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捏就碎成一地的渣渣 4
白露笑得有气无力，一早她本来是兴致勃勃地想去城南摆摊，程岚漪却是说什么也不肯，“马上就要摸底考试了，你给我留在学校看书。张大力你又不是一天才认识他，都到这节骨眼了，还敢出去摆摊？”张大力是法学系的学生们代代流传下的诨名，大力大力，乃为“夯”也，以此显示这个可亲可敬的民法老师令人发指的程度。
白露还是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麻袋。昨晚没能去得了，错过了周末晚上的黄金时间，她还指望着今天能多多少少补贴点损失呢！
程岚漪只得使出撒手锏，“没有这平时成绩，以你的水平，肯定得补考。补考费得有两百块了，你摆一上午的摊，能赚到两百块？”
白露眨巴着眼睛，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老老实实地背着书包跟着程岚漪去了图书馆看书。白露毕竟荒废学业已久，光靠临时抱佛脚有些吃力，于是吭吭哧哧地啃了半天的书也才看进去两个案例而已。所以接到季南风的电话时，她有些头昏脑涨。她一听说季南风要来还钱，心里竟莫名地紧张了起来。昨晚她穿着那件裙子回校时，一路上回头率暴涨，就连程岚漪也不由得眼露红心，“呀，白露，这裙子可真漂亮，哪儿买的？”
白露笑笑，“独家定制。”她小心翼翼地把裙子泡了起来，准备洗洗干净收到箱底。这条裙子就好像是她的一场美梦一样，虽然只有五十块钱，但这五十块钱的美梦于她而言也是弥足珍贵的，尤其是这美梦里还站着那样一个如画如诗的学长。白露昨晚的梦里就是穿着这条裙子和学长一路翩翩起舞到天明，一睁开眼的时候，虽然有点累，但是那臂弯里的温度却真实得不像梦境一样。
白露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戳了戳程岚漪，“借你的梳妆镜用用。”程岚漪属于那种令人无可指摘的女生，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办事能力，甚至是梳妆打扮，都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所以她永远会随身携带一枚小小的梳妆镜。
程岚漪愣愣地将镜子递给白露，“怎么了？”
白露神秘兮兮地笑笑，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还好，一早没去城南小集市上厮杀，无论是发型还是衣服都还算看得过去。
程岚漪只觉得这几天的白露有些怪怪的，以往是一副标准的财迷模样，一回宿舍就是翘着二郎腿点钱，可这几天不是像参拜菩萨一样地洗裙子，就是围着自己问些毕业生回校座谈会的事，甚至还美其名曰自己受益匪浅，感谢她的大恩大德。
“岚漪，你以后还会不会再策划举办毕业生返校座谈会了？”白露双手托腮，“你不知道，这个座谈会……我……”
程岚漪倒是很高兴这个座谈会能让白露上心，“暂时怕是没机会了，你不知道像季南风和邱珉声这样的学长，有多难请回来。我去磨陆老教授磨了好久呢，陆老这才答应去和邱珉声说说。”
白露“哦”了一声点点头。
白露郑重其事地做了个深呼吸，“我去去就来。”正说着梳妆镜也还是紧张得忘了还给程岚漪，而是握在手上走了出去。
季南风说在图书馆外等着她。才走出去，鹤立鸡群一般的季南风立即进入了白露的视线。白露抿嘴轻笑，觉得季南风一定有一项技能就是把人帅晕。昨晚一夜的美梦早让她忘了季南风太过刻意的划清界限的举动了。
不过“矜持”二字白露还是记得的，所以拼命克制着自己大步冲过去的冲动，缓缓地、窈窕万端地走了过去，“学长好。”她下意识地举起手来打招呼，这才意识到梳妆镜竟还在自己的手上，吓了一跳，忙藏到了身后。
季南风早看见了那面明晃晃的小镜子，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来，这还算是仰慕自己的正确表达方式。
季南风抽出钱夹来，“给，六十块。五十块的裙子，还有十块钱车费。”
白露收进兜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学长你昨天卡被停了，不要紧吧？”
季南风只觉得这也算是家丑了，脸微微变了色，“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白露愣住了，哪怕季南风在句末加个语气词，白露都会觉得心里好受点。可季南风的话却是这样硬邦邦的，生硬无比，让她只能尴尬地笑笑。她觉得兴许学长并不需要刻意划清界限，因为他和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季南风怕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妙，换了个语气想缓和下气氛，“今天没去摆摊？”
白露点点头。
“哦。”季南风也没说起自己所发的微信，转而皱着眉头问道，“是不是快到大力的摸底测试了，所以这才没去摆摊？”
学霸果真是学霸，白露苦着脸点点头。
季南风几乎想伸手摸一摸白露毛茸茸的小脑袋，他忍着笑，“学渣不是应该去卖卖萌吗？”
白露有气无力地回一句，“学长，你快别取笑我了。”
季南风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真是学渣？”
“不用捏就能碎成一地的渣渣。”
季南风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帮你补习补习。”他原以为像白露这样贫寒人家出来的姑娘应该学习顶呱呱，但世事无常，就像他不过才见过这个白露三次而已，却总能感觉到心底隐隐的骚动。
白露瞪大了眼睛看着季南风，就好像眼前不是能把人帅晕的学长，而是一个来自外星球的怪物一样。
季南风两眼望天，“学霸嘛，呵呵……”他一时间有些编不出来瞎话来唬弄白露了，“学霸不喜欢折磨学渣，得旗鼓相当，折磨起来才有滋味。”
白露这才记起了自己曾经在太岁头上动过土的事实，而且不是一次，是要命的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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