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回家
第二天一到公司，王佳虹就召开会议，会议的内容是关于市政府中心广场的改建项目，昨天集团决定参加竞标，如果能把这次工程拿下来，无疑是提升集团形象的好契机，还能让股盘大涨。所以设计部就是重中之重，而结构室更是人人都要做好加班的准备，直到竞标结束。会议结束后，王佳虹把我和宋承志留下了，刚才她给大家都分了分项目，只有我和宋承志没有。
“安茹雪，你和宋承志是新来的，对这种大型的招标和工程还比较生疏，你们就不单独负责分项目，就来给我帮忙吧。”
宋承志看了我一眼，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我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愿意。
“好的，经理。”
王佳虹刚要给我们交代什么，又似乎想起来什么，停顿了一会说：“哦，对了，茹雪，你还有云岸阁的项目，这次竞标你就不参加了，有小宋帮我就行了。”这种大项目我不想错过机会，累一点都可以。
“经理，我还是参加吧，云岸阁我不会耽误的。”
“祝老板也是我们的大客户，你可不要让他不高兴啊。”
“经理，就让安茹雪参加吧，这次机会不可多得。”我没听错吧，宋承志竟然帮我说话。
王佳虹考虑了哦一会说：“好吧，那你们先去查资料，明天交给我。”
我和宋承志同时从王佳虹的办公室出来，我悄悄的对他说：“谢谢。”
“我可不是帮你，是我不想自己太累了。”他甩开我，大步向前走去，好吧，我承认，他的说法更合理。
回到办公桌前，我想给祝易轩打个电话，但刚拨通我又挂断了，他所负责的业务部应该也很忙碌吧，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关节要打通，我等着他打过来比较合适。
忙碌的一天结束了，衣展铭没有电话也没有信息，我打算去办公室找他，要是他实在太忙了，我给他买点好吃的，总比工作餐强。电梯在上升的途中我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踏上30层时的感觉，有点像小偷，还闹了大误会，尴尬的情景让我摇头苦笑，如今不过个把月时间，已经是亲密的恋人，不得不说缘分是个奇妙的家伙。
走到衣展铭办公室前，他的秘书已经不在门口了，不知道是下班了还是忙其他事去了，我正要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交谈声：
“我只是让你先不要对外公布，这段时间你们就不要接触了，避一避嫌，你说还没见安市长那真是太好了，等这次招标工程结束后缓一缓我会主动登门拜访的。”
“爸，我知道你很想要这次工程，但是除了我和你公司没有人知道茹雪是市长的女儿，为什么要避嫌？！”
“声音小一些。”
“我已经让王秘书下班了。”
“展铭，还是要以防万一啊，安市长这个人我知道是很谨慎的，如果你和茹雪的事传出去，他是不会让泰林中标的，再者我们需要卓越集团的建材先投放进来，夏董已经答应我建材可以先行，资金后期跟上，你知道的，公司的钱全都投在项目上，没有回收的资金，不能让夏董知道你已经有了女朋友，他是看在夏毓倩的面子上才答应的，夏小姐很喜欢你。”
“爸，你不是说不再干涉我的感情吗？”
“这次，不一样，先不说能获利多少，如果我们做的好，单是这名声就是其他工程换不来的。”
“说来说去还不是商业利益，那么我的感情就建立在你所谓的利益上吗？”
“那你是要眼睁睁看着其他建筑集团跑到我们前面去吗？听说宏安也参加竞标，不能让他们把工程拿了去。我这是策略！”
“我没法向茹雪开口。”
“不需要解释，就说竞标这段时间很忙，要见面，你们也尽量在晚上，不要去知名餐厅或大型商场，以免被认出来。”
“爸，我已经不想欺骗茹雪了，上次隐瞒派对的事我已经很愧疚了。”
“不要再说了，你要以大局为重！我要走了，对了，夏小姐那边你适当应付一下。”
尽管我的心此时充满了愤怒，但我并不想出现在他们面前揭穿，我赶忙跑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这是在利用我还是在利用那个卓越的夏小姐。
此时的夏毓倩肯定还抱着能与衣展铭结成连理的心态，我是不是比她幸运一些，如果今天我不是无意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一切还是照常，但毫无疑问的，我们都被这对父子耍了，衣展铭的父亲看中的仅仅是我市长千金的身份，看中夏毓倩也仅仅因为她是卓越的千金，我们的感情成为了他们获得利益而利用的工具。
突然想起来很久没有回家了，我掏出手机给养母打了个电话，说好晚上回家吃饭。
下班后衣展铭打来电话要一起吃饭，我笑笑，这是要告诉我他要开始繁忙的工作，不能常见面的意思吧。
“晚上要回家吃饭，已经和我妈说好了，我们明天吧。”
“嗯，明天我就要开始忙了。”
“没关系，明天开始我也会很忙。”我正要挂电话他突然又说话了：“茹雪，先不要告诉家里我们交往的事。”
“为什么？”我明知故问，我生气了，他还是妥协在他父亲的权威里，妥协在商业的利益里。
“要是你父母要见我怎么办，这段时间我太忙了，抽不出一块完整的时间，等忙过这一阵，我再去拜访伯父伯母。”
“好的，你忙你的，我知道这次竞标很重要。”重要的连我们的感情你都想牺牲了。我在心里想着，也许从明天开始，陪在你身边的就不会是我。
“茹雪，今后一段时间可能会有一些流言蜚语，你要相信我。”
我在心里冷笑，相信，你也得做出点让人相信的事啊，你不能拒绝你的父亲，不能拒绝这次的竞标，却能拒绝曾答应我从不再欺骗我的心意，你所做出的选择真让我心寒，你宁可让我去承受漫天的谣言也不愿失去竞标的机会。
“相信不相信不是取决于我而在于你。”
“茹雪，我爱你，永远不会改变。”这是个温情的告白，如果不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或许它真的能温暖我的心，而此时，我听着却很刺耳。
我没有再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回到家，久违的灯光，久违的饭菜，久违的父亲母亲在我一进门的时候就迎了上来。
“是不是工作太忙了？看你连个回家吃饭的功夫都没有的。”这是养母关心的唠叨。
“刚去的新人，什么都要学，当然会忙一些。”这是养父知心的回答。
“赶快先吃饭，也不知道你自己在你那个小公寓里都吃些什么，还是只会图省事买着吃。”养母一边埋怨一边帮我挂好外套。
“快去洗手去，我让张妈上菜了。”
在卫生间里听到养母喊着张妈的声音，似乎回到了上大学以前，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踏实。有时候很恨自己为什么要记忆那么久远那么悲伤的事情，知道和不知道之间虽只有一字之差，但心态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饭桌上养母不停给我夹着我喜欢吃的菜，西兰花，带鱼和扇贝堆了满满一碗。然后给我夹了一块糖醋里脊。
“小雪，夫人说你喜欢吃糖醋里脊，为了买到上好的里脊肉她跑了三个市场。”张妈端上一碗乌鸡汤，边给我盛上一碗边说。
养母对我的好，我一直都铭记在心，“谢谢妈。”
“傻丫头，快吃吧。对了，听说你今天回来，你爸今天特意赶回来吃饭，一会就又要去忙了。”
“爸，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忙啊！”我撒娇的说着。
“在其位谋其政，你爸爸虽不能说为临城市人民做了多少好事，但至少要尽心。”我对我的养父还是很钦佩的，他是个心地纯良的官员，做事一直很有原则，他会避免一切亲戚因为他的原因而不正当获利。
“爸，是不是忙中心广场改建的事呢。”
“这是其中一项，还有很多事。”
“我们泰林也参与这次工程的竞标呢。”
“泰林的实力我是知道的。对了，茹雪你参与吗？”
“我不参与设计，只是给我们经理帮忙的。”
“你的资历经验还太少，参与一下这种大项目能得到提升，好好干。”
“爸，你会因为我的原因而更加严格要求泰林吗？”
“我对所有的建筑集团都一视同仁，你们能拿出好的设计方案，我为什么不用？”
“爸，这和大家知不知道我的身份有没有关系？”
“有人知道了吗？”
“还没有，我是说如果。”
“没关系，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我们要有自己的原则，对于你的事业来说，你首先是一个设计师，其次才是我安正国的女儿。”
“哦。”
“你是不是希望你们泰林能中标啊？”我的父亲，这次你猜错了，我是在想知道别人口中避嫌的父亲，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言，会因为我是您的女儿而受到影响。
“爸，我想问个问题可以吗？”
“和爸爸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记得大概三年前，妈那边来了个亲戚，是从事道路铺设的，你当时就拒绝了，还有去年那时市里更换公交设施，老家的堂哥过来你也拒绝了。”
“我的女儿什么时候也关心起民生了？爸告诉你，你妈的那个亲戚我考察了他的公司，他在其他城市铺设的道路没几年就有凹地，你堂哥所提供的设施完全比不上另一家公司的，所以他们都被我拒绝了，如果我用了他们，老百姓就会不满，你爸晚上可睡不好觉的，但是如果他们真的能提供好的材料和设施，我也会用他们的，这和谁是我的谁没有直接关系，在我眼里，全都一视同仁。”
如果此时衣展铭父子听到养父说的这一番话又该作何感想？此时公开我的身份不会影响竞标，而这之后也不会因为我是市长千金而获得任何好处，别人都在猜测养父的心理，其实，根本无需猜，要做的仅仅是做出更好的设计方案，只是所有人都不这样认为，而用尽心机。
“我的父亲真是好样的！”我笑着给父亲夹一块带鱼。
“谢谢安茹雪同志的肯定，我一定再接再厉。”
“哈哈哈，哈哈哈。”在这个温馨的夜晚，我们一家三口爽朗的笑声穿过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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