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厨考 下
“断是非题共有一百道，先到先答，只用回答‘是’或‘非’，不用赘述其他。以一柱香的时间为限，每个人只看好自己盯上的香炉，认为‘是’举左手，认为‘非’举右手。”考官拿起考卷，念道：“鳖肉是壮阳之物，因此只适宜男子食用。”两人一同举起了右手。鳖肉滋阴潜阳，乃阴阳两补之物，因此男女老少咸宜。
“高筋面粉与低筋面粉一个产于湖南，一个产于湖北。”
米足忙举起右手，另外的姑娘犹豫了一会儿，她没那么多时间去想，随便举哪边，对不对听天由命罢！
这个在家中学做面点时阿玛还专门告诉她，高筋面粉是用硬质小麦最靠近麦粒外皮的部分制成，用以做点心，其筋度最强，而低筋粉所含淀粉含量更高，由软质小麦生产。因加工工艺用途不同才由此区别，与产地关系不大。
“等等我，等等我……！”又进来一名姑娘，点起桌前的香炉问道主考官，“是举不同的手表示不同答题，左手‘是’，右手‘非’么？”
“是，库雅应该有交待罢。”主考官继续问题，“十月份的公蟹比母蟹好。”三个孩子不约而同举起了左手，民间一向有“九雌十雄的说法，意思就是农历九月的母螃蟹最好，而农历十月份的公螃蟹最好。”
“做红烧鱼时在鱼鳃下放黄芪可避免鱼有腥味。”米足与身边最近的丫头举右手，而后进来的丫头有人举左手，也有人弃权，黄芪切片后与生姜很像，但是鱼鳃下放黄芪会略有甘味，反而突出其腥味，正确做法是放姜片。
“巴颜米足，已连对四题，不用答了，去挑选食材去。”考官指了指米足，她若题题都答对，站在这里等于帮其他人公布答案。
米足不可置信地望了望四周，考完问答题的姑娘陆陆续续进来了，她桌上的香炉还有半柱香左右，不过能争取到首先挑选食材的资格，总是令人高兴的，她向考官请了安便退出了帐蓬。
“这才半柱香，你怎么提前跑出来了？”米足一出来就撞到来陪她考试的荣玉儿。
“姑姑，我连对了四题，原来连对就可以先去选食材。”米足笑眯眯地回答荣玉儿。
“好了好了，你先去罢。”
荣玉儿站在日头下，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她用手挡了挡日头，轻轻用小巾子拨了拨热气儿，猛然回望，发现安德海又用那种眼神定定地盯着她。荣玉儿急忙回头，她对安德海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说是交情，每次还不用她开口，安德海已巴巴儿地帮他安排好一切；说是友情，拿这个由头哄哄其他人还好说；只若说是爱情，那目前为止恐怕只能是“落红本该无情过，奈何自命护春风”；但若说无情，荣玉儿想来也不是了，也许就是感恩罢。
米足直上食库台，五花八门的食材让她都不知道选什么好了。她站在一匹猪旁边，一副犯难的样子，唉，应该有考题才对呐，她朝安大总管那边望去，只见安德海只是用那种放肆而沉醉的眼神痴痴望着前方，她探了探心想安大总管看什么看得那样入迷，她顺着方向看了去，那不是荣姑姑么？
“安大总管？”第二个出来的姑娘用绢巾在安德海跟前晃了晃，安德海猛然回过神来，“嗯……？什么？”
“安大总管，这次考试的实践题的题目在哪？”
他忙从怀里抽出圣母皇太后的手谕，“啊——最近天气儿热，老容易走神儿呵……”安德海苍白敷衍的解释唬得了这些小丫头，却唬不住一旁的厨官。
库雅的事也忙完，她端了口茶水递给安德海，顺便应和道，“是啊，最近好热，平常没活儿忙，人坐这都想打盹，愣愣神儿呐。”
安德海尴尬地笑了笑，站起身子宣读道，“奉圣母皇太后旨意，此次厨考以皇上的营养餐为主题，要求是主食软糯，菜品营养爽口，钦此。”
听到考题后，丫头们纷纷开始挑选自己需要的食材，一位丫头因想做四喜肉丸，故挑选了猪匹身上的前腿肉，此部位肥瘦相间，做肉馅正好。还有一位姑娘进宫以前就听说皇上嗜辣，她选做毛血旺，她选用了被其余姑娘挑剩的猪匹内货和杂碎，包括猪头肉、猪肺叶、肥肠、生猪血、还有鸭胗、鸭肝、鸭心、鸭血等杂碎……
米足站在原处想了想，姑娘们动作好快，已将自己需要或是样式齐整完好的食材拿了个差不多，倒是她这个答题状元什么特权也没帮上忙。
“普通家常菜皇上会喜欢么？”
“这里的食材就是作家常菜的食材呐！皇上还不是人，只要作的好吃，他怎会不喜欢？”
“你拿那么多辣椒、花椒，皇上能受得了么？”
“皇上挺喜欢辣菜呐……”
这时，安德海走到高台之上，“姑娘们选定了自己决定作的菜品，请抓紧时间，在未时之前作好，在规定时间内无法做出一份主食，一荤一素一汤的搭配的厨女视作弃权直接回原处供役，亦是此次考试的淘汰者。”安大总管顶着毒辣的烈日，面容却仍旧温雅，以云淡风清之势抚平着紧张的厨考气氛。
荣玉儿远远地望着安德海，儒雅彬彬，面如傅粉，身材高壮。可是她若真对安德海动情，恐怕荣氏也容不得她，偏偏相处这么些日子，没少受到他的关照，人的心很奇怪，你越想控制它，它越不会听你的话。
米足把手中取到的早粳米泡软了一些，拿到考场中间的石磨上像磨豆浆那样磨出一些米浆，幸好只用做一个人吃的分量，她把米浆蒸大致成形以后取了出来，此时米香溢满了考场，这里没有制作挤丝的模具，米足只好将米糕切成极细的丝，然后放到蒸笼复蒸至米线熟透，然后用凉水过凉。在等待蒸制米糕的时候米足就开始准备她要做的菜品，，鱼头汤又要单独将鱼头腌制炸定型，剩下的时间如果想煮出一锅美味的鱼头汤根本煮不好，米足看了看四周的厨女，大家都在埋头做自己的食物，可是旁边有个厨女却对着一根牛筒骨头发愣，好像她也不清楚牛筒骨怎么做好吃，米足拍了拍身边的姑娘，“我用这个鱼头换你那根牛骨怎么样？”
那个姑娘眼睛一亮，“好啊！好啊！剁椒鱼头可是我的拿手好菜！我正愁没有原材料呐！”
米足一笑，“那可真巧了，我拿这鱼头没办法呢，我就差汤品了，鱼头炖汤，也不是一会儿做得起来的呐，我用这个牛筒骨熬些高汤，然后用那块牛瓦沟（牛大腿内侧嫩肉）和胡萝卜，土豆做个炖菜时间就差不多够了。”
“我本想拿取牛腱子肉做爆炒牛柳的，可是我去选牛肉时，只剩下一些牛骨头了，我只好随便取了一些，正好这根牛筒骨上头还带了一整块儿瓦沟（牛大腿内侧）肉。”
“咱们抓紧时间吧，本来时间也很紧迫……”
在安静凉爽的长春宫内，宫人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都添上了铜盆儿里头装了满满的冰块，翠拉正摇着大蒲扇给皇上散热，厨考院子里各种食物的香气已不安分地随着热腾腾的空气飘入了长春宫的院子，载淳已经闻到了诱人的香气。
参加厨考的宫女们端了四个约尺把长的小膳桌朝长春宫暖阁走来，负责厨考的安德海和寿厨房掌事姑姑让考生们跪在正殿，命侍膳太监将膳桌放下后，一一请皇上品尝。
“皇上，此次考试本有四十多人参加，奴才与库雅做主挑选了四名厨艺最精湛的丫头做的菜肴请皇上评出最优者。”
“恩，你就顺着给朕尝尝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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