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杀鱼敬主
宛宛看见小人儿神秘一笑，心中“咚咚”的打鼓。
不等宛宛来得及阻拦，纯狐妜便要那两个侍从盖好红布，给苻骞送去。
宛宛着急的看着纯狐妜，根本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却见她跟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任务一样。软软的卧在榻上，用她如狐的眼神望着宛宛惊愕的面容。
宛宛都这样惊讶，那人想必也喜欢至极……
心里暗自笑起，这笑容中却参杂着更多的幽冷。
永延殿内，苻骞还在禁足之中，此刻他正在执笔练字。一旁的翰良无精打采，很是无聊。
自从苻骞被禁足以后，他就每日都要来陪他练练字，下下棋，谈谈天下，讨论军务……
突然殿外的婢女向他福了福身，然后更多的下人进来为苻骞摆好午膳。
苻骞走近一看，不由得蹙眉。
怎么这么多鱼？
翰良也发现了。仔细的看去，几乎每一道菜品里都有鱼。
“怎么回事？”苻骞清清冷冷的问。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后厨房让奴婢这样呈上来的！”奴婢吓得跪下。如实回答
“下去吧。”翰良为她解围，待婢女退下，回头说“可能后厨房觉得殿下今日身子操劳，给您补补？”
“操劳？本王现在在禁足，何来操劳？”苻骞眼底升腾起一丝不快，心情一落千丈。
翰良此刻恨不得打自己十个嘴巴。嘴欠！！就挑殿下不爱听的说！
“反正鱼多不是坏事啊……”翰良赶紧想转移话题。
苻骞坐下，持筷，夹了一块鱼肉送进口中。只觉得口感有些怪怪的……
见苻骞皱眉严肃，翰良赶紧问：“主子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这鱼肉好腥……”苻骞的眸子没有温度的扫过满桌的菜肴。各个都有鱼，太奇怪了不是吗？
这时，两个侍从向苻骞行礼，低着头走上前来。
苻骞注意到他们手中盖着红布的画一样的东西，冷冷道：“什么东西？”
“有人让属下送给殿下的礼物。”侍从低着头说不敢迎视。
“看看。”苻骞放下筷子，说道。
红布倏地落地，那精致裱框中赫然呈现一幅天下疆土的全图。苻骞眼眸里似乎都被这满目红色点燃。
“殿下，是一副地图！”翰良惊喜的说。
苻骞点点头，他自然是看出了这是张地图。眯着眼睛细细打量，这不像水墨画的。从不同角度看，折射着奇特的光芒。
“你们拿近些。”苻骞说。
两个侍从听话的先前走了几步。苻骞却越看越觉得怪。
翰良率先看出了倪端，大大咧咧的说：“怪不得会随着走动而发亮，原来是鱼鳞啊！”
苻骞的眸子在画上扫来扫去，低语道：“鱼鳞？”
翰良以为苻骞看不出，还拿出手在上面指指点点：“殿下您看，这不就是鱼鳞吗？这色泽如火，别说，还有点像殿下您养的那些个红锦鲤呢！”
说完翰良还自己笑笑，突然他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看那火红的地图，最后望着苻骞那张早已经铁青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苻骞也看出来这是什么鱼！就是他养了六年的锦鲤。难怪今日午膳这么多的鱼！
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盘子间发出碰撞的响声。
“这是谁送来的！”话中如寒冰迸裂，隐隐有地动山摇之势。
两个侍从齐刷刷的跪地，膝盖在坚硬的地面上磕出声响。
“说！”
“是……是金华殿的那位……”
如纯狐妜预料的一样，苻骞怒气冲冲的大驾光临金华殿。纯狐妜小小一只，坐在书案上，晃荡着双腿，活泼极了。
身后的翰良昏头是汗，生怕纯狐妜这一次会出事。
殿内中瘫坐着宛宛被人影遮住，抬头看。正看见了苻骞那层镀冰的脸。
“殿下，都是奴婢一人的过错！不管小主子的事啊……”宛宛焦急的求情。她不希望看到两个人刚刚缓和的情绪又一次紧张起来。
“让开”苻骞看了一眼宛宛，极为冰冷。
“礼物喜欢吗？”纯狐妜游荡着腿，斜歪着脑袋，发丝如瀑，笑得自然：“鱼好吃吗？”
宛宛一听，顿时出了身密密的汗，她把鱼送予苻骞吃了？
“看来，你承认是你做的了？”苻骞看着纯狐妜。
纯狐妜笑着点头，如同做了什么好事情等待表扬的孩子一样：“当然了！不然呢。”
“纯狐妜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苻骞的手逐渐收紧。
震怒可能会一触即发，可是纯狐妜从台案上蹦下来，衣裙飞扬，像一只小蝴蝶。踱步走到苻骞身前。
身后的翰良一直哑言作着摇头的姿势。示意纯狐妜不要胡来。他太了解这位宁王的性格。为什么叫宁王？就是因为圣上想用封号时时提醒他，时刻宽忍不要震怒！可是要知道，真生气的时候，什么封号都不管用的。
“欸？此言差矣，我胆子一直都很大啊。”纯狐妜说完贴在苻骞身上，有他一半还高，抬起头对他说后面的话：“面对我敌人的时候。”
苻骞倏地被点燃。按住小肩膀往外推了推，俯下身子，冷笑：“敌人？”
纯狐妜一点也不害怕，把他用力抓着她肩膀的手扯下来，用两只小手握着，强行将那僵硬的大掌掰开，看着那上面清晰走向的指纹，笑着说：“你为什么生气？我送了‘天下’给你，你不喜欢吗？”
苻骞不做声。
她继续道：“况且，这只是鱼……”最后一个字拖得老长，意味深长。
“你还想做什么？”苻骞勾唇而问。
“你觉得呢？鱼儿的主人！”说罢，两只小手淘气的各放在苻骞俊美的脸颊上，若旁人看见了一定觉得这是一幅兄妹情深的幸福画面。可在翰良和宛宛眼里，这就是一幅已经拉开帷幕，升起狼烟的对战式。
“呵。”苻骞笑“本王可以陪你玩。一直玩到你不想玩的那天。”
纯狐妜也笑了，缓缓说：“妜儿不想玩的那天，就是苻氏血脉断子绝孙，大秦疆土付之一炬的那天。”
金华殿内，充溢着窒息。一颗复仇之心早在那死后重生苏醒的瞬间，就已经开始怦然心动了……
苻骞出乎意外的没有生气，只淡淡道：“从今天起，纯狐妜哪也不许去。”
说罢，转头便离开了……
一晃半月过去，苻骞被皇帝的禁足到了时日，苻骞便开始公务缠身，无暇理会金华殿内的小人儿。
宛宛经历过那次“杀鱼敬主”风波以后，谨记苻骞的命令，哪也没有让纯狐妜去过。只与她呆在金华殿内。
偶尔纯狐妜蹦跳着到了金华殿外，宛宛也会紧紧的跟着她，每次纯狐妜看见宛宛如此，便会笑着退回殿中。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这样闲着总不是办法。纯狐妜想看书，宛宛没理由拒绝她，便让人搬了好几箱书，让她安心在屋里阅读。
纯狐妜很意外的，每日都坐在书案边，认真仔细的看着书中的内容，偶尔也会拿起笔涂涂画画。就像一个大人一样。她看的书自然不是小说，画本之类的。而是真真实实的古籍史册。这倒让宛宛觉得她似乎和普通孩子不一样……
有时候纯狐妜会因为书中的内容，收起平日里违心的笑意，认真蹙眉在书案旁，自己钻研琢磨。
偶尔读通了某本古籍，她也会沾沾自喜。
一喜一怒都写在脸上，让宛宛无法想象，这样还未及笄的孩子是如何杀鱼拼画，然后绕过她的眼，吩咐他人在长安城里装裱，也安排到了后厨房为苻骞做鱼。
也许，这副皮囊是孩童模样，而灵魂却聪慧过成人百倍。
终于纯狐妜也有苦闷想出去的时候。她望着殿外的鸟语花香，对宛宛说：“我们就去殿外走走好不好？
不走远，就在金华殿附近。”
宛宛内心本是不允，但想着她那么小，已经如同软禁在这殿中半月有余，也该让她散散步，看看外面的阳光。
随后，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出了金华殿。
纯狐妜保证过不会远走，果然就在殿外的空地上望望天，闻闻草。
正在纯狐妜摘下一朵紫色小花准备起身时，她看见不远处的树后似乎有人。
她不语，走到宛宛身边，用手指了指。宛宛顿时会意。
一主一仆，慢慢走近那棵树下。不知长了多少年，合抱之粗。可是那树根旁露出一个衣角。
宛宛冲到那个人面前，捉的那人措手不及。定睛一看，是一个正吃着雪梨的婢女。
“大胆婢子！敢偷吃东西？”宛宛见状大声斥怒。这进贡上来的雪梨怎可是下人可以吃的。如果是主人赏的，大大方方吃便好，躲在树后，又在金华殿，想必正是看中了这里只住着纯狐妜，人少僻静，不易被发现。可是怪她命不好，今日被人撞见。
“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宛姐姐你就放过我吧。”那婢女惊得手一抖，还没吃完的梨子滚落在地，连连磕头。
纯狐妜走了过来，撅嘴道：“这梨有什么好吃。你很爱吃？”
那婢子没说话，只有吸鼻子掩泪的声音。
“从哪拿的。”宛宛异常严肃。和在纯狐妜身边很是不同。
“从红笺姑娘那拿的……”
纯狐妜笑笑：“我们今天什么都没看见！你走吧。”
“小主子……”宛宛惊讶。
“宛宛，你也说过，那些个侍妾连妾都不如，整天无所事事，不劳作却能衣食无忧。虽然你们宁王爱养着，可是说到底都是不公平。那些人只是把肉体给了你们宁王，可是这些人却是把一生都奉献在这里，所以，吃她个梨怎么了？”
小人儿的话竟让宛宛无言以对。那跪着不敢抬头的婢子听在耳里，感动在心里。眼泪默默滴落在草坪中。
“好吧。”宛宛轻声道，看向那个婢子“收拾收拾，走吧。”
“谢小主子，谢宛姐姐。”婢子连连叩头。却被纯狐妜扶住肩膀。
纯狐妜对她说：“我是纯狐妜，暂时被软禁在金华殿，这里只有我和宛宛在！”
那软禁字眼说的有些刺耳，宛宛叹了一声，拉着纯狐妜的手说我们该回去了。
纯狐妜对那婢子回眸一笑意味深长，婢子充满感激看着她，也注意到了那一份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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