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江湖
宸光也被他弄上了火气——便是再看不惯她，也不应在王妃面前便带出来。王妃是他亲生母亲，难不成给她看到兄妹失和，他便高兴了？
“且这人实在迂腐，他看来珍贵无比的美玉与我却不过是些毫无灵气的凡玉，便是做了玉瓶装丹药都不够的！他不知内情便要来说我，着实讨厌至极。”宸光心想。
宸光有意噎他一噎，便道：“不过是块凡玉罢了，连丝毫灵气都没有，莫说是我，便是别的王孙公子，哪个还没个玉做的盒子？大哥莫不是对我有偏见？”
寻常鼎盛人家，用玉做盒子自然也是有的，却是拿来收些贵重之物。似这般随意带在身上，还拿来显摆，在殷书墨看来实在是不妥的很，加上他被宸光几句话气到，便有些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
“怎得忽然便吵起来了？”王妃在一旁赶忙阻止二人。
殷老二看二人吵起来，一脸目瞪口呆。扭过头一脸敬佩地看着宸光——竟然和大哥吵了起来！
殷书墨素来稳重方正，最是得长辈信任，便是皇上和太后都时常夸奖他。
殷老二幼时父亲忙着打仗，母亲忙着照顾小女儿，许多教导殷书砚的事情，便落在了殷书墨身上，殷书砚没少挨了他的训，却从没吵赢过！此时见到刚回家的妹妹战斗力爆表，不禁敬佩不已——明明看着是个闺秀淑女呀！
宸光却只横他一眼，殷书砚见她瞪自己，忽然福至心灵，便接着说他的江湖趣闻：“路成于在江湖中无人能敌，又端了如此多的水寨山头，一时之间分头无两。”
殷书砚见宸光面色好转低头泡茶去了，才松一口气，心中道：“小妹好生厉害！”
“然后呢？江湖上就他一人惊才绝艳？”宸光出声道。
殷书砚见她对江湖中事似是颇感兴趣，便接着说，“如此天才，便是一人也足以撑起江湖了，却不想还有另一个天才忽然出世！魔教也出了个顶尖的人才，那天才也不过十四五，他在魔教教众集会之时忽然出现，一招便打败魔教教主，继任了教主之位！”
“魔教？”宸光低吟。凡间界竟也有魔道？
“正派人士称那些滥杀无辜、品行低劣之徒为魔道。魔教名红叶教，正是魔道魁首。”殷书砚解释道，“魔教新任教主颇有手段，魔教上下皆对他心服口服！虽他尚未造下杀孽，但正道人士人人自危！江湖传闻，新任魔教教主也早已入了先天！”
“又一个……先天？”
“可不是！我曾看过不少传记趣闻和游历笔记，也曾听江湖上老人讲过不少江湖传言。江湖代有才人出，却每每有低谷期，江湖中竟无能担当大任之士！往往低谷之后，便有惊才绝艳的天才出世，虽天才间偶有争斗，不免有所折损，却也常听说有人突破先天，破碎虚空而去！”殷书砚双目发亮，“若是我能亲眼见到破碎虚空，也不枉此生了！”
“你终会见到的。”宸光望着他，意味深长，而后打趣道，“来喝茶吧，说书先生？”
宸光纤手轻抬，捉起那茶壶手柄，将茶壶高高抬起，茶水倾泻而下，徐徐注入杯中。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有说不出的风骨在里头，让人一见之下，便觉她便是竹！
“好茶艺！”殷书墨心想。
他在一旁看的仔细：宸光一举一动无不充满意境。茶盒上雕了竹叶，想来是青竹茶，又是取了竹上露来烹制，茶香极为清雅，闻之略有甘甜。只见她高高扬起的手将壶微微一倾，那茶便伴着竹香倾泻而下，似是一汪山泉流出，不疾不徐，不卑不亢——果然是有些本事的，这一手茶艺便是浸淫茶道多年的名士也不遑多让，想来整个朔国都无几人可及。
有本事的人自然可以有些脾气。殷书墨心想。到底是亲兄妹，何必对她要求太多？若真是出了事，父母和他护着些便也是了，何况母亲尚在这里，何必白惹母亲伤心？
“小妹于茶之一道上，已是大成！便是白鹿书院里最为精通此道的陆院士也不过如此了！”白鹿书院便是殷书墨所在的书院，书院里陆院士最善茶道。
“不过雕虫小技罢了，怎就敢与院士相比了？还望母亲与二位兄长不嫌弃才好！”宸光见他服软，也乐意给个台阶下——到底是占了别人妹妹的身份，何况他并无恶意，怒其不争罢了。
“茶之道上想要精通，少不了要感悟世情，长安却是世情不大精通的，”她微微笑道，“唯竹一道，耳濡目染，又浸淫其中，才略有些心得，我不过是花架子，仗着茶好水好，看着好看罢了，内里还差得远。”
“听小妹一番话，才知自己浅薄，先前是愚兄不对，还望小妹莫往心里去，原谅愚兄则个，为兄以茶代酒——”
“大哥说的哪里话，自家兄妹，有甚的可往心里去的！莫不是我就不能被大哥说几句了？那也忒得小气！”宸光笑道，“何况你要敬我，岂能用我的茶？定是要你拿出些好东西来，我才肯善罢甘休的！”
两人一番打趣，彼此缓和下来。王妃看他二人和解，心中也是高兴，几人之间一时又是其乐融融。
“好茶！”殷书砚道，“大哥适才的确没夸错你，确实是好茶！我却是没见过有几人有这般本事的！”
宸光微微垂下头，一副羞涩的样子——
适才还是牙尖嘴利的样子呢！殷书砚心想。
“你才见过几个人！”王妃见小女儿害羞，纤纤玉指点他额头，“少说两句吧，一会儿你妹妹被你们说羞了！”
殷书砚只诺诺陪笑——大哥古板，小弟狡诈，妹妹凶残，全家就他一个纯良的，可该如何是好！
“二哥觉得此茶可还入得口？”宸光笑眯眯道。
“入得入得，太入得口了！”殷书砚叠叠道，确实是好茶。
“如此便好。长安闲暇时也爱制些茶，不若母妃和二位兄长都拿些去？”宸光上无兄长，泰阿上亲近的师兄弟也不过几个，见他二人喜欢，也愿意分他们些。
二人收了茶，宸光便笑吟吟地看着殷书砚。
殷老二心中“咯噔”一声。
“二哥既拿了我的茶，便要给我些什么才好。”宸光微笑着开口道。
“你。。你。。你想要什么？母亲和大哥不也拿了嘛，你怎得只找我要？你不能如此厚此薄彼！”殷书砚脸都急红了。
“我孝敬自己母亲，有何不可？大哥嘛。。我看他会品茶，分与他些茶自然也使得，我观某人，却是不会品茶还硬要说好的，不找你要找谁要！”宸光一只手转着垂在胸前的一小缕头发，“既然江湖如此精彩，你何不带我去走一遭？”
殷老二还没说什么，王妃已经是大惊，“长安体弱，又是刚回来，怎好跟你二哥去江湖上疯跑？”
“母亲母亲，母亲还不知道我？”宸光拽着王妃的袖子，拧成一团在王妃身上，“母亲就让我去吧，出不了事的！”
殷老二虽想过带妹妹出去玩耍一番，却没想到她直接便提了，一时有些接受不能，殷老大也觉得颇为不妥。
宸光见不能说服三人，眼珠一转，道：“不如去问问父王？父王说不得便应了呢？”
“便是你父王应了，你也不能去！来年就十一了，怎好一直在外疯跑？听娘的话，你便老老实实呆在府里，赶明儿要做冬装了，娘给你多做几个好的！”
“母亲挑的衣服，孩儿都喜欢！母亲就让孩儿去吧，孩儿一定跟好二哥，绝不乱跑。母亲便信长安一次吧，”宸光打量王妃神色，又道，“也不是非要现在就去，天寒地冻的，车马也不便，不如到春暖之日，孩儿再与二哥同去？届时母亲还可以为女儿打点行装，派上一二侍卫和马车，岂不是妙？”
“就你会来磨我！”王妃没好气地点着宸光的头，“你才这么小，怎好往江湖上跑？那都是写舞刀弄枪的粗人，不小心冲撞到你可如何是好？”
“母亲刚刚还说我开年就十一了，是大姑娘呢！”
“你这皮猴！定是跟你二哥学坏了。”王妃嗔二人。
殷书砚大觉冤枉，他才回来，怎么就带坏了妹妹！
“对了，小弟呢，我闭关前他还说要给我果子呢！”宸光忽然道。
“被你外祖母接去了。明日便回来，一起做新衣。”王妃道。
殷书年是在王妃的父亲去世那年出生的。王妃怕父亲去了，母亲承受不住，便在小儿子出生后经常叫他陪着母亲。
正说着，睿王过来了。
宸光便又问起去江湖游历之事。
睿王看了宸光一眼，见她点头，便笑道，“小孩子家家的爱玩闹，便让他们去吧。到时候跟着你二哥，带上赵存，在外注意安全。”
殷书砚听说让带上赵存，看宸光的眼神都不对了！赵存与睿王几番共患难，是睿王心腹中的心腹，这般便让她要走了？
睿王停了停，又对王妃说，“一会儿去给她支十万两银子，一些换成银票，一些换成碎银，长安有仙人给的储物袋，不怕重，也不怕丢，出行在外，莫要委屈了自己才是！”
睿王知道宸光本事，自是不怕她在外受苦，可该做的还是要做。宸光曾经救她性命，他便是把王府搬空了也还不起。她不通世情，有二儿子和赵存在身边也方便不少。
“十、十、十万两？”殷书砚大惊失色，便是王妃和殷书墨都惊讶不已。殷书墨看看宸光，似是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
“十万两，能买下王府了！”殷书砚大叫，“当年我出去，父王就不肯同意，还是我溜出去的，怎得小妹这里便什么都行！”
银子是凡间界的通用货币，五万两银子，足够在京城买一极大极好的大宅子了！一个一品官一年的俸禄，也才不过五千两，不过官员名下总是有田园产业的，大都不靠俸禄过活就是了。
“你若像小妹这般稳重，莫要那般跳脱，我们也不会说你什么。”殷书墨睨了弟弟一眼道。
殷书砚看他大哥瞪他，立时便老实了。
宸光做出一番小女儿心愿得逞，欢欢喜喜的样子，向王妃告辞离去了。
次日，众人量体裁衣，小弟也归家，来与宸光笑闹了一番。
殷书年不过五岁，颇有急智，实在有些早慧的味道。他年龄太小，宸光不过练气，虽疑他有灵根，却不敢贸然探测。又觉得自己是多想了——凡间界气运极为稀薄，能孕育出的人才太少，便是太后那般的玲珑心，都没孕育出灵根。
几兄妹这几日里相互亲近一番，到殷书墨冬至假过完，几人已经是很亲近了。殷家老大回书院时，宸光还送了他一匹麟马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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