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国破城荒霸业空
萧瑟秋风吹动地面上的枯草，随风摇摆的脆弱，即将被将至的严冬所倾覆。
一行人被兵马押送北方霸主所在地——长安城。
几个体弱的宫嫔被押运在一个锈迹斑斑的兽笼里。里面还有一个小脑袋左顾右盼——代国小公主纯狐妜。
与九哥约定玩捉迷藏，为了更好的躲藏还特地换上了宫女的衣裳，谁知还没藏多久就被一群穿着铠甲的人找到了……
今天，代国算是真正的亡国了。这些宫嫔们没死在那场战乱里也算她们的福气。按照古制，这些战败的亡国人理应成为奴隶，军妓，宫廷侍女，王侯侍妾，以示不杀尽亡国之人。因此统统带回长安，交由宁王发落。
在大理寺中，一行人被压晕至此，面前罩着一个巨大的屏风。外面从里面瞧看不真切，里面的人向外面倒是一清二楚。
小人儿看着闪着光亮的白色屏风，拽拽身边一个人的袖口。
“这是什么……”
那人是服侍纯狐妜的宫女之一，她眼眶微红，看着小人儿涉世未深的模样，柔声道：“屏风，为了遮挡里面人的身份而设。防止亡国人日后肆意报复。”
“王国人？我是代国人啊。”纯狐妜嘟嘟嘴，眉毛上蹙起两个小坑看向屏风中。没有看到身侧宫女深深的叹息。
黄门侍郎兴昌从屏风后面总出来，随后又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屏风透过的依稀身影便可感知其掌握众生的冷峻气场。
屏风后面正是当今大秦天王皇帝之子，权倾朝野的宁王苻骞。一身墨色蟒袍，玄纹云袖，五官如刀刻，深不可测的冷眸子折射出一丝不羁，薄唇微抿。整个人散发能威震四方的王者之气。
“还不拜见宁王殿下。”黄门侍郎兴昌用宦官独有的公鸡嗓训道。
亡国宫嫔纷纷下跪拜见宁王。纯狐妜却直直的没动。要知道在代国她还没跪过谁呢。
“你这妮子听不懂话？”兴昌伸出枯槁的手指向一脸无所谓的纯狐妜。
屏风内的人显然也注意到这个独自伫立在臣服在自己脚边人群中的小人儿。
露出精致的面容，模样幼学之年，难得的美人胚子。小小年纪，月眸如水。有着鲜卑族人特有的深邃轮廓。
“你谁啊？”纯狐妜反问，眼中毫无惧色，粉唇轻勾，挑着小眉毛似乎充斥着幼稚的挑衅的意味。眸光闪烁，似笑非笑。
“大……大胆！”兴昌道。
“跪下。”冰冷两个字从屏风内传来，低沉男声，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与冷血。
苻骞依靠在衣裳，一双冷眸子透过屏风凝视四处那个忤逆的小孩。他不喜孩子，整个秦宫人尽皆知。
“公主，你忘了纯狐皇后的话，忍一时风平浪静，莫要冲向刀口啊。”身侧的宫女用很小声对纯狐妜说。
纯狐妜这才缓缓的屈膝，与众人一样跪在他的面前。可是那双眼睛还是嘀哩咕噜的转，似乎像望穿这个屏风，好好瞅瞅里面是谁。
“你们听好了，今天若是被宁王收为侍妾那就你们的福分，若是分配边疆也别怨谁，都是自己的命不好。懂了吗！”兴昌扯着嗓子聒噪，没有人去反驳。
随后兴昌便向讨好一般的在众人中穿梭，像逛集市一样。
“呦呵，殿下，您看看这个。长相端庄，身段不错。您可中意。”
屏风后面默不作声。
“您瞧瞧这个，皮肤白皙，年龄适当。”
“这个更不错，身侧丰盈。”
纯狐妜好奇的看着兴昌走来走去。像挑东西一样向屏风里面的介绍着属性。
突然兴昌与注视着他的纯狐妜眼对眼。
兴昌打量着的向她走去。
“这小妮子长相出众，就是这年龄嘛太小，为奴不成，送往军队也不成……您看怎么处理。”
“随意。”冷漠随口抛出。
“老奴的意思，殿下仁厚就把她收到府上去，再过些年应该可以服侍殿下了。”
“什么意思？”纯狐妜仰着头嘟嘟嘴问。
苻骞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
兴昌趁热打铁：“就是让你去侍奉殿下的意思，你就陪着殿下，不用去边疆受苦了！还不写恩！”
小人儿听过后，琢磨：侍妾。突然想到自己偷看嬷嬷给母妃的那些画册，里面全是侍奉君王的姿势与体、位。
“我不！”
兴昌脸都绿了。屏风后面那位挑了挑眉，看不出情绪。
“你要让我侍奉他？”苻骞看到，那只小手指向屏风内的自己。随后她说了一句几乎惹怒宁王的话“你敢让我侍奉他，我告诉你，我就敢把他身上长得跟手指头一样的东西剁下来！”
突然大掌拍在桌案上。苻骞，幽深的眸子一眯肃冷杀气骇然升起……
这是讽刺他的那个……像手指头一样吗……这是一个十岁小童该说的话吗！
“殿下……”兴昌唰的也跪了下来。
“本来就是！”纯狐妜又不知死活的补上一句。随后便起身趴在柔顺的屏风上，把小脸都贴在上面，似乎想看个究竟，对里面喊：
“喂，你干嘛不出来。跟个姑娘一样，躲在屏风后面说话算什么？不像男人。”奶声奶气，却句句戳人。
“把她带回去。”苻骞冷漠吐出几个字，对身侧的人说。
是夜，月挂当空。
兴昌有意讨好巴结宁王，自作主张择了几个模样不错的人儿连同纯狐妜一同送到宁王府。
趁着没人看守的当口。平日与纯狐妜要好的宫女拉着纯狐妜到暗角中。
“公主，当年纯狐皇后待我们不薄，今日无论如何，奴婢都会帮您逃出去。”
“我干嘛要逃？”小人儿涉世未深，听不懂的问题太多。
宫女不再解释，从腰间掏出一包碎银，放在纯狐妜手中。随后看向身后的另一个宫女说：“莺歌，把你的玉簪拿来。”
那个唤作莺歌的婢子犹犹豫豫最后才将头上玉簪拔出，交给她。
“殿下，一定出了这长安城，出去以后若是饿了就拿这个银色的东西换，若这个银色的东西用没了，那就把玉簪当了。”她说的银色的东西指的碎银。
纯狐月似懂非懂，没出过宫哪里知道这些。
“奴婢无能为力，只能帮您到这。一会奴婢恐怕用服侍宁王，您按奴婢说的做。我打听到宁王的濯（zhuo）池鲜有人把守。您就从那出去。”
话音刚落，兴昌抿着嘴就走了过来，用手指着纯狐妜身旁的两个婢子说。
“说什么呢！怎么服侍宁王，不用咱家说吧。”
“回您的话，我们知道。”莺歌低着头回答。
“把自己洗干净了吗？”
两个宫婢瞬间面红耳赤，这种问题折人自尊，却也咬着牙笑着回答：“洗干净了。”
“那就好。宁王现在在沐浴，你们进去吧。好咱家好生伺候着！”
“大人，您也忙了一天了。回去早些休息。这里交给我们吧。”那个想帮纯狐妜逃生的宫婢从腰间掏出一些钱财送到了兴昌手中。
兴昌邪笑着颠了颠手中的分量，色迷迷的打量眼前的人：“乖巧。是个明理的人儿……”说罢迈着八字步离开。
“殿下，一会进去以后，躲在我们身后，找个时机，藏在濯池某处，找个机会从后门出去。”
说罢便带着纯狐妜推门而入。
濯池氤氲的水汽袅袅，里面隐约有一个男子背对着他们浸在金色雕龙的池中。隐约露出宽阔的肩膀，横向支撑在池边。
“宁王殿下。”两个宫婢向宁王请安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纯狐妜趁机跑到濯池一侧，静观其变。
两个宫婢小心的迈步，踱步到宁王身后。看着那健硕的身材，两个人皆是面红耳赤。水珠在他肩膀滑落。黑色发丝如丝绸般散开。
“让奴婢伺候您沐浴吧。”莺歌壮着胆子，想要碰触他的肌肤。
“也好。”他的眼眸闭着，雾气之中那张脸像是有着一抹光华在流转，气质华贵犹如夜之王者。“讨好我。”
两个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心沉了沉，俯下头去，用舌尖舔舐男人肩膀上的水珠。暧昧氛围骤然升起，香、艳入骨。两个人如同没有尊严，就像囚、奴一般跪在池边，竭尽全力想讨好宁王。
躲在一处的纯狐妜哪里看到过这样的一幕，她只偷看过母妃们的侍、寝画册，捂住小嘴避免自己惊骇的出声，小脸通红，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可是隐约能看见的男人侧脸却丝毫没有动容的意思。
“出去。”宁王睁开眸子，冷漠吐出两个字。
服侍他的两个人顿时脸色煞白，正值不知所措至极。莺歌的手覆上了他的颈子，要把自己送上去。
然而，男人连脸上表情都没动一下，再次冰冷吐出一个字：“滚。”
周围的空气瞬间结冰。吓得莺歌赶紧收回手。
纯狐妜也开始害怕，一心只想逃离。猫着腰穿过一排排帘幕，顺利的沿着边找到后门。
两个宫婢皆看见了纯狐妜成功脱逃。
“让兴昌领你们去军队吧。我想大秦士兵们会喜欢你们的。”明明身上的气息淡漠斐然，却总是说出冷血的话。
两个人皆是震惊。做军妓……
濯池的大门被人打开，进来几个侍卫要把她俩拖走。而这时，莺歌突然绝望的对宁王喊：“殿下……殿下……我要要事要说。”
似乎察觉到莺歌想说什么，另一个人惊呼：“莺歌！不要。”
“殿下，那个十岁的女童并非宫女，而是代王与纯狐氏所生的孩子。外界都知道慕容皇后是我代国后宫之主，却没人直到纯狐皇后因为身份特殊甘心做隐后，纯狐氏知晓天下大事，掌握龙脉……殿下……那个女童就是纯狐皇后的女儿……殿下……”
“莺歌，纯狐皇后待你我不薄，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的虚荣那么重要吗？你对得起先王和先王后吗！”另一个忠心的宫婢失望的对她喊。
宁王苻骞眼神微动，瞥了瞥身后的人。
“当真？”
“殿下……您收了我吧，我不想充作军妓，求您收了我吧。“莺歌挣脱开侍卫的束缚，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她真的不想进入军队，任人践、踏。
“她人在何处。”
“方才已经逃脱，怕是已经出了宁王府了。”莺歌流着眼泪哽咽的如实回答。
雾气之中，宁王苻骞不惊不动。冷眸子瞥了瞥跪在地上的莺歌，随意道：“来人，把她收入摘月堂。”（摘月堂，侍妾所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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