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不良
『这表象只是伪装』
由于某些原因而无法参加主修课的同学，我们对此表示深深歉意。
作为补偿，此类学员可以自由选择加入别系主修课或是特勤部。
关于特勤部是学生会的一个特别部门，特勤部的学生会执行学校所颁布的特殊任务，当然任务的难度会根据学生的魔法等级决定。
而参与特勤部的学院，可以在学校的期中与期末考试中获得免考的权利，期末成绩则视任务的完成情况而定。
当然，对于一些难度较大的任务，也会视情况给予学生不同的奖励与报酬。
——摘自《魔法学院新生指引》
灰蒙蒙的天空仿佛一匹灰色的鹅绒毛毯，直直地压下来，让人感觉闷闷的透不过气来。空气中挂过的风也渐渐有了属于冬日的浓重寒意，卷落了树枝上泛黄的叶子。
这样安静烦闷的天气，走在校园里的学生只想快点回到宿舍里头。
可是似乎有什么事情吸引他们放缓了脚步——
“小乞丐，整天在这里碍眼，分明一点魔法也使不出来也好意思赖在魔法学院！”
说话的是个学长，一看打扮就给人以不良学生的印象，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不是打着耳钉就是染着头发，看样子是为首的人的跟班。为首的学长狠狠地踩着脚底下的蜷成一团的人，嘴里头说着讽刺的话语。
“像你这种垃圾在学院里简直是污了人的眼！怎么？还瞪我！”说着，又用脚在他的背上碾了碾。
而被他踩在脚底下的学生始终低头不语，他有一头乱糟糟的，仿佛是稻草一般的灰色头发，在头发之下隐隐露出的眼睛宛若死水，没有任何的光彩。他身上的衣服虽然脏得不成样，但也可以辨认出那不是校服，似乎是打满了补丁的破衣服。
昼眠对他有些印象，这个学生的名字似乎是戴斯布莱克，原因之一是因为他在学院还是“小有名气”的。理由自然不是他长得帅或者成绩好这种事，而是因为——
他使用不了魔法。
对于这件事情昼眠不置可否，如果他不是祈愿师又不会魔法，当初他又是如何通过魔法学院的入学考试的？
而第二个原因便是因为晴浓雪。
不会魔法又默默无闻的戴斯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高年级学生的欺负对象，而晴浓雪每次一看到这种事就会忍不住插手，因此昼眠也曾听她提起过几次这个名字。
昼眠看着眼前这一幕，微微眯了眯黑色的眼眸，不论如何，他总觉得这个戴斯布莱克不简单，从他的身上可以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所以，果然还是不要管闲……
“住手。”一个冷得掉渣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
“……”
昼眠默默看了看身侧，不知何时雪发的少女已经消失站在不良少年的面前，昼眠抓了抓头发——
没办法，还是管吧……
不良学长盯着眼前的白发少女，看得眼睛都直了。为首的那人吹了一声口哨，将浅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调笑道，“小美女是想救这个小乞丐？可以啊！只要你……”
他和身后几人别有深意地交换了眼神，伸手就要去拉浅空，“……陪我们玩玩就可以啊。”
然而他还没有碰到少女的手，就有另一只手挡住了他，不良少年恼怒得抬起头就想开骂。可当他看清那只手的主人的时候，瞬间就一脸吃了翔的表情。
昼眠垂眼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手，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看得不良学长背后一凉——
“好啊。”
昼眠把手指压得嘎啦嘎啦响，笑容越发张扬，“我还想是谁呢，原来是笨蛋学长啊……其实我本来以为从那以后你们就不想再看见我了，没想到你们这么想我啊，嗯？”
影刃落在手中，昼眠用刀面拍了拍不良学长的脸。森冷地刀面反射出不亮学长直冒冷汗的脸，他侧了侧头，“如你所愿。走吧，我们去‘好好’玩玩。”
少年将“好好”两字咬得格外清楚，瞬间让不良学长想起了那……惨不忍睹的回忆——
那时候这个小子才刚刚入学不久，因为暗系魔法的原因，他总是若有若无地受到别人的排挤。对此，他一直都是一言不发，所以不良学长当机立断地下了判断——
嗯，这是一个好捏的软柿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放学带着一群跟班把人堵在小巷，准备好好地来教教这个新生什么么叫做“孝敬学长”。
可是没想到……
……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不想回忆……总之他们当天就被送进了医务室，躺了三天才下得了病床……
他们心里当然很不甘心，想着怎么都要出了这口恶气。因为不会封魔魔法，不良学长花大价钱买来了封魔锁，又带人堵了他一次，心里暗笑——
——不能用魔法，看你还怎么得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亲身实践了什么叫作死。
对方只有一人，在魔法被封的情况下，只用体术就把他们一行人打得爬不起来了。
他们又被送进了校医室，这一次躺了六天，连校医室的大妈都认识他们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他像僵尸一样挺在床上，那个黑头发的少年拎着水果篮来看他，并在看到他的样子的时候笑眯眯地问——
“啊对了，下次你们打算躺多久？”
不良学长打了个冷颤，眼前黑发少年的笑容和记忆中那个提着水果篮一脸玩味的笑脸重合，瞬间他就怂了……
后退一步，他九十度大鞠躬，语气恭敬得不能再恭敬，“对不起老大！我不知道这小美女是你的女人，我们现在就走！”
说罢他也不看昼眠的表情，带着跟班就迅速溜走。今天真是背到家了，他现在只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碰上这个祖宗！
昼眠看着笨蛋学长的背影，心里微微有些可惜，本来还有些手痒想打上一架的。
浅空看着笨蛋学长的背影，心里想“你的女人”是谁？这里有这个人么……
想归想，但是浅空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她走到戴斯的面前，然后蹲下身子，和田玉般的眼眸盯着他看了很久。
蓦的，她突然开口——
“为什么不用魔法？”
话落的瞬间，戴斯猛地抬起头，死水般眼眸刹那挤满了各种情绪，震惊，怀疑，恐惧，探究。
最后他爬了起来，用极度嘶哑的声音问她，“你的名字？“
少女顿了顿，“浅空。”
戴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起身，转身默默地离开。
这一眼让昼眠的心里又一次升起了那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他皱了皱眉头，伸手抓住浅空的手腕，“我们走吧，要把申请在五点以前交到学生会特勤部才行。”
浅空瞅了那远去的背影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
离赛瑞得街不远的一个公园里，落叶掉了满地，在公园的角落里头堆得厚厚的，偶有轻风吹过，引得落叶在地上翻了几个身。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公园里一向没有什么人会来，此时公园里头也只坐了一个人。在夜幕之下，公园更显冷清。
那是一个少女，有着猩红的眼眸和火烧般的头发。她坐在公园的长凳上，手里握着只剩下一小半冰水的矿泉水瓶。
十分钟前——
晓炎枫轻轻地拎着胸口的衣服，从那里传来的极度灼热的疼痛让她微微皱起了眉头。抬起头，看见水明祁担忧的碧色眼眸，她的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她动了动红唇，说出口的话都是命令的口吻，“小子，去给我买瓶冰水。”
如果是别的人一定会对这高高在上的语气感到不爽，但是水明祁却丝毫不生气，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好。”
而且极其效率的，不出五分钟，一瓶冰水就递到了她的手上。晓炎枫赤红的眼眸看向他，少年的嘴边依旧温和的笑容让她说不出冲人的话语。她轻哼一声，拧开了瓶盖。
仰头，感觉到一股沁流从喉咙口滑下，仿佛扩散到了四肢，稍稍抚平了她焦灼的疼痛，让她一时松开了紧锁的双眉。
在她的体内好像燃烧着熊熊烈火，让她的血液一寸寸地沸腾，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在自己体内肆虐的那股狂躁的能量所带来的恐怖温度。
但是她和晴浓雪不一样。
除了皱着的眉头，从她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痛苦，她只是不发一语，一口又一口地向嘴里灌着冰水。
冰水也只能缓解一时的痛苦。她看着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一半的冰水，又一次对着少年开口，“再去买两瓶。”
水明祁依旧从善如流地回答——
“好。”
语气依旧没有不耐烦。
晓炎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直到看不到他了，才低头盯着手里的矿泉水瓶。良久，从指尖传来的温度已经不怎冰冷了，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里宛若闪着忽闪忽灭的火光。
最终，她闭上了眼睛，只有手里的瓶子越捏越紧，发出“喀拉拉”的响声。
“哟，美女，一个人啊。”
一个痞痞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略感不爽地睁开眼。
今天注定是个不良少年盛行的日子。
站在她面前的几人轻挑地笑着，目光放肆地在她的身上打量，然后暧昧地一笑，“一个人多寂寞啊，不如来陪陪哥哥们——”
他拖长了音，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晓炎枫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喝了一口手中的冰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那人瞬间被她的目中无人惹恼，一扬手将她手里的冰水给挥了出去，“没听到在和你说话呢！臭娘们……”
“……”
晓炎枫也不管他们接下来说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她只是看着那矿泉水瓶飞了出去，掉在了地上，瓶子里的水瞬间都被撒了出来。
她看着瓶子里的水慢慢地流光，在地上留下了一滩水渍。
她看着水渍很快就干掉，在地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然后她慢慢地站了起来。
血红的眼眸中滔天骇浪，她在愤怒的顶点笑着对他们说——
“你们已经死了，残渣。”
……
果然，今天不良少年的运气普遍都比较背。
等水明祁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个红发的少女站在七横八竖的“焦尸”之上。
他默了一会儿……
谁能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只是去买了个水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回来了？”
少女倒是完全不介意，她朝水明祁走了过来，从他的手里拿过一瓶矿泉水，这次竟然破天荒地说了一声谢谢。
水明祁指着一地的“尸体”，问，“这个是……”
晓炎枫扫了一眼，毫不在意地继续拧瓶盖——
“没什么。”
“不过一些大型可燃垃圾罢了。”
晓炎枫一边说着，一边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可拧了好几次都没能够把瓶盖拧开，脸色倒是越发苍白。
水明祁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她完全没有好转的样子，似乎只要一不小心，少女就会被她体内的热量所融化。
少年伸手轻轻地扶住了她，轻轻开口，“很痛苦吗？我用‘清风咒’来……”
少女没等他说完就“啪”地一声甩开了那双扶着她的手，血红的双眸中是无尽的冷意，“滚开残渣，不许碰我！”
水明祁愣愣地看了看自己被打开的手，不解地望向她，却见少女的脸上满是讽刺的笑意，“怎么？没听清？滚啊！”
他问，“为什么？”
少女冷笑，“你不知道么？我就是这样反复无常的人。”
原本还算和煦的风在谈话中袅袅穿过，逐渐冰冷，少年冰蓝色的发随风飘扬，半掩住他碧绿的眼睛。
看少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她索性转身就走，背影没有任何的留恋。
即使没有任何人搀扶，她也努力挺直背脊，笔直地走着。
少年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渐渐地放下了手里的冰水。
而背对着他的少女把嘴唇咬得发白，眼里的光芒似乎在诉说着什么，那样的强烈却又隐忍——
真是个……
无药可救的…傻瓜……
……不许……
再用魔法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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