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可惜不是男儿身
演武场上的玩闹只是暂时的，下午也是皇族子弟们学习的时间。只是今日女子院的学生要来这演武场锻炼身体，为了让这些娇花重视身体锻炼，仆射叶胜特地请了禁卫军的统领来做教官。
不过，这下子对叶颜而言应该是没什么威慑力了。深知这一点的叶胜只得连连叹气，这世上还有没有能降得住自家妹妹的人了？
说是锻炼身体，也不可能让姑娘们扔了花盆底围着演武场跑步去……简单地舒展身体女孩子们都能发出阵阵惊呼。
以杏嫡公主为首的六轮花是最放得开的。叶颜和德川月本是武将世家出身，两人都有点功夫底子；杏作为嫡公主不管做什么都很用心，自然不会拘泥于这种没必要害羞的事；大公主鸿婷觉得叶颜在桃城大人面前抢尽了风头，也拼命地完成任务为了不舒一口气，虽然她其实只是在和自己较劲；三公主丞相之女樱乃性子虽羞怯，但毕竟是这个小集体的一员，小伙伴们都那么认真，她也不好意思懈怠；四公主清宁是乖乖女一枚，做事情中规中矩，也很识大体，不会因为害羞而放弃教官的任务。
舒展好身体才能保证接下来投壶的顺利进行。
至少这六个姑娘没有哪里抽筋这种糗事发生，所以其他姑娘们真是……为了遮羞反倒更出丑。
一个时辰后，放课了。
成绩最出众的是叶颜，德川月以一箭之差居于第二，第三是清宁，杏为第四。
桃城松了口气，皇家族谱庞大，一个女子院就有三十来位小主。名位最正的是那六位姑娘，其余的是远亲，远亲的远亲……家里的大人为了沾这点贵气也是拼了手段留在京都，子女才有机会和正统皇族子弟一起上课。
叶胜是文官，【仆射】为皇家书院最高负责人。看着平日里虎虎生风的桃城大统领带着女孩子上体育课的感觉，说不出的滑稽。
“叶大哥，你就别笑我了……”桃城抹了把汗，他发誓有机会不穿的话一定要把这件红披风封印！
代班站岗的越前龙马前来讨债：“统领，您该去给太后守卫了。”
“……”越前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叶胜在一旁笑喷。
龙马丢给桃城武一句话，便朝着另一边去了。
“跟我来一下。”
“诶？”樱乃冷不丁听到有人在身后讲话，当真吓了一跳。另外五个女孩神同步地挑了挑眉，坏笑着开溜，留下樱乃和龙马尴尬无声。
“好饿……”叶颜最先洗漱换衣完毕，和第二个出来的月抱怨着。
“有点急了吧……要不叫下人给你弄点儿小点？”
“好啊好啊，还要喝红茶!”
“今年又有进贡的红茶了？”
“嗯～陛下都赏给我哥了～”叶颜歪头一笑，发髻上一只薄金制的蝴蝶也随之晃动，仿佛要飞舞起来。
月看着她，心里则在感叹陛下用人手段之深。器重叶胜哥哥，连带他妹妹也赏赐了制作水平极高的【蝶舞】，薄金片是难度最大的一种，何况还要焊接成栩栩如生的蝴蝶模样。
“小月这就要回蓝璧宫了吗？”杏和清宁结伴而来。
“嗯，户外课我会和大家一起，其他的就……”
“那小点你不吃了吗？!”叶颜急忙抓住月的手。
“吃了再去～”后者吐了吐舌头。
“今天晚上来我这儿吃饭，给你接风~”杏挨着月坐下。
樱乃从龙马那里拿到了托他去买的礼物，想着月一定会喜欢的。
“这东西……很重吧？”看着樱乃小心翼翼把包着丝绢的物品抱在怀里，越前龙马道出了心里的疑问。
樱乃点了点头：“其实小月不爱用扇子的，这柄玉扇只赠与她做纪念。”
“……”龙马对送礼物这种事情没什么概念。
“小月的手工一向做得很好~这玉扇是京都【三简轩】的得意之作，轻薄的玉片加工难度不低于薄金的工艺，玉之于小月来说也是很相称的……啊，嗯……”感觉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了，樱乃自己刹住了话题。
龙马淡淡地笑了笑：“嘛，你们喜欢就好。我先回去了。”
“谢谢你……龙马。”
副统领摆了摆手，离开了小花田。
他能想象，那个着一身粉色丝绸旗装的女孩站在明黄的花田中，这香气是花香还是她的香粉？女孩子好像很容易满足，至少她是这样，一定笑得比那些花儿还要惹人疼罢。
皇帝问起德川月晚膳想吃些什么，得知那几个小丫头还有模有样地为她摆桌接风时，哈哈大笑起来。
“叔叔您又打趣我们！”脱口而出就后悔了，虽说按辈分的确是叔叔……但是她的身份是没资格叫的，她只能叫“陛下”。
“在外人面前逢场作戏，私下便叫朕叔叔也无妨。但事关国事……”
“定要分清君臣之礼。”月从大殿之下为她单设的桌子后站起来，行了个礼。事关国事，便只有君臣，无父女，无长幼。
陛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
晚上前去杏的寝宫，和小姐妹们好好热闹了一番。收到樱乃的礼物时着实惊喜了，虽然自己没有用扇子的习惯，但如此精致可爱的玉扇，如何教人舍得放开。哪怕只是拿着把玩也会心情大好。
“我还以为龙马找你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呢~”
“什么？”樱乃歪了歪头。
只见杏、叶颜，连鸿婷和清宁都笑了。
“诶？你们怎么了……”
“没事没事~”月摆了摆手。
清闲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这些日子月在蓝璧宫守着天子，无时无刻不在接受至高无上的精神洗礼。女子少谈国事，所以每一件事对她来说都是大事。
每位大臣有各自的主张，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气质。月喜欢观察这些，甚至能和陛下一起讨论这些大臣之间的关系、利益。而皇帝也越发觉得川月这孩子有贤人之风，偶尔会问问她的看法，哪怕只是还未行成年之礼的小丫头的意见，哪怕他根本没打算采纳。
在交流中就能培养她的思考能力，这份好似师徒关系的羁绊将来也能为这个国家未来的皇帝打一份基础。
“川月啊，过不多久外使便会来求亲。都盯着孤的杏。”陛下面目一沉，偌大的金殿似乎也跟着冷了几分。
月不知道该怎么回，每年外使前来，都是公主郡主们恨不得躲到地缝里的日子。啊，还没到婚假年纪的倒是很欢快。
老百姓们也喜欢热闹，和平盛世，外使来访可是一年中为数不多的大事。而且来访的队伍奇装异服，都很是新鲜。
“公主们长大了都是要外嫁的，尤其嫡公主更不可能留在母国。”月一边叹气一边将茶水端了过去。虽然遗憾，但这是历代的惯例。
陛下叹了口气，这一叹，整个人都仿佛苍老了十岁。他是真的很疼爱小杏吧。
“陛下既然如此疼爱嫡公主，为何一定要她嫁到远在万里的地方呢？那些小国娶了我们的公主，就一定会对我们唯命是从？”你既然舍不得，又干什么非得死要面子活受罪？最后牺牲的可是小杏啊……
月鼓起勇气，趁着皇帝犹豫之际，旁敲侧击也许还有些希望。
墨虞和代俪都吓坏了，更紧张的是堀公公。
“究竟是为了赫连王朝，还是为了历代成型的不成文的惯例？陛下的面子比小杏一生的幸福还重要吗？”
当月反应过来那句脱口而出的话有多么的大不敬，陛下的巴掌早已落在她的脸上了。
墨虞、代俪、堀公公都吓得跪在地上。月的腿也软了，几乎是瘫坐在地。
“出去。”陛下似乎是忍着满腔的怒火，沉着声音不去吼她。
“是……”月捏着自己的衣服，费了好大劲才站起来。
还以为要死了……
离开蓝璧宫，站在白玉石阶上，月身形不稳，几乎坠下去。
那个人到底是皇帝。再怎么温润君子，本质上都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是人就不会完美。
不完美的人握着生杀大权就……
“说起来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神吧？”德川月看着远方的天空，深深叹气。
可是被吓坏了的她没有冷静下来，自然无法体会皇帝复杂的心情。
被自己喜爱的子女如此顶撞，揭露自己的伤疤。月不是他的孩子，他却打心里喜欢，她和杏关系好得像姐妹，他不知何时也已经把月当成自己的女儿。
何况德家世代忠良，这丫头骨子里也有股正气。就像当年被迫背负赫连王朝命运，含着泪，却带着微笑出嫁药王朝的皇姐。
事情传到杏的耳边时，已经是晚饭后了。
“父皇……”已是夜半时分，蓝璧宫灯火依旧。杏知道自己的父皇每日都会批阅奏章到深夜。
想着小月还在宫外站着，杏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皇帝摆了摆手，没有抬头看她。
杏轻轻攥紧垂在身侧的轻纱，做了个深呼吸。
“让我代替小月，我来当这蓝璧宫掌使。”
皇帝抬起头。
“我大概知道父皇生气的原因……”杏转换了心情，不再把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当成天下皇帝，而是自己的父亲，“是做女儿的让父皇费心了，所以这次……让我也做点什么，为父皇做些什么。”
杏坦率的笑脸令皇帝心中一痛。哪个作父母会希望把儿女送去远方？何况另外一个国度，那就是另外一种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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