竹叶，从林间小道上走了进去。

　　“苏公子这段时间一直在楚国么？”

　　他为我斟上一杯茶，茶叶在精致的茶杯里翻滚，膨胀，一时间茶香四溢，“我本打算前天就回去，哪知这里还有点事待我处理，一时也回不去，只好暂住在这东华台。”

　　还以为他是那种出尘之人，不沾染俗事，哪知他也逃不掉俗事的挂碍和纷扰，芸芸众生谁又真正放得下呢？

　　虽然很想问他有什么事回不去，想了一想，自己和苏公子并不太熟，只好忍了道，“早就听说苏公子泡茶的技艺了得，如今一尝，果真是不同凡响呢！”

　　他微微一笑，“哪里哪里，月儿过奖了。”

　　除了皇上和渊王爷，也就只有他不称我为娘娘，不由得心中有些触动。

　　“苏公子，想必你也听说了，我，有孕了。”虽然有了沈子绪的骨肉，可我心中的恨意却日渐浓烈起来，那困扰我的梦魇也更加清晰，可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候，听听苏公子怎么说也是好的。

　　阳光透过竹林的缝隙射了进来，在他的眼下投下一层阴影，阴晦不明，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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