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文明,前任,命运
5文明，前任，命运
荒漠，偶尔能看到起伏，脚底下是软绵的尘土，没有声音，没有风，两个人在旷野中的行走，一前一后。
偶尔能在起伏的山包下找到各种型号的飞船碎片，李奥尝试了扫描周边的生命迹象，除了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生命。
在第十三次仔细检查了飞船型号碎片后，莉兹站起来对李奥摇了摇头，发现他在思考着什么。
“如果你在一个应该文明的地方没有发现生命，你的第一个反应是什么？”李奥对上莉兹的眼睛。后者显然跟上了对方的思维，“并没有到达主行星，或者”莉兹脸色发白，“我们没有达到地表。”
“但是我们一路过来的路上，并没有找到一艘完整降落的飞船，要么完整降落在其他地方，要么就是和我们一样迫降，但是找到了正确的路径。”
“但是我们迫降是遇到奇怪的生物，如果这是随机行为的话……”
“排除未知，你觉得那个庞然大物会是什么？”李奥打断了莉兹。
“腐烂的桑坦巨人……”莉兹喃喃着，毛骨悚然环顾着四周，显然极为恐惧巨人这样的存在。桑坦巨人经历的数次被奴役的经历，母星被耗尽资源后爆裂，余下的巨人多被雇佣或者自愿加入宇宙犯罪，声名狼藉。
“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入口，这在要么凡事留后路，要么做事不经大脑的海盗中非常罕见。”
李奥摸着并没有明显胡须的下巴，努力忽略莉兹讽刺的白眼。
他蹲下身，用飞船残片的金属向土层下尝试挖掘了起来。
粉色的绒毛一样的东西，层层累起，并没有看到土层或者岩石。
“轰——”地面仿佛一个具有吸力的黑洞，塌陷下去，两个站在坑边的人不断后退。
“私人藏品？”李奥看着不断调整爆破熔断角度的莉兹。
“黑市能找到的最好的随身盘系列，内置空间吸取碎片，平时我都用于舱内逃生的，碎片不会破坏飞船壁，不过你说我在这里用了，你们团能给报销么？”眼神瞬间热烈了起来。
“少说话多做事。”李奥假装对深坑非常感兴趣。
李奥手环终于发出检测出生命迹象的轻响，轻微的嗡嗡声，却让两个人的精神紧绷。
李奥皱着眉头，从随身包里拿出了一颗虽然小但是异常明亮的浮空球，示意莉兹停止向下挖掘，深深呼吸，松手让浮空球从刚刚形成了深坑飘落。
粉色的地表大概在十来米之后小时，与之相反的带着金属反光的墙壁，再往下就似乎到了刚刚出现生命迹象的地方。
李奥比划了一个向下的手势，打开了舱外服压力调节设备，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ID信号拷贝了给了莉兹，用口型无声的说，“我没有回来，你自己走。”
莉兹表情冷淡点点头，但却掩盖不了眼底的一丝关心。
李奥顺着黑暗的坑道下行的时候，抬头看着圆形的光圈，觉得自己是旷野里落寞的英雄，在落日的余晖下，一个人孤寂的越走越远。，不回头时背影都是豪迈。
当然，生活和艺术显然还是有很长距离的。五分钟后李奥龇牙咧嘴揉着自己的肩膀，莉兹毫发无损走在他旁边。
“那么高的地方，你怎么就掉了下来呢？”
光线不佳的地下通道掩盖了莉兹的表情。“后面出现了巨手，地表空旷没有其他遮蔽物，相对而言地下安全一些，况且有情况不是有你在前面么？”莉兹忽然抬头，笑容灿烂一如太阳系。
李奥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几乎在下一个瞬间变了脸色，做出一个噤声的表情。
两个人屏着呼吸，听着几声虚弱的咳嗽声在坑道里回响，气氛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过去看看？”莉兹用口型对李奥说。
两个人沿着炸出的通道向前，身旁的坑道由空隙定向爆破随身盘炸出来的不平整，变成了光滑的，带着线路痕迹的人工修造。
李奥用手套上的照明设备仔细查看着墙壁，墙壁上是电子线缆的痕迹，虽然已经老化剥落。
“有没有可能很早以前卡赫特星球的文明就已经居住在地下？”李奥的声音几乎是耳语。
“因为之前遇到的怪兽？如果星球上遇到灾难性事件，一般是申请星际联邦援助，这种消极的避居的态度……”
又是咳嗽，远远近近在通道里回响。前方黑暗里似乎坐着一个人影。
莉兹掏出了自己的爆能枪，同时一脸嫌弃盯着李奥拿出的收藏价值大于实质的光剑。
李奥挑眉表示想秀这剑很久了，哎呀总算给找到了机会。
两个人悄无声息靠近，那个跪坐的人没有任何反应。莉兹宁愿和戴斯星人果体肉搏，也不愿意在这么狭小闭塞的环境里和未知的恐惧狭路相逢。偏头看看李奥，希望能在当下和唯一的队友达成某种程度的共识，李奥一脸亢奋，脸上甚至带着微笑，显然沉浸在个人英雄主义的梦境里无法自拔。莉兹抽着嘴角发誓，自己要坚持一个人探险的原则不动摇，要是再和个人英雄主义晚期患者一起出任务，就去给特兰斯人端茶送水被亲友戳一辈子脊梁骨！
“对面的这位朋友，我们就是路过打个招呼的，不打扰您。”李奥朗声说道，莉兹瞥了一眼心想，就你现在拿着光剑抡圆了胳膊随时放大招的样子，任何一个有大脑的生物都不会相信你是来打个招呼这么简单的啊。
但是见证奇迹的时候出现了，对方没有回答，就像是某种宗教仪式的平静一样，没有丝毫移动，能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面对物理威胁做到这么平静的只有一种人。死人。莉兹松了口气放下了抢，但是李奥没有放下剑。
莉兹非常有职业素养的准备伸手搜身，被李奥一声轻喝打断，郁闷之下选择了金属探测爪，麻利的搜遍了尸体全身。李奥点燃了萤烛，一种小小的燃点低，燃烧持久的蜡烛。小小的通道一下子充满光亮，两个人的影子被拉长在墙壁上。
地上坐着不知名星球的人，几乎不能称之为人，看不出皮肤肌肉，就像是随随便便把一团肉色的泥黏在了骨骼上，看不出种族和死亡时间。
莉兹非常恶心的收回金属探测爪，随手在墙上蹭了蹭，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你怎么吓成这样，脸都白了呢，这完全算不上事儿啊，你们好歹也算是个大团，不至于这么没见过世面吧？。”边说边俯身仔细查看，“你说被如果是碾压几遍才能烂成这个程度？”
回头看见李奥凶神恶煞的冲向自己，扑倒。
旁边传来轻微的碎裂声，刚刚坐着的尸体像是融化的太妃糖一样散落，骨骼转着圈像是没有火焰的燃烧一样，在地上转着圈化成齑粉，留下一地带着脂肪的泥泞。
“不用谢。”李奥带着一脸告诉你什么才是星际冒险老水手的表情，松开莉兹站了起来。莉兹滚圆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一滩肉泥，没有勇气说话。
又是几声咳嗽，很近很远，好像就是从肉泥里发出的声音。
刚刚被吓得不轻的莉兹抬头，非常诚恳的提出疑问，“我的船长，请问在您一直以来的航行当中，有没有遇到包括鬼在内的灵体呢？”
李奥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想英雄救美后立刻丢脸，抱着手臂对着肉泥轻哼了一声。
或许真的有某种灵体，哼声还没有落地，虚弱的咳嗽声变成了某种奇怪的异乡小调，断断续续哼唱着，李奥慌慌张张放下手臂，“要不我们换个出口？刚刚我好像看到旁边还有路。”
莉兹侧耳细听了两句，没有惊吓，如果一定要给这个表情一个定义，我觉得那是一种不可思议。
“不会吧，在最坏的地方碰见最坏的人。”莉兹喃喃低语，后面几句李奥没有听得清。
李奥发誓，如果宇宙大神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关心粮食和蔬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但是可惜的是，在命运的关键选择上，他错过了机会。后来的李奥捶胸顿足，也不能改变当初自己脸上的愚蠢。
那个时候，天真的李奥没有在意莉兹的反应，本着一切怪力乱神都是异端，不知不觉向着音乐发出的地方走去。命运的下一个转弯口，你会遇见谁么？
“恩恩咿呀咿呀嘿——”
抬头，屈体，膝盖，准备，李奥完美的持剑动作又一次展现在了莉兹面前。莉兹一脸阴沉，居然没有任何动作。
对面的人显然更加惊讶，嘴张的大大的，金发碧眼，看着完全是蓝星人，T恤花短裤，如果不算手上甩着玩的爆能冲锋前，简直就是海滩休闲的标配。
“莉兹！”
那个人大笑了一起，绕过宛若雕塑完美的李奥，想要给了莉兹一个大大的拥抱，被莉兹冷着脸迅速有效的踹开。
“呜呜呜，莉兹小宝贝怎么一见面就这么热情，嘤嘤嘤——”蓝色的眼睛水汪汪，仿佛一只离家的宠物，让人难以拒绝。
李奥拾起掉落一地的下巴，勉勉强强按好，带着不知道怎么酸溜溜的情绪，问：“莉兹，这位是你朋友？”
“陌生人！”
“前男友！”
两个熟稔的陌生人面对面玩着瞪眼比赛。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眼前的情况？”李奥克制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莉兹熟练的翻着白眼，显然没什么耐心，展开来就是三大章四小节七八个重点的报告文学啊，咳咳，在这里我们就不浪费口水的简单解释一下啊。
在我们的莉兹大小姐还是纯真小姑娘的时候，面对恼人的青春期，把目光朝向了某个看起来卖相还不错的人，扫把之王，麦克白。自从学校里各种活动，只要对上麦克白所在组，莉兹就赢得莫名其妙所向披靡，不知不觉莉兹就对麦克白有了那么一些些好感。大家都是蓝星人，也不存在生殖隔离，每次“特意”输给自己也算少男少女时期某种不可明说的表白吧？麦克白怎么看也是金发碧眼笑容灿烂的少年，卖相甚佳，于是莉兹带着青少年时期所有的勇气，勇敢的闯进男生宿舍向麦克白，表白。
开门的是一只巨大的，翠绿色的，直立行走的蜥蜴。莉兹还礼貌的困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但是在蜥蜴开口的瞬间有了下跪的冲动。
“啊，莉兹，你来了，等等我穿个衣服。”那只会说蓝星话的蜥蜴，当着莉兹的面，拿出衣柜一件皮质衣物，像穿连体裤一样穿了起来。然后那只穿了衣服的蜥蜴就是带点可爱小雀斑，笑容灿烂的麦克白了。
莉兹的脸色那时候是白里透红，红里透黑，黑里吧唧，几种颜色变了遍。忍了又忍。
“你尾巴没有塞进去。”实在是忍无可忍。
“啊！”蜥蜴人麦克白岔开双腿低头看了一眼，“谢谢提醒。”随手抓住尾巴就要往前面塞。
莉兹夺门而逃。
后来啊，接受麦克白作为变形蜥蜴人的事实，才发现他们组从智力测试到体能考核门门皆输简直就是祥瑞啊祥瑞，麦克白自己带扫把属性，他选的飞船一定是返厂多次的故障船，他吃的零食里十有八九没有调料包，他喜欢的音乐组合一定是以解散告终，毕业工作后他的历任老板没有听说哪个能够善终的。
当然，这好像没有影响他和莉兹跨越了宇宙，种族，性别的友谊。麦克白在莉兹的叙述中不甘寂寞的补充。
麦克白去莉兹家参加了圣诞节，玩过了万圣节（随便换套衣服碾压其他人），莉兹也穿过麦克白送的“衣服”参加了蜥蜴人的□□活动，麦克白讲述时莉兹强烈表示不太想回忆那次噩梦般的经历。
“所以，上次看到你还在哪个偏远星球看赌场，这次你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莉兹挑起一边眉毛，转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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