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弦音番外 二

　　“阁主，当年你口口声声地说要培养我，任何事都带我在身边，其实只是想找个给你干活，你好睡觉的人吧？”我入门派不过一年，却常伴阁主左右，门派中无论大事小事，皆有我的身影。旁的弟子羡慕我平步青云，然而只有我知道，说是培养，其实根本就是阁主自己想偷懒而已啊！

　　“弦音，我看好你哦。”阁主笑眯眯地看着我，又随手抚着琴。

　　现任阁主也才接手泠音阁几年。要说琴艺，泠音阁百年才出来这个一个奇才，能达到琴艺九级。但是阁主实际上只是个琴痴，其他的什么也不管，也懒得管。

　　此刻，我们正在九江，因为听说幻姬坊的帝女姬要亲自献舞，阁主受到了邀请，便带我来开开眼。我初入江湖时便听说了帝女姬惊人的舞技，只是一直未能亲眼目睹。

　　说起来，世间缘分也是奇妙。

　　我不过是推开窗子透个气，不防竟有道人影窜入我的房中。时隔近一年，我竟然再次见到了光明左使。只是此刻，我们的境遇仿佛有些颠倒。

　　他看见我，似也错愕了一瞬间，但转瞬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

　　“喂，你哪里受伤了？我给你看看。”有血顺着他的左手不断滴下来，我心里暗暗想，能把光明左使伤到的人，这江湖上恐怕也没有几个吧。

　　“无妨。”他仍旧神情冷淡，仿佛无所知觉。

　　“但是你弄脏了我的屋子啊。”我知道对于他这种人，你好心好意劝他他也不会听。只好换个办法。

　　果然，他听了我的话，碧绿的眼眸定定地看了我一会，然后开始伸手解自己的衣服。我吃惊地看着他露出的上半身，遍布着各种伤疤，依稀可以辨认出是刀伤还是鞭痕。

　　而这次的伤口在左肩上，一个深可见骨的刀痕。这么深的伤口，也难怪流了这么多血。

　　我翻出包里的金疮药和干净的白布条。“可能会有些痛，你忍一下。”我将金疮药洒在他的伤口上，那碧绿的眼眸毫无波澜，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我将伤口包扎好，他轻声说了一句“多谢。”

　　“上次忘了问你名字了。我叫弦音，你叫什么呀？”这人冷淡又沉默，但此刻受了我的恩惠，也不好总摆着冷脸给我看。

　　“清觞。”他说道。

　　“哟，我们又见面了。”我笑眯眯地看着和我一起跑的清觞。

　　“别说话。”清觞瞥了我一眼，“气息会乱。”

　　“我轻功很好的。”我继续说，眼看后面追我的一群人越来越远。

　　“……”清觞看了我一眼，不说话了。

　　确认后面的人已经追丢了，我们停了下来。

　　“啧啧，那流云楼的老鸨也真是的，我又没拐走她的姑娘，不过是少付了几两银子，居然跟我这么较真，还拍护院追我。啧啧。”我看着一脸淡漠的清觞，忍不住想逗逗他。

　　“……”清觞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似是毫不关心。

　　“你很无趣哎。”这人，居然一点好奇心都没有，让我满满地挫败感。不过，每次见到他，他都是这样，我倒是有些习惯了。

　　“流云楼是幻姬坊的暗点，你去做什么的？”清觞瞟了我一眼，冷淡地开口。

　　“喔，你知道的很多嘛。不过也是，你们明教和幻姬坊一向不太对付的。我对幻姬坊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流云楼的头牌姑娘绿云，缠上了我家阁主。唉，做为一个没有人权的阁主跟班，我只好帮他来摆脱桃花。顺便，也让幻姬坊死心，我们泠音阁是不会上她们那条船的。”我无聊地把实情说出。

　　“你一个人？”清觞上下打量了我几下。

　　“喂，我可不是你第一次见的三脚猫了。不信，我们来比试比试。”想到第一次见面的窘境，我急于挽回自己的印象。

　　然而，一瞬间，清觞鬼魅般地出现在我身边，刀背轻轻抵着我的脖子。“你还差得远呢。”他说道，这次竟然微翘起了唇角。

　　“你笑了？”我也顾不得自己又一次颜面尽失，万年面瘫脸的清觞居然对我笑了，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收起刀，没有搭我的话。但是，显然，他心情不错，唇角那抹笑意仍然没有消失。

　　“你是明教的光明左使，这么厉害的人物呢。我不过是个初出江湖的小虾米，你和我比试，居然不让着我点。”我又在他身边碎碎念。

　　“我并未尽全力。”清觞的下一句话让我直接想要吐血。这人，不说话则已，一出口必惊人。好在我也已经习惯了。

　　我和清觞，起先是因为几次江湖上的巧遇。然而很快我们就熟悉起来了。清觞自然是个冷淡的人。但既然抱上了光明左使的大腿，我当然积极主动，不会轻易放开。

　　但好在清觞虽然人清冷了一些，却几乎没有拒绝过我。我约他去万久楼喝酒，他不喝酒，就只默默地看着我喝。我约他去青楼看姑娘的大白腿，他端正地坐着，一脸冷意吓跑了我叫来的姑娘。不管我怎么捉弄他，清觞也不生气。

　　然而有一次，我们去青麦，却莫名地遇到了一群黑衣人的追杀。

　　“你走，他们是冲我来的。”清觞面无表情地拔出刀与他们对峙着。

　　“我不走。他们人多势众，我要是走了，凭你一个人怎么能全身而退。”行走江湖，讲的是义气。我和清觞已经这么熟了，我怎么会扔下他一个人。

　　清觞也不多废话，手中的刀如疾风一般，所道之处，血光飞溅。我入江湖时日不断，然而却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我定了定心神，抽出身上的佩剑，加入清觞。

　　这群黑衣人实力不弱。我打的吃力。且他们人数众多，久战对我们终究不利。

　　“我们看准时机就撤吧。”我挪到清觞的身边说。

　　“小心！”只见清觞一把推开我，一柄利剑从清觞的肋下穿过。

　　“清觞！”我惊叫道。

　　“我们走。”清觞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拔出剑扔在一边，拉着我就往后退去。

　　我们两个的轻功在江湖上还算不错，渐渐甩开了后面追赶的黑衣人。然而，清觞的伤口一直在滴血，滴了一路。

　　“你没事吧？”我担忧地看着他。

　　“不要停下来，我们穿过这片树林。”清觞脸色苍白，却镇定自若。

　　穿过树林，我们两个停下了脚步。面前是一面湖泊，静谧的深蓝色湖面倒映着漫天的星辰。

　　“天啊，好美！”我不禁感叹道。

　　“清觞，谢谢你刚刚救了我。”看着清觞的伤口，我知道刚刚若不是清觞推开我，此刻受伤的可能就是我了。

　　“弦音。”清觞低头看着我，碧色的眸中满是认真，“我不敢说一辈子，但只要我在一日，必护你一日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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