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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刺杀


  二人对月当歌,时候已经不早。

  “我送你出去。”谢青歌说道。

  “好。”沈知澜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的影子上染了淡淡的红晕。

  谢青歌刚在门口送走了沈知澜,蓦地空中一道寒光射来,叫人没有一丝丝防备。

  谢青歌鬓边的头发被削断了一截,却已在转瞬之间,她的双指夹住了那柄飞刀。

  “坏女人!你还我父亲的命来!”一个在拐角潜伏已久的小男孩突然飞身扑向谢青歌,谢青歌猝不及防,险些被他刺中胸口。

  谢青歌的衣衫被划开一道口子,方才那一刀分明是演练过无数次,只为夺人性命,而事前的那柄飞刀不过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一掌打落了那个小男孩,小男孩匍匐在地上,见刺杀失败,立刻爬起来就要跑。

  “站住!”谢青歌大喝一声,用轻功一跃至小男孩的面前。

  小男孩冷笑了一声,拿起匕首便要自裁。

  门口的家丁看见此幕,纷纷跑出来,以为以为那孩子不过是撞了将军,仔细一看,居然是在行刺。

  “说,是谁叫你来的?”谢青歌冷冷地问道,她绝对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孩子而不敢下手。

  “呸,是我自己要报仇!你杀我父亲,毁我家园,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小男孩瞪着谢青歌,那神情真像是要生生把谢青歌活剥了般。

  谢青歌皱了皱眉,只见家丁从府里跑了出来,手持利棍,冲出来便要打这孩子。

  谢青歌冷冷瞥了他们一眼,提起那孩子的领子,看着他的瞳色,纳闷道:“莫非是个小蛮夷?”

  “呸,你才是蛮夷!”

  “那你是何人?你要想报仇,总要说出自己和我有何仇何怨吧。”谢青歌挑眉,一手制住了这个灵牙利齿的家伙。

  “小鬼连个姓名都不敢报!”谢青歌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把他给我压下去,仔细看管,若是死了,小心你们的命。”

  “是!”

  谢青歌半生戎马,剑下斩过贼子宵小无数,若每一个人的后代都来她算账,那何时才能算个尽头,她轻叹了一口气。

  “娘子,你没事吧!”萧景翊惊慌失措的跑到书房,看见正在研习兵法的谢青歌,“我方才听下人说有人行刺你。”

  “你可有受伤?”

  谢青歌轻笑道:“我没事。”

  只是那小男孩的身份不明,她现下还是有几分不安。

  “阿七,我今晚有事,你就先吃吧,别等我了。”

  谢青歌一路小跑到柴房门口,推开门,看见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孩。

  那小孩一见是谢青歌,便打起十二分的警觉,像是如临大敌。

  “怎么?还是不肯说吗?”谢青歌瞥了他一眼。

  谢青歌见那小男孩无动于衷,便从袖中取出一颗丹药,扼着他的脖子给他喂了下去。

  没一会那小男孩便满头大汗,在地上打滚。

  “这是连心蛊,是不是很痛啊,如果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我会放了你。”

  “呸,你痴心妄想……不会的,我死也不告诉你,我就算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小男孩挣扎着说出这翻话,面如死灰,他知道毒虫已经在他血液里繁殖了。

  “我告诉你,你以为这蛊只是为了牵制你吗?太天真了,它之所以名为连心,是因为在种下的那一刻,你心中所在乎的那个人也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你心里越在乎,她就越痛。”谢青歌冷笑。

  “你简直卑鄙!”男孩翻了个白眼,说了他妹妹会死,不说也会痛死,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他咬紧牙关,铁了心是不想说了。

  谢青歌皱了皱眉,看来这小子是打算死抗到底。

  没办法了,她本来不打算用这种方法的,她拿出一支短笛,在唇边缓缓吹奏着。

  那小男孩的神情也缓缓呆滞起来。

  这是一种西方的催眠术,但她修习时间尚短,还未领悟其中精髓,很有可能会失败。

  “你的父母是谁?”

  “周强……黄珠玉……”

  谢青歌心下大骇,幽州太守周强被斩后,三族被灭,其余的族人全部被流放,而眼前这个孩子,居然自称是周强的后代。

  “你叫什么名字?”

  “周庭盛。”

  “是谁救的你?那么周家除了你还有活口吗?”

  “妹妹……快活楼……”

  快活楼……这不是一个赌坊吗?漠北有名的销金窟,怎么会和它扯上关联。

  谢青歌摇了摇头,再问下去恐怕连自己也要睡过去了,既然周家的孩子没死,那么从江幽二州兵变之时,就已经有人在筹划什么了。

  幕后之人心思太深,谢青歌甚至连他的目的都不知道,但她的直觉告诉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所有人都笼罩在这层阴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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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疏影淡,谢青歌正托着腮帮子在看书,脑子里却不时得浮现萧景翊的模样。

  骤雨初歇,梦里潇湘,清风几许,花香四溢。

  谢青歌推门进去的时候,萧景翊正低头抄书,蓝衫消瘦,青丝落在桌上,衬得墨迹疏松,风拂过,吹落桌上的一张宣纸,上面的蝇头小楷隽秀,写着:风清翊明。

  “娘纸。”萧景翊停下笔,眼底抹过一丝惊喜。

  谢青歌轻咳了咳,目光落在萧景翊纤瘦的腰上,真该把阿七养胖一些。

  “今日怎么这么乖?”谢青歌看了一眼他抄的几页《诗经》,目光瞥见了一旁桌面上的鱼缸。

  她记得那鱼缸原先养的是两条小金鲤,怎么变成了两条大锦鲤?

  金鲤是原先北秦特有的一种鱼,因通身金黄,奇光璀璨,富贵非常,传闻金鲤乃龙的凡世转生,故而也异常珍惜,这两条乃启云帝御赐的。

  “咦?娘纸快坐。”萧景翊笑了笑,眼底都能荡漾出秋波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青歌皱眉,问道:“这鱼缸里的鱼儿哪去了?”

  “咦?不造诶。”萧景翊黑亮的眸子转了转,将头一扭,指着纸上的字说道:“娘纸,看我写的字,好看不?”

  “你有事瞒着我。”谢青歌问道。

  “先前这里的金鲤呢?”

  萧景翊突然笑得尴尬,见转移话题失败,咬了咬下唇,眼里亮晶晶的,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不就是弄死了你的两条小鱼吗?你至于这么小气嘛,我不也赔了你两条大鱼吗?我亲手抓来送你的。”萧景翊一脸不悦,指着锦鲤说道。

  “小鱼?那是金鲤啊!皇上御赐的。”谢青歌皱了皱眉,听是萧景翊亲手抓的,便又盯着鱼缸看了一会,说道:“咦?这鱼我瞅着好眼熟……”

  “娘纸渴了吗?我去给你倒点水……”萧景翊转身就走。

  谢青歌手疾眼快,一把揪住萧景翊的衣服,说道:“这鱼不就是后花园湖里的鱼吗?”

  知道拿次的充数,撒了谎还想跑,阿七也变成小滑头了,真不知是不是沈皖无的方子起了作用,她扶了扶额,突然感觉阿七有小心眼了。

  萧景翊嘿嘿傻笑了两声,后来谢青歌才知道原来是萧景翊找不到东西洗笔,于是拿鱼缸洗笔,结果那两条可怜的小金鲤就这样被他间接搞死了。

  亏她先前还觉得阿七变聪明了。

  萧景翊以为谢青歌真的生气了,就真的去抓了一只小仓鼠来送给谢青歌,他觉得谢青歌不理他是因为他上次送的小动物太随意。

  于是他这次挑了一个可捏可揉可卖萌的小仓鼠送给谢青歌,总比之前的两条小金鱼好玩多了。

  谢青歌每次睡觉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肩上有东西在啃她,一开始她以为是小仓鼠跑了上来,脖子间总是松软地痒着她,谢青歌随手将仓鼠一丢,扔到了床下。

  后来每次这样,谢青歌也烦了,任由那只仓鼠撩弄她,直到有一次,谢青歌伸手去摸脖间那松软的家伙,却发现是阿七在偷偷地吻她。

  谢青歌怒了,那个纯洁的小绵羊几时变成了小狐狸。

  “有它没我,有我没它。”谢青歌向萧景翊下了最后通牒。

  自从有了那只小仓鼠之后,谢青歌就再没睡个好觉,大半夜听见吱吱吱的声音也就算了,某人还总是冒充仓鼠偷亲她。

  最后萧景翊和他的小仓鼠一起被谢青歌扔了出去。

  “娘纸~”萧景翊可怜兮兮地抱着仓鼠坐在门前的台阶上,霁天空阔,红蓼花繁,石阶上的男人望望天,有几许惆怅。

  “巴豆,你这么可爱,为什么娘纸不喜欢你?”萧景翊自言自语,戳了戳仓鼠毛茸茸的肚子。

  “噢,我明白了。”萧景翊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呢喃道:“一定我是最近太宠你了,娘纸吃醋了。”

  “你说,对不对啊?”萧景翊充满期待地看向巴豆。

  他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杏仁,放到巴豆嘴边,巴豆见状,两眼放光,合起爪子,磕起杏仁来。

  “好啦,这就算你点头了。”萧景翊揉了揉巴豆的小脑袋,说道:“果然你最懂我。”

  谢青歌关上了门,无论萧景翊怎么敲门也不开,她不能开门,不能看见萧景翊委屈的模样,不能看见那只傻鼠卖萌的样子,她会蓦然心软。

  曾几何时,阿七同她讲话的时候会脸红,他会攥着他的衣角,或是紧张得握着拳头,直到手心出汗。

  曾几何时,他羞涩得不敢直视她的眼眸。

  莫不是平日里和沈知澜待久了,他也变得厚脸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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