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相
“桃花……”
招弟眼前模模糊糊，有人坐在她身边抽泣，隐约像是桃花。
她抬起手，想拉桃花一把，昏迷之前的事情重新浮上心头，她心中又是急又是怕，想问问桃花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伏在床头哭泣的人抬起头，看见招弟睁开了眼，连忙扑上去抓住她。只是嘴唇抖了两抖，话还未出口，人就已经泣不成声。
招弟心里咯噔一下，眼睛一酸，就随着哭起来。
她费力地抬起手，使劲地抓住桃花的手，安慰道，“没事，我不会告诉别人。”
那个野人拖走桃花的事情，如果传了出去，桃花一定是不能活命了。
她娘还指着桃花嫁到县城里，这事若是被她娘知道了，桃花……
招弟手肘撑着床，半仰着身子，发誓道，“桃花，你放心，我一定不……”
“你说什么？”桃花疑惑地望着她，脸上还挂着泪痕。
招弟可怜地看着桃花，觉得今后一定要对桃花更好，俩人一起上的山，桃花却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不要怕，桃花，虽然那个野人拖走……”
招弟眨着眼睛，小声地说，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见桃花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桃花从床上弹起，木板嘎吱一声。
她眼睛里带着的恨意，吓得招弟动也不敢动。
“桃花。”招弟手足无措。
桃花胸脯剧烈地起伏，招弟躺着看她，只觉得那鼓鼓的胸部看着要比之前还要大一些。不过，这点念头刚起，就被她给压了下去。这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桃花还在生气。
招弟头发凌乱地躺在床上，衣服破败，模样比乞丐好不了多少。她一直躺着，也没注意到自己的样子。
桃花定定地盯着招弟的衣领，忽然就笑了起来。
“招弟，我以为你会很难过，特地过来劝慰你。”她缓缓地坐下，手轻轻柔柔地拉着招弟的手，样子是招弟从未见过的温柔、和善。“哪里想你竟然这样坚强，全不把那种事放在心上。”
招弟一头雾水地看着桃花，不明白你她这突如期来的关爱是为了什么。
“那毕竟，可是女儿家一生的名节啊。”桃花悲悯地看着她，嘴角微微撇着，带着股不以为然的样子，刹那间看着，竟如她那刻薄娘一个模样。
招弟傻傻地张着嘴，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什么名节？”招弟问道。“是不是你……”
“不是我，是你。”
桃花截断她的话，带着一丝笃定，表情看起来是又想哭又想笑，“招弟，我带了砍刀，那野人被我砍跑了，我逃回家去找大人过来，找了一夜，才发现你衣衫破烂地躺在地上，树枝上，还带着血……”
这些话字字入耳，招弟却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僵硬，招弟躺在床上，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如墜冰窟。
“招弟，被夺去清白的，不是我，”桃花声音轻柔，话却如冰针一般直刺过来，招弟无可闪躲，听在耳中，觉得浑身酸痛的无以复加，刚刚还和桃花说话，现在却是，嘴巴动了几动，都不能张开，喉间一动一动的，只微微地吞咽了口口水，一丝声音却是也未发出。
桃花没有停顿，接着说了下去，手伸了出来，温柔地抚在招弟的脸上，说出来的话却犹如尖刀般刀刀剜心，“招弟，被强的那个人是你呀——你还不明白吗？”
话音一落，招弟如濒死之人一般，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睛空茫，直愣愣地看着桃花。看着她那一张一合，唇形美丽，说的却是她只希望从未听到的事情。
“招弟啊，真可怜，你以后，可还怎么去嫁你的李海哥？”
李海……
招弟抓住桃花的手，紧紧地攥着。指尖都掐进了肉里，桃花却恍若无觉。
“啊！啊！不！不！”招弟费劲地从喉间挤出几个声音，却连不成句。
她急切对喘气，一手抓住桃花，一手扣住喉咙，眼角有泪珠不断地滚落，不一会儿枕巾就失了大片。
桃花抿着嘴，目光闪烁不定，一直地看着她，不错过一个表情，待招弟抓住她的手时，忽然就落下了泪，“招弟，不别急，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是不告诉李海哥？”
招弟支起身子急忙点头，点的急了，有些发晕地仰回了床上。
只是她嘴巴一直动弹，话却没有说出来你一句，刚刚还在嘶哑地解释此刻却连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短促的声音，也听不出到底是在说什么。
桃花睁大了眼睛，像是此时才发现招弟的异样，她抓住招弟捂住喉咙的手，急切地问，“招弟，你喉咙怎么了？说话啊。”
招弟眼泪糊了一脸，指着自己的喉咙哇啦哇啦，像个哑巴。
桃花吓了一跳，胡乱地擦了把脸，急转身就走，“我去喊人，”她说。
招弟手伸进喉咙，觉得喉间被什么给堵了，怎么都说不出来话。
然而直到她呕吐了起来，手捣得喉间痛了起来，吐出了一些血丝，却仍然没有让喉咙舒服一些，话也仍旧是说不出来，她趴在床头，一边不断地呕出酸水，一边哭的不能自禁。
“啊——啊——”她声音嘶哑地扑打着床铺，满心满眼的愤恨不甘。
为什么她要遇到这样的事！
为什么？
老天不公，谁能还她清白之躯？
明明……就是昏迷了一段时间……
该死的野人！
该死的……
她都不知道去恨谁……
不敢再去看自己的衣服，手臂上那肮脏的，已经凝固的伤口，以及挂在胳膊肘上的碎衣服的模样，已经证明了到底遭遇了什么。
撕拉——
她一把抓住那仅剩半边的衣袖，狠狠地撕了下来，指甲刮到了胳膊，狠狠地从手腕划到了手肘，留下深红发紫的痕迹，慢慢地有细小的血珠从渗出，像是肌肤绝望地哭泣，招弟看着那伤口，又疯狂地在胳膊上、胸口上狠狠地抓了几把，带着一丝自残的狠戾和发泄般的畅快，似乎完全觉察不出疼痛。
真的好脏。
招弟把身上的几乎看不出衣服形状的破布远远地扔了出去，趴在床上，掐着自己的胳膊，埋头哭泣。
被子上有血有泪，模糊成凄惨的痕迹。
压抑沉闷的声音透着窗户传了过来，桃花死死地扣住墙，仰面望天，泪水沿着唇角滑落，那本来鲜嫩的嘴唇，已经被她咬破，嘴角深深地抿着，有着一股隐忍和恨意。
“招弟，这是你欠我的……”
半晌，她喃喃自语，狠狠地捶了下墙，转身走了，迈着微微慌乱的步伐，匆匆地走出了刘家的小院。
谁让那个时候，你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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