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漠北
晨光熹微，又是一个清晨，谢青歌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问月汐哪去了。
萧景翊正端着药碗进来了，听见这句话，脸色铁青，重重地将药碗放在了桌上，撇了谢青歌一眼。
谢青歌隐隐察觉到了萧景翊的不悦，问道：“阿七，怎的是你？蝶衣呢？月汐呢？”
萧景翊低下头，又端着药碗递到谢青歌手上，没好气地说道：“蝶衣大概还没起床，月汐昨日连夜走了。”
“不该啊……”蝶衣这妮子素来起的早，但谢青歌一听月汐走了，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引得背部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谢青歌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萧景翊见她挣扎着要起身，又将她摁了回去。
“阿七，我会派人送你回金陵。”
萧景翊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谢青歌，一瞬间仿佛被电击了一般。
“娘纸，你嫌弃我了，你不爱我了！”萧景翊紧紧地抱住了谢青歌，一双黑亮的眼睛里楚楚可怜，他紧咬下唇，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阿七，我是为你好，漠北又掀战火，我必须回去，而你……”谢青歌顿了顿，看着萧景翊澄撤的双眸，一时又有些舍不得，她不能躲他一辈子，虽然她一直认为这纸婚约不过是为了换她的自由。
“娘纸，我是你夫君！为什么不可以跟你去！你是不是喜欢上小倌了，等我一死，你要就跟小倌跑了，那个什么叫慕白的！”
萧景翊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青丝垂在肩上，俊美的脸上充满了失落，一双眼眸里微红，如洪水般的泪水从眼角滑过，打湿了谢青歌肩上的衣服。
谢青歌抱着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这个画风清奇的夫君啊……谢青歌有些头痛地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她儿时曾无数次想过自己夫君的模样，可以是爹爹那样的丰神俊朗，可以是师父那样的潇洒清冷，但最好是一个高大威猛的将军。
不过想象很美好，现实却……
她失望地看了看萧景翊的小蛮腰。
不过全金陵城的男人只有阿七一人愿求娶她，她仔细一想，觉得阿七虽然傻，但还是极有眼光的。
萧景翊见她又出神了，便将她抱得更紧了。
“阿七说什么……什么死不死，我这是为你好，且不论你的身份，单靠你这弱身板，如何能撑到漠北？”
谢青歌担心地说道。
“我不听我不听，成亲前我就听柳侍郞说你去了青楼，你要小倌不要我！”萧景翊像没了骨头一样，趴在谢青歌身上，如一只傻傻的树袋熊。
“咦！”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谢青歌无奈地垂了垂头，使劲地把胳膊抽了出来。
这小醋坛子打翻了……可不好收拾啊。
“阿七，我没去过青楼，我发誓，如果我去过，就让大白打一辈子光棍……”谢青歌伸出两根手指，表情严肃认真，发誓说道。
（大白：主人你真的忍心吗？）
“咦，阿七，你知道青楼是干嘛的吗？”谢青歌斜瞅了萧景翊一眼，没想到身处深宫的萧景翊懂得还挺多。
萧景翊一脸不开心，沉思道：“卖青菜的小倌勾搭你！我不依！”
“你只许买菜！不能买人！”萧景翊说着，眼里的泪水也干了不少。
谢青歌差点一口唾沫没把自己呛死，她仔细地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捏了捏他微红的鼻头，突然觉得他有点可爱，她笑道：“好好好，你若答应我乖乖回金陵，就只买菜，不买人。”
谢青歌捏着萧景翊的手腕，挣扎着逃出了萧景翊的怀抱。
萧景翊一声低呼，抱着胳膊，眼眶又红了。
他顺势躺在床上，左右是不肯起了。
谢青歌翻了个白眼，这无赖……但又看见他脸色苍白，似乎有些痛苦，这才觉得萧景翊的姿势着实有些诡异。
“你胳膊怎么了？”谢青歌关切地问道。
“痛。”萧景翊蜷缩着身子，将头埋进了臂弯里，嘴角却勾起一抹坏笑。
“阿七，起来，我看看。”
“不要。”
“阿七，你别逼我用强的。”
“娘纸，要亲亲，我才能起来。”
“……”
谢青歌把萧景翊拉了起来，环着他的腰，突然发现他似乎又瘦了。
谢青歌把萧景翊的袖子扒开，仔细察看着，发现的胳膊上有两道伤口，上面的一道不算很深，已经结疤，底下的一道倒像是新伤，想来是昨夜被伤的。
“不给坏娘纸看。”萧景翊说着把袖子扒拉了下去。
“小气鬼。”谢青歌瞥了一眼萧景翊。
“算啦算啦。”谢青歌无奈地看了萧景翊一眼，说道：“带你去好了，我会派人回京向陛下禀告此事。”
“娘纸，瓦就知道你最好了！”萧景翊激动又扑倒了谢青歌，谢青歌闷哼了一声，听见了清脆的“咔嚓”一声，感觉自己腰折了。
谢青歌面无表情地看向萧景翊，总觉得自己有种中计的感觉，她一拍脑袋，发现自己和阿七在一起久了，自己也变傻了。
这要放以前的她，早就一掌劈向萧景翊，打晕了直接塞马车，然后送回金陵。
如今她仔细看着萧景翊，竟有几分不忍下手，不知不觉间，她似乎有点喜欢这样的萧景翊，这样擅长撒娇卖萌的男人。
她甩了甩头，她一定是中了他的毒。
渝州城外，谢青歌一行几十个人风餐露宿，赶了十来天，终于快到了青蚨镇，青蚨镇处于渝洲城边界，到了渝州城，便是到了漠北。
这一路上，遇见了不少难民，战争才刚刚爆发，两军对垒，尚说不上谁强谁弱，只是像这种青蚨镇地处边界的镇子，却遭了殃，它北接草原，平日里就时常有一些蛮夷来抢掠东西，如今战争爆发，那些蛮夷便更加猖獗了。
平时谢青歌总是带着将士从简出行，基本上一匹快马就是全部家当，不过这次带着萧景翊，谢青歌只好给他备了辆马车。
“阿七。”
队伍休整的时候，谢青歌跳上马车，看着萧景翊深深的眼圈，皱了皱眉，说道：“后悔了吧，好好的不在金陵呆着，偏要来遭这份罪。”
蝶衣见谢青歌上来，偷笑了一下，说道：“奴婢去找点水来。”
“娘纸。”萧景翊摸了摸肚子，一脸纠结地看向谢青歌。
“怎么？”谢青歌看了看萧景翊，不解其意，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怀啦？”
萧景翊委屈地说道：“娘纸！我饿了！”
“饿了？”谢青歌摇了摇头，掏出一个薄饼，摆在萧景翊面前，说道：“那就多看看吧。”
“呜，我想次。”
“阿七，你刚刚吃了两个饼！”谢青歌说道，似乎没想到萧景翊饭量这么大。
“喏。”谢青歌把饼递给萧景翊，说道：“慢点吃，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慢点吃，一会到了镇子就能吃点热乎的了。”
“嗯嗯。”
夜幕低垂，月凉如水，坐在树下休息的士兵看见蝶衣下了马车，几个胆大的便上去搭讪。
“蝶衣姑娘，这一路上多亏有你。”一个士兵笑着说道。
蝶衣为人心细，这一路上粮食和细软都是由蝶衣操持，偶尔在野外露宿，众人搭个锅，生个火，蝶衣也能掌勺做一顿香喷喷的热饭，再加上人漂亮又温柔，不少士兵都喜欢这个温婉的姑娘。
蝶衣静静地做在树下，娇羞地笑了笑，默默不语。
蓦地，一滴水从叶上滑落，落在了蝶衣的额头上，蝶衣伸手揩去了水滴，却没发现指尖已经染上了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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