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青春
“同学们，我们来宣布一下这次考试的结果。”上午明媚的阳光洒在教室，梅倩站在讲台上，脸色红润，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王钟放下笔，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第一次月考已然结束，现在是检验这段时间奋斗成果的时候了。
恍然间，王钟感觉一只温润细嫩的手伸了过来，紧紧捏着自己手心。
转头看了苏雅楠一眼，看出她眼神中的紧张，王钟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心中涌现出一道暖流。
“这次，我们班取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在全校三十八个班级中遥遥领先，不过，更让老师惊喜的是，这次考试，我看到了一个同学的改变。”
“王钟，723分，全班第一！同样，也是全校第一！”
梅倩清脆的声音在教室中响起，恍如一道惊雷，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王钟？
全校第一？
723分？
可是，他才学习了多长时间？
许多人预料到了王钟会成绩进步，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进步！
“开挂了，他又开挂了。”一个斯斯文文的眼睛男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
“爱情的力量？”一个身材微胖，平时就喜欢研究星座塔罗牌的女生，盯着王钟和苏雅楠看了好一会儿，小声咕哝着。
“蒙的，他肯定是蒙的。下次，下次，我一定要超过他。”又一个男生攥着拳头暗暗给自己打气。
……
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不过王钟没有看到，就算是看到，他也不会有半点回应。
学习是自己的，成绩是自己的，奋斗是自己的，快乐也是自己的。
和别人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下面，有请王钟同学发表一下获奖感言，请他给我们大家传授一下经验。”梅倩笑着说道。
说实话，刚看到成绩单的时候，她也是愣了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王钟恐怖的进步速度，让她吃惊之余，也是感到由衷的喜悦。
在一片不算热烈的掌声中，王钟站起身来。
盯着身后这些同窗了三年的同学，他开口说道，“谢谢大家。”
“不好意思，我让你们失望了。我竟然考了全校第一？”
一句话说出，气氛陡然有些沉重起来。
梅倩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万万没想到王钟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苏雅楠轻轻拉了一下王钟的衣角，眼神有些焦急。
她很清楚王钟的性格，很张狂，很尖锐，许多时候会让人感觉不舒服。但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好歹要顾忌一点同学情面吧？
“我想，你们中的很多人，在未来的十年，或者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都忘不了我这个人，这个……呃，其实也可以叫我人渣。”
有轻微的笑声响起。
“我承认，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自由散漫，抽烟喝酒，三观不正，经常和老师作对。是不是无药可救了？”
“只是，为什么要救呢？”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只以成败论英雄。当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所有人都想踩上一脚，但当你取得成绩，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为你侧目。”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锋，诸位，我希望大家都能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绩，不过，想要超过我，不是件容易的事。”
“其实我更希望的是，十年后，二十年后，咱们同学聚会的时候，你们想起我今天说的的这段话，能指着我的鼻子骂一句，卧槽，那个骚包，当年真是吊爆了，恨老子牙痒痒的，真想打他一顿。”
“然后，咱们笑着喝上一杯酒，就当祭奠狗娘养的青春。”
“我说完了，谢谢大家。”
听到这么一段话，所有人都是沉默了。
包括梅倩。
几分钟后，苏雅楠轻轻鼓起掌。
啪啪啪。
鼓掌的越来越多，涓涓细流汇成长江大河，最后如雷鸣一般。
……
没过两节课时间，王钟的大名，传遍整个校园，尤其是他说的这段话。
一个称号渐渐流传开来，“妖刀。”
不少老师听说过这段话后，哭笑不得的摇头，只是看到成绩单上最前面的那个名字，又轻轻点头，最终心中给出还算中肯的评语。
“一个很有个性的学生。”
放学后的操场。
秦云峰满脸苦涩，畏畏缩缩的站在跑道上。
他输了。
赌注是在操场上跑十圈，一边跑还要一边大喊我是垃圾。
对于一个有点小心眼，还很好面子的学生来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王钟叼着根烟，笑眯眯的看着他，“跑啊，怎么不跑？”
秦云峰咬着牙，看看站在一边满脸担忧的女朋友，很是沉重的迈开双腿跑了起来。
举着胳膊，他有气无力的喊道，“我是垃圾……”
我是两个字还很大声，到“垃圾”两字，像是个被扎破的气球一样泄了气，声音小的可怜。
“是男人就愿赌服输。”王钟大声喊道。
余诗曼脸上带着一丝不忍之色。
只是看看王钟坚定的眼神，她心中忽然很是后悔，当时作文贴在公告栏上的时候，为什么要那么冲动？
到现在，只能自己吃了苦果。
“我是垃圾！”秦云峰大吼一声，脸色涨的通红。
他心中满满的全是后悔，为什么要和王钟打赌呢？
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很高傲的人，从来不会正眼看待班里的差生。而现在，喊着我是垃圾四个字，他一边转头看着周围，生怕有人发现。
尤其是那些曾经被自己看不起过的人。
他的脑袋深深低了下去，心中生出几分无法言喻的凄凉。
只是，片刻后，似乎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眼睛蓦然瞪大了。
是王钟。
王钟和他一起跑着。
“喊啊，怎么不喊了？”
“我是垃圾！”王钟振振拳头，大声喊道。
听到这话，秦云峰简直要惊呆了。
王钟这是疯了不成？
然后，他听到了人生前十八年听过的最难听的，但也是最震撼心灵的一首歌。
“我是垃圾，我骄傲！”
“我是垃圾，我自豪！”
“还有什么能比垃圾还糟糕，我笑，大声笑，垃圾总有一天会变成宝！”
“当垃圾变成宝，我再不会烦恼，我要大声笑，笑那些笑过我的宝，你们还是不是会骄傲？”
王钟大声唱着，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操场。
不知什么时候，从操场的各个角落，有男生，有女生，一个个都是跑了出来，在操场上汇聚在一起。
实验班，文科班的，理科班的，全部都奔出来，像是从囚笼中逃出来的小鸟一样，尽情换唱着，仿佛要把高三这一年来的压力完全发泄出去。
这一刻，王钟是他们的领袖，是他们当之无愧的王。
操场一角，周山静静站着，看到这一幕，他脸上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
那个孩子，他终于长大了。
……
黄昏。
落日的余晖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球场看台的阶梯上，王钟拎着罐啤酒，旁边苏雅楠双手托着腮帮，痴痴盯着他的脸。
“喂，那首歌是谁写的啊？”苏雅楠开口问道。
“我写的啊。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
“切，难听死了，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难听的歌。”苏雅楠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儿。
王钟放下啤酒罐子，双手在娇嫩的脸上揉了几下，恶狠狠道，“敢说我唱的难听，哼，拖出去打屁屁一百下。”
苏雅楠红着脸，拿起王钟喝过的啤酒抿了一口,皱着眉头，“真难喝。”
王钟笑笑，抬头看着天空，晚霞变幻万千。
然后是一片长久的沉默。
“我们很快就要毕业了啊。”
苏雅楠幽幽的声音传入王钟耳中。
“毕业就毕业啊，又不会死，以你的成绩，又不用担心考不上大学。”
苏雅楠哦了一声，忽然扳过王钟的脸，很是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我发现我挺羡慕你的。”
“从小到大，爸妈都要我做个乖乖女，听老师的话，和同学和睦相处，好好学习，我一直觉得挺好的，但只是有些时候也会想到，这样的青春，似乎是缺点什么。”
“直到你……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狂妄，自大，偏激，像是一根刺，所有靠近你的人都不由自主被刺伤。”
“但，为什么偏偏又想靠近呢？”
王钟苦笑。
苏雅楠眼睛中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那么多女生喜欢你，咱们班的，其它班的，王晓晓，还有好多好多我叫不上名字来的。”
“还有，那个警花姐姐，梅倩老师，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她们都喜欢你。”
王钟满头黑线，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万万没想到，苏雅楠会说出这么一段话。
“我不想要这样的感情！”
“我恨你，王钟！”
大滴大滴的泪水滴落，苏雅楠不住锤着王钟的胸膛，“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喜欢这么多女生，你让我怎么办？”
“我不要你了。”
“王钟，我真的不想要你了。”
苏雅楠哽咽着，忽然像是发了狂一样，用力抱紧王钟，香吻像是雨点一般落在他脸上，嘴巴上。
四片嘴唇黏在一起，久久都没分开。
夕阳似乎都看不下去这一幕了，悄然间，隐下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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