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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心动 2


  坐在有些烫人的水池里,闭着眼睛睡了一会儿。月光透过纱幕落下来,泉水变成了银色的。

  酉时正,红玉睁开眼,手上有一个地方一直在发烫。她抬起一只光滑的手臂,认真的看着手上闪闪烁烁的一点。一个精金的戒指,能够为她抵抗楚国的国运。

  那枚戒指兴许是宗珩的贴身之物,上面的气运浓厚异常,经过今日之事更是光可鉴人,隐隐竟然有灼烧的感觉。若不是这样,恐怕她都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戴着这个东西。红玉沉思,目色沉静。

  她看了半晌,还是放下手臂,下巴轻轻仰起,头向后靠在暖烘烘的玉璧上,自语道:“楚国的国运还剩下多少呢?”她依靠宗珩的气运镇压楚国的气运,一旦拿下这个指环,楚国的气运会再一次翻滚上来,红玉望着星空想,上次她算是体会到了被气运灌洗的滋味,拿下指环还要再经历一次,实在是很麻烦。

  指环小小的一点,在纤细的手指上格外的亮,会发光一样。纵使对她本身有好处,但是今夜过后她也不喜欢身上有一样东西带着另一个人的气息,太危险了,她手指摩挲着指环心里想到,或许当时没有意识到,可离开宗珩之后一刹那有一点明光从心头闪过。她动心了。

  而坐在热泉之中,她百般思量,得出的结果就是:今天那一点的心动,或许就是手上这个东西引起来的。随身携带着宗珩的东西,长久与红玉自己的气息交融,会和宗珩互相感应,触动到红玉本身。

  倘若拿下来,她自己抵挡不了气运压身。红玉看着自己的手发呆,目光滞留在铜色的指环上。

  “再等一等?楚国离灭国也没有多久了,戴着它的时间也不会久了。而且若是动心了,也不是不可挽回的。”红玉握紧的手又松开,慢慢放松下来的身体飘在水面上,和一根纤细的轻纱一般。与其说是懒得再想,不如说是她更相信自己的定力。

  *******

  晚上

  成亲之后,宗珩房里的床榻换成了海浪双鱼雕纹的大床,床榻三面有竹丝细条编成的围挡,竹丝之间透气且又遮光,比实木的大床更舒服。还有一边是薄薄的青色绸缎帷幕,放下来大床就成了一个单独的空处,这张床特别的大,横竖都可以睡四五个人,红玉躺在床上,身上是软和绣金色鸳鸯的被褥。隐约可以听到外面的水声。

  宗珩还在池子里泡澡,床里面一片昏暗,只有很淡的竹子的味道。红玉睡在床上,觉得心里仿佛有一把小火在慢慢的跳跃,她无声的舔了舔嘴巴,有点口渴,还有一点热。

  那头的水声越来越大了,腾腾的热气似乎穿越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幔,飘到了内室里面。她抬起腿,一下子把被子踹到一边,外面阴冷的风呼啸,即使是屋子里燃了炭火也不该如星火点燃了干叶一样的燥热。良久也许只是一小段时间,红玉突然坐起身。她只穿着单薄的白色绸衣,上薄短衣,下面是如同水波一般盖着脚面的长裙,就赤着脚到一旁的桌子上找凉水喝。

  内室的茶水都是现煮的。小火炉子上泉水在次壶里咕噜咕噜叫着,宗珩在洗漱前将水壶放上去,没多久一个个小水泡往外冒。红玉看着水壶心里想的却是,宗珩以前没有晚上喝茶水的习惯,自从他病了之后,因为会与药性相冲,更是喝了很长时间的清水,但是青玉宫的茶叶种类倒是比以前更多了,前阵子明歌还曾透露过,世子让管一去搜寻燕地雪芽的事情。但是这思绪也只是从她脑中一闪而过,她没有多想。

  红泥小火炉旁竖着黑木小案,一水的青绿色圆肚子小瓷罐。红玉弯腰揭开一个个小瓷罐,看里面有什么茶叶泡在水里。绿茶五六个罐子,特地为红玉准备的各样花茶和清香五色的水果茶。

  但是唯独没有她今夜要的,不过想来平时也没有人会拿着这东西泡茶。

  一个个把小瓷盖放回去,红玉站了一会儿,转身披了一件衣服就往外面走去。她想起来花妖锦曾提到过每年夏季,湖里面有很多很多的荷花,铺满了大半个清亮的水面。往年没有敢到青玉宫的湖里面挖藕或者是采摘荷花,自从他和雀定居在青玉宫后,今年意外的留存了不少的莲子。

  既然有莲子,那么莲子心应该也留着。这样的时候,喝莲子心水够清火气了。披着一件黑色厚重的毛皮斗篷,红玉换上鹿皮鞋,朝着远处月下亮亮水波方向走去。

  一双有力的手撩开厚重的帷幕,内室的暖桃的香气一下子涌出来。宗珩眯着眼,暗潮在黑色的瞳孔中涌动。四角形银丝纱罩笼在光亮的夜明珠上,屋内沸腾的水声作响。

  湿发全部捋到背后,高挑的身子劲瘦,水滴顺着背后流畅有力的线条滑下来,宗珩浑不在意后背潮湿,带着一身的水汽走进来,手中还握着一块干燥的棉帕。

  他走进来,却感觉到了屋子里面没有人。

  ******

  “大晚上,你怎么过来了?锦已经睡了。”雀鸟闲闲的立在枝头,翅膀抬起指着地上说,“你要是找它,可以从那里把他挖出了,明天记得准备早上过来给他浇些早露赔礼就行了。”

  红玉蹲下来,看到一朵花插在地上,冬天里少有开得这样好的花,大花边有规律的起伏是他在呼吸,红玉悄悄站起来,侧过脸放轻了声音:“不用叫醒他,我本来想要一些莲子心和荷叶,今晚没有,我明天早上来。”

  她拽了拽脖子下面的细绸带,冷风在脸上吹过,一阵一阵的,原先的火气倒是有些降下去了。在月光下,她脸上的燥红看不太不清。

  雀鸟黑亮的眼睛瞥了她一眼,又转过去有些古怪的问:“莲子心?下火的?”没有等到红玉回答,她翅膀扇了扇,从里面掉出来一小包东西,恰好落在红玉的脚边。“这里就是,你拿走吧,大晚上,快点回去。”免得有人找过来。雀鸟在心里咕哝了一句,然后在枝头闭着眼睛,看样子是不想理会大半夜找来的红玉了。

  “谢谢,我回去了。”红玉道了谢,沿着沾着白霜的走廊往回走。

  屋内的热气扑出来,手上顿时一热,轻轻舒了一口气,红玉脱下沾了水珠的斗篷,拿着手里的一包东西往里面走。

  “你回来了?”灯影下,宗珩抬眼望过来,黑色浓密的眉毛下,眼珠温润,“外面冷吗?”他的目光在她进屋后有些湿润的头发上移开,他斜靠在塌上,面前只有一碗黄绿色的茶汤。看碗中水量,他几乎没有喝多少,似乎只是为了闻一闻茶香。宗珩偶尔有些烦躁的时候,是会习惯认真地泡一碗茶汤,但是坐在那里只闻香气。

  等香气散了,茶汤冷了,他也就静心了。

  红玉心想,宗珩看来也是觉得屋里面有点热。

  “还好,雾气有些重,”红玉走到火炉旁,把纸包里面的硬挺的莲子心和翠绿的莲叶倒进去。想到他衣襟微敞透气的样子,她问:“要喝莲子水吗?屋里面炭火有点燥,我到锦那里去拿的。”

  花妖炮制的茶叶会格外的好喝,红玉倒是也会炮制一些茶,但是从来没有机会试过。

  红玉用银勺子往碗里加莲子心,然后提起炉上的瓷壶,细细的滚水流出来,盖上盖子锁住热气,她眯着眼略有些困倦地站在小桌子一边。

  一道目光落在她的后背,突然宗珩站起来,圈着她的手腕,用力拉着她靠在他原先躺着的睡塌上,“困了?”宗珩转头去看更漏的时辰,已经将近亥时正了,往常这个点红玉屋子里的灯早就灭了。

  青玉宫夜深之时,当他伏案处理完公务,沿着回廊回屋的时候,常常会看见她的人影映在门上,纤细,柔软。有时也会看到她走出来到廊上,踢踢哒哒的声响是她练舞的在回廊上敲出来。在青玉宫,他没有给她准备专门的舞室,在外面的风里,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他喜欢,旋转,凝睇,折腰,屈伸,

  没有管弦,没有伴舞,没有华贵的舞衣,只是简单的一身,在单调朴素的回廊上,像是照影的惊鸿或是流盼的神女。

  在闲暇的时候,每当想起她,总有一种韵调像摇动的花影一般在他的心中流出,他为她谱了几首琴曲,有时会奏给她听,红玉认真的坐在那里,可惜的是即使听了大半个下午,她也从未和他提起为她伴奏。

  或许要等到他们成亲之后。

  而现在,她躺在他睡过的塌上,困倦的眯着眼,乌玉般黑柔的长发铺在青白色的锦绣上,宗珩俯下身,手指缓慢地在她头发里穿过,她微微靠近他的方向,浓密斜飞的睫羽覆在眼睑上,鼻息渐渐平和。

  良久,宗珩在她眼上轻轻摩挲,手下的皮肤柔软,光滑,鼻息平稳清浅,她睡着了。

  一声叹息,微不可闻,他转身掀起甜白碗盖,青色的茶汤热气一点一点散了,仰头一口饮尽碗中的水,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

  宗珩垂目,靠近红玉,一只手笼着她的肩一只手放在她的腿弯下,怀中抱着她的身体,到床边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但是他感觉到刚刚因为苦涩而消下去的燥热重新燃起来了。

  劫数。

  他冷静地闭上双眼,心里有些许的无奈。

  ******

  第二天。

  红玉醒过来的时候还带着迷糊,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眼睛闭合又艰难的张开,回想昨夜她似乎是躺在了塌上,然后房间里太温暖安谧的了,还有宗珩的声音太柔和,她听着他的话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红玉转过头看到熟睡的宗珩,心里想到,昨夜应该是他把她弄到床上来的。红玉不知不觉看着宗珩的脸入神,睡意也完全的消散了。然后等到她回过神,就感觉到脸上落下了一道视线,她回看过去,宗珩黑色的眼睛安静而温柔,宛如灵秀山川上缭绕的云雾,悠远平和。她在这样的目光下,不知不觉的眼中流露出清甜的笑。

  再这样的气氛里,红玉对着注视着她的宗珩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坐起来,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赤脚走到桌子处,倒了一杯温热的清水喝下去,然后顺道掀开厚重的纱幔看到外面还没有光透进来,宗珩见她回过头道:“卯时了,外面天还没有亮。”眼中还有迷蒙的睡意,嘴唇有些许的干燥。

  他坐起来,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目光暗了下去。

  红玉想了想,又转身走到床沿处,爬了上去盖好被子,对着坐起来的宗珩咕哝:“时候还早,可以再睡一会儿。”说着揉了揉眼,脸侧到里边,又要睡过去了。

  “你要起来练刀?要我让开吗?”感觉到宗珩没有动静,直直的坐在那里,红玉睡得迷迷糊糊的问道。宗珩天不亮就会起来练刀,风雨无阻,红玉即使在房间里也能感觉得到房间外面呼啸的剑气,所以每天他拿刀的时候,红玉会被惊醒一小会儿。等他练完了,她才能闭着眼彻底睡着。

  她没有想过让宗珩到远点的地方练刀,原因是红玉自己的感觉十分的敏锐,尤其是在法力半约束的状态下,宗珩的那把刀哪怕是在十里外挥动,都像在她耳边砍下来一样,十分的醒目。而现在,他们俩睡在一张床上,红玉睡在外面,昨日是新婚之日宗珩没有练刀,今日若是他要出去或者是从她身上翻过去或者是从床尾离开。

  她抱着被子,动了动,准备起身给他出去。但是一只手压在了她的被子上,宗珩似乎叹了一口,又似乎没有,然后她睁开眼,在昏暗中看见宗珩又躺了下来,那只压在她小腹处的手上移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摸了摸,“睡吧。”

  在此醒来后,红玉看着腰间被子上的手,心里想到:他手放在外面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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