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原委

　　恒亚影视公司里的人却并不如颜悦这么有信心。叶斐让版权组与海豚卫视再谈联播事项，又搁置了宣传部的方案，整个公司怨声载道。版权组觉得再谈会连海豚卫视的购片也会失去，而宣传部更是找不到方向。一时之间，对于叶斐的各种攻击与揣测悄悄地在公司内部流行起来。

　　颜悦因为没有认真写方案被卢燕骂了一顿；卢燕的总方案被叶斐驳回后卢燕又对着整个宣传部发了一通脾气。颜悦暗暗替叶斐担心，联播这件事情没有进展，又在公司内部失了人心，以后可就不好办了。

　　“什——么——？”一声大叫，吸引了整个版权组办公室的目光，陆伟明却完全顾不得理他们，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是——陈主任？央视的陈主任？”

　　挂了电话之后，陆伟明立刻召开会议，他激动得无法自已，没等人到齐就大声宣布，央视电视剧频道准备购买《君心我心》的版权，并且真的接受联播的提议！他让版权组与法务部立刻草拟购片协议，内心却一直在问，为什么？是什么让态度那么坚决的陈主任改变了心意？叶斐一早搁置了宣传方案，是因为他早就知道陈主任会做这个决定吗？可是叶斐连陈主任的面都没有见到，有什么理由会让陈主任答应合作呢？

　　整个公司一片沸腾，原先对叶斐有所非议的舆论瞬间转了向，称赞他有先见之明，称赞他勇于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要知道央视电视剧频道与海豚两家卫视肯为《君心我心》破天荒联手同步播出，也算是电视史上的头一遭。但究竟叶斐是怎么做到的，成了所有人心里的疑问。

　　鉴于颜悦如今与叶斐同一屋檐下的关系，颜悦还是从叶斐口中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叶斐彻底调查了陈主任，发现他是一个很固执的保守派，在选剧上几乎从不妥协，也曾经有影视公司想要用钱收买他，但他根本不为之所动。他对于恶搞的烂剧深恶痛绝，因此选剧十分谨慎，当然眼光也相对落伍。央视电视剧频道虽然没有特别大的收视压力，但是面对海豚卫视、子虚卫视等卫视的崛起，也不是没有危机的。央视的大领导就几次三番跟陈主任说，要他选剧的时候眼光要多样化一些。也就是说，《君心我心》作为一部青春都市剧，虽然不是央视电视剧频道常播剧种，却因为几个地方卫视的崛起，有了进驻央视的可能，此乃叶斐成功的原因之一，天时。

　　叶斐自己已经看过整整四十集的《君心我心》的样片了，他对这部剧很有信心，并不仅仅因为黄鹤与赵可儿的知名度，更因为剧情在轻松幽默中向观众传递了爱情的可贵与美妙，也触及到了社会的几个热门话题，如大龄剩女、如恐婚症等等，寓教化于娱乐。剧本的本身质量过硬，这是他勇于毛遂自荐的根本原因，此乃地利。

　　打从一开始，叶斐就没打算去见陈主任。人的固有印象很难被打破，他已经在心理上抵触这部剧了，那么再怎么推销也是没有用的。叶斐走了另一条路，通过陈主任的身边人下手。叶斐知道陈主任中年得女，因而对独生女儿陈欣华特别的宠爱，而陈欣华这个年纪的女生，都是热爱看电视剧的。通过陈欣华的同学，叶斐约了陈欣华在西海鱼生吃饭，巧合的是，陈欣华很喜欢赵可儿，于是叶斐拿出那套赵可儿签名的《君心我心》DVD送给陈欣华的时候，陈欣华自然喜不自胜，也无暇去想同学的这位朋友是怎么超前拿到一整部剧的，一回家就赶紧看了起来。陈欣华看剧十分投入，不时大笑又不时落泪，陈主任看到宝贝女儿看得如痴如醉，也陪着她看了几集，结果就被吸引了，确实台词精湛、剧情有趣。在意识到这是一部好剧、且制作方联系过央视之后，他果断给恒亚影视打了电话，快速达成了合作的共识。此乃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更重要的是叶斐的眼光，他能把这些关键点联系起来，能够牢牢掌控全，这就是他的本事。颜悦听完整个前因后果，对叶斐简直心生敬意。

　　与央视电视剧频道、海豚卫视签署了购片协议之后，两家电视台立即趁热打铁，将《君心我心》定档下个月即12月8日播出。播出前以及播出后这为期三个月的宣传期，卢燕已经下了命令，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不得请假，24小时待命——跟TVB的警察似的。颜悦他们忙于联络各家媒体以及写通稿发给媒体，包括各种剧集看点稿件、演员的个人宣传稿件，开始铺天盖地抢占网络、报纸、电视等媒体，为《君心我心》造势。

　　第一场发布会很快就举行了。全体主创、演员出席，邀请媒体数量更是创恒亚影视史上之最。宣传组为这场发布会制定的宣传点是黄鹤与丹尼尔谁更能赢得赵可儿的欢心，这样既有话题性又有好的照片让记者拍摄。果然效果极佳，这厢黄鹤自己作了打油诗逗得赵可儿哈哈哈大笑，那厢丹尼尔直接将赵可儿公主抱绕场一圈，做足噱头，闪光灯几乎就没有停过。颜悦心里满意地想，明天各大媒体的头条是跑不掉了。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直到记者提问环节。

　　在惯例的几个问演员如何处理角色的问题之后，有一家媒体问道：“你在戏里爱上了大叔黄鹤，在生活中你也会爱上大叔吗？”

　　赵可儿包括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赵可儿维持着阳光的笑容：“我觉得不排除这种可能，大叔都很有智慧，我很欣赏。不过我不会给我将来的对象做什么限制啦，一切随缘。”非常标准的答案，看起来什么都说了其实什么都没说。

　　那个记者接着问：“所以谢云霖对你来说也很有吸引力罗？”

　　赵可儿的脸色刷地变了，旁边的丹尼尔忽然伸出右手揽住她：“我对她才有吸引力。”

　　右边的黄鹤也赶紧帮着圆场：“你们这是当我不存在啊！”嘻嘻哈哈，把场子给圆了过去。不愧在娱乐圈打滚多年，赵可儿假装没听到这个问题，与黄鹤、丹尼尔打闹起来，只是原本自如的笑容有些僵硬。大多数记者没有听清最早那个问题，他们还以为丹尼尔与赵可儿有那么点暧昧，开始问他们对彼此的印象等等。

　　那个记者也没有穷追不舍，倒是有几个记者因为听到了而在窃窃私语：“谢云霖？不是谢恒亚的大儿子、恒亚地产的总经理吗？”“赵可儿莫非跟他有一腿？”“谢云霖不是有老婆的嘛。”“嗨，这种富二代哪个不是包着几个明星？”……

　　颜悦就在记者席里，听到了他们的话。她仔细地看最先提问的那个记者，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来自《阅读周刊》，颜悦隐约还记得他姓吴——在宣传部呆久了，经常与各家媒体打交道，也记住了不少记者与编辑。《阅读周刊》基本上是本严肃的娱乐杂志，经常分析一些圈内的现象、点评剧集的质量；但是八卦起来也是非常八卦，经常会有第一手的猛料放出来，因此销量很好。

　　记者会还好还是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里结束了。颜悦第一时间叫住了吴记者：“吴记者，你应该还有话没说完吧？”

　　吴记者盯着颜悦：“我认识你，你是恒亚的宣传，但你不是赵可儿的经纪人。”

　　颜悦压低了声音，刚刚好只够两个人听到：“你故意在这记者上问了那个问题，表明你肯定有什么爆料捏在手里，但你又没有追根究底，可见你还没想好要怎么用这个爆料。你以为叫住你的是赵可儿的经纪人，却从侧面说明了你希望赵可儿的经纪人找你，你有条件要跟她谈，是不是？”

　　吴记者眯起了眼睛：“很聪明的小姑娘嘛，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颜悦义正辞严：“我不能让任何不好的传闻毁了这部戏，你不知道我们花了多少心血在上面。”

　　“是《阅读周刊》的记者嘛，久仰久仰！”一位穿着黑色西装、保养得宜的瘦削男子突然冒出来，与吴记者握了握手。颜悦认得，是赵可儿的经纪人钱德广，当初就是他慧眼如炬，挖掘了赵可儿，六年来一直不离不弃，与赵可儿的关系已经比家人还亲密了。他也是陆越西的师父，在这一行声名显赫，如今专门打理赵可儿工作室。

　　吴记者的笑容里有一种得逞了的得意，钱德广将他带进里面的房间——赵可儿所在的化妆室，临走前还深深地看了一眼颜悦。

　　颜悦深知他们一定是谈条件去了。丹尼尔走到她身边，将她摇醒：“发什么呆？”

　　颜悦感慨万千：“这一行不好混呐。”

　　丹尼尔不以为然：“我觉得还好。你看，虽然我们拍戏的时候特别辛苦，但是至少报酬高啊。而且我们还能在不同的戏剧里体验不同的人生，还能收获不少喜欢自己的人，演员这一行，其实真的很幸运。”

　　颜悦非常赞同：“希望你红了以后还是这么想——不过我想你离红不远了，虽然上次炒绯闻被赵可儿拒绝了，但是这次你主动替她解围，加上她与谢云霖一事不管是真是假，她总要有所避忌，说不定她这次会主动找你制造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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