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终归去
话音刚落，柳晓蝶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金羽豪看了看两人，放下酒，道：“我去看看梦。”说完，便离开了。
柳晓蝶慢慢走近，坐在慕容剑寒身边，道：“梦说，她想让我们两个……成亲。”
慕容剑寒没有说话，柳晓蝶抬头望着他。
就这样一个沉思，一个望着。
良久，慕容剑寒低下眼眸，道：“晓蝶，我们……成亲吧。”
柳晓蝶一怔，惊讶道：“什么？”
“我们成亲吧。”慕容剑寒转头望着她，“羽说得对。如果我再逃避自己的心，就对不起梦的苦心安排，对不起我自己，更对不起为了我浮出了太多的你。不论以后我们又多少日子，我会竭尽全力地让你幸福。所以，晓蝶。你愿意嫁给我吗？”
柳晓蝶眼中充满了泪水，点了点头，道：“是的。我愿意。”
晚上，绝情门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慕容剑寒一身大红的喜服，紧张地握紧了拳。
龙梦婷噗嗤一声笑道：“我还从来没见过寒有这么紧张地时候呢！”
“新娘到——”
话音刚落，盖着盖头，一身喜服的柳晓蝶由李婆婆扶着走了进来。
刚刚站定，柳晓蝶便将盖头掀开了。
龙梦婷疑惑道：“怎么了？新娘子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的，快把盖头盖上。”
柳晓蝶走到龙梦婷面前，道：“梦婷，你是我和寒的媒人。我们两个能有今天，是因为你。所以，我和寒决定要送一份礼物给你和师兄。”说完，边有人端了两个托盘上来。
龙梦婷看着那件凤冠霞帔，道：“这是……”
柳晓蝶道：“我和寒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送给你们。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我和寒，你和师兄，我们一起成亲。”
龙梦婷笑了笑，道：“我和羽已经成过亲了，而且连孩子都有了，还要这个干什么？”
金羽豪扶着坐在椅子上的龙梦婷的肩，道：“是啊。况且，梦现在还在坐月子。体力支撑不住的。”
柳晓蝶笑道：“这些我都知道。只是，你们成亲只是跪下拜了天地，没有喜服，也没有仪式。虽然你们有了孩子，但是你从来都没有穿过喜服，难道你不遗憾吗？”
龙梦婷听后，诱惑地抚摸着凤冠霞帔。
金羽豪的手搭上她的肩，柔声道：“穿上吧。我也想给你一个仪式，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总得给孩子一个真正的名分。我也想让你这一生不留下任何遗憾。如果你体力支持不住了，就跟我说，我会立刻停止仪式的。好吗？”
龙梦婷看了一眼老者，老者冲她点了点头。
龙梦婷咬唇，道：“好。”
“新娘到——”
话音落下，一身凤冠霞帔的龙梦婷缓缓走了进来。
金羽豪也换上了喜服，走上前牵过她，道：“梦。今天的你，好美。”
龙梦婷笑了笑，道：“现在才知道你捡到宝了吧？”
金羽豪笑了。
“两对新人拜天地——”李婆婆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在进入洞房的路上，柳晓蝶看着慕容剑寒。即使日后的结局是悲哀的又怎么样？至少，她幸福过。
红烛有泪佳人成，喜堂未冷人何在。
新人双双同归去，情意犹在空忆魂。
三日后——
柳晓蝶和龙梦婷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看着在远处切磋武功的慕容剑寒和金羽豪。
柳晓蝶笑道：“你看他们两个，曾经还为了你吵翻了天。现在却像亲兄弟似的。”
龙梦婷逗着孩子，道：“是啊。那是因为寒他有了你啊！不过，你看看你，成亲才不过三天而已，现在就幸福得不成样子。看来我这媒人是当对了。”
柳晓蝶笑道：“寒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表面上就像个大冰山一样，实际上只要爱上一个人，就会对她体贴备至也不会顾及别人的眼光。”
龙梦婷笑道：“你看我们这样，哪像是大难临头的样子？倒更像是一家人平平淡淡的过着日子，你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一起生活的美满幸福。”
柳晓蝶苦笑道：“可是，这只是幻想罢了。因为我们知道，大战之后无论谁离去，另一个人也决不会独活于世。不是吗？”
两人同时沉默。
这时，慕容剑寒和金羽豪走过来，道：“怎么了？说了什么能让你们两个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龙梦婷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如果我们不是什么四大杀手就好了。也就不会有这么重的担子压得我们透不过气。”
金羽豪笑着从龙梦婷手中抱过孩子，道：“如果我们不是四大杀手的话，我就不会遇见你，就不会有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寒也不会爱上晓蝶。所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龙梦婷淡淡道：“也注定了……我们四个……必须要分离吗？”
四个人都沉默了。
柳晓蝶笑道：“对了。你们还没给两个孩子取名吧？现在来想一想。”
龙梦婷抱过柳晓蝶手中的孩子，道：“其实，我和羽已经想好了男孩的名字，金若玄。”
“金若玄……”柳晓蝶喃喃道，“是为了纪念你爹和你娘吧？”
金羽豪点了点头，道：“是，我和梦想过了。即使若水对梦不仁，她还是梦的娘，爹最爱的女人。为了纪念他们之间的爱，所以就给孩子取了这个名字。至于女孩的名字，我们还没想好。”
柳晓蝶笑道：“不如叫金梦羽吧？”
金羽豪刚想说话，外面便传来一声巨响。
老者急忙赶过来，道：“若水来了。”
四人面面相觑。
老者道：“孩子们，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四人一齐点头。
龙梦婷站起身，道：“爷爷。孩子就拜托您照顾了。要是我们有什么万一，请您带两个孩子回暮寒岛。”
老者点头，道：“你们放心吧。老夫一定会护两个孩子周全。”
把孩子交给老者，四人便一齐走了出去。
若水浑身散发着不寻常的红光。
龙梦婷拿剑指着若水，道：“若水。时至今日，你还不知错吗？若是你跪地道歉，我们就可以饶你一命。”
若水大笑道：“小小毛孩还敢大言不惭！我已经得到了暮石的力量，你们还能打得过我吗？我看，你们还是乖乖投降，我还可以让你们做对神仙伴侣。”
龙梦婷冷哼一声，道：“休想！难道让你留下为祸江湖吗？今日我们就算死，也要杀了你！”
若水笑道：“既然你们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说完，便运气向他们攻去。
四人躲开，相视点头。
四人摆出姿势，龙梦婷将剑举过头顶，转着圈，复又滑下，口中念道：“凤舞。”
金羽豪将剑置于龙梦婷的剑上，呈交叉状，口中念道：“凰飞。”
慕容剑寒运气，浑身散发出红光，口中念道：“泣泪。”
柳晓蝶拿出血月刀，以血喂刀，口中默念：“血月。”
四人站成一纵排，齐声念道：“凤凰泣血！”
若水运功抵挡住了攻击，冷笑道：“你们只有这样的能力而已吗？”
眼见着内力要被抵回，为首的龙梦婷大惊，道：“为什么凤凰泣血对她没用？”
只见眼前黑影一晃，慕容剑寒站在了最前面，三人的内力全部打入他体内。
金羽豪和龙梦婷大惊，道：“寒！你干什么？”
慕容剑寒睨了一眼身后，笑道：“羽，梦。我慕容剑寒今生无可恋，你们还有孩子。既然我是他们的干爹，我就不能让他们失去爹娘，我不能看着他们重复我们的生活。所以，莫要多说。”
龙梦婷咬唇，看了一眼身后的金羽豪，未语。全力使出内力。
慕容剑寒忍住体内巨大的痛苦，将寒冰石从怀中拿出，运气力让它飘于头顶，只见寒冰石散发出极尽刺眼的白光，慕容剑寒运气全身内力向若水攻去，身体像要被撕裂般的痛苦，此刻他心中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有对柳晓蝶的无限愧疚。
终于，在慕容剑寒感觉身体快要爆裂的时候，若水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四人收了功，正在庆幸四个人都没事的时候，慕容剑寒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倒去。
柳晓蝶匆忙扶住他，道：“寒！”
龙梦婷与金羽豪急忙围上前。
龙梦婷看着他，道：“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牺牲你自己？”
柳晓蝶擦了擦眼泪，道：“其实，在你们决定牺牲自己的那一天开始，寒就决定要牺牲自己来保全你们了。”
“这就是你们那几天心事重重的原因？”金羽豪问道。
柳晓蝶点了点头。
慕容剑寒握住了龙梦婷的手，道：“梦，你们之间的苦难都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被嫉妒冲昏了头，告诉若水你们之间的感情。或许你们早就远走高飞，不用在在这里受苦了。现在，就当做是我对你们的弥补。至于晓蝶，你对我的感情，我今生无以为报，只愿来世能与你相见。那时，我会握紧你的手，陪你走过一生。”
柳晓蝶的脸上布满泪痕，哽咽道：“我知道，我会等着你的。”
慕容剑寒道：“蝶，就拜托你们照顾了……蝶，我……我爱你……”
慕容剑寒闭上了眼睛，撕心裂肺的哭声，响遍了天际。
寒冰石从他的体内飘出，发着闪耀的白色光，似乎要将此生的光芒全部放尽。
龙梦婷将它拾起，递给柳晓蝶。
柳晓蝶接过，透心的凉。这股凉意，从手传到脚，最后传到心。浑身的冷，冷得再也找不到温暖，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能给她温暖？
突地，柳晓蝶吐出一口鲜血。
血染红了正在发光的寒冰石，寒冰石的光已变成了红色。
“晓蝶！”龙梦婷扶住她，“你怎么了？”
柳晓蝶笑道：“我……可以去……去陪寒了。”
龙梦婷的手搭上她的手腕，惊道：“落日红！晓蝶，你怎么这么傻呢？”
“什么是落日红？”金羽豪不解。
龙梦婷淡淡道：“落日红是一种剧毒。当太阳落下时，毒性便会迅速窜入五脏六腑，中了这种毒的人，在未发作前会如正常人一般，发作后再去找解药已经晚了。因为当太阳全部落下，这人就无力回天了。”
柳晓蝶道：“是。寒已死去，我生无可恋。我要去陪他，这样他就不会孤单了。来生，我们还要做夫妻。一对平凡的夫妇。”
龙梦婷落下泪水，道：“晓蝶，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叫做金晓寒。她不仅是我们的孩子，也是你们的孩子。”
“金晓寒……”柳晓蝶默念，“真好听的名字。我和寒，有孩子了……寒，你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柳晓蝶的脸，贴在了慕容剑寒的胸膛上。
芳魂已逝，龙梦婷将柳晓蝶放在慕容剑寒的身边，磕了一个头，道：“寒，晓蝶。我和羽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的。”
若水此时已经清醒，站起身走了过来。
金羽豪忙护住龙梦婷，道：“你想干什么？”
若水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道：“我犯下的错已经太多，我恨尚玄是没错。但看到那封信后，我就原谅他了。只不过是不能接受，我竟然杀死了自己心爱的人罢了。”
若水扶起龙梦婷，道：“我有你这么出色的女儿，我恨欣慰。尚玄把你教得很好。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叫我一声娘吗？”
龙梦婷看着她，哽咽道：“我不会认一个杀我爹，杀我朋友的人做娘的。”
若水苦笑，道：“好。重情重义，是我的女儿。那我就不强迫你了。”说罢，转身离开。
龙梦婷看着她的背影，深吸了口气。
若水走到门口时，身形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
龙梦婷急忙跑了过去，若水腹中插了一把匕首，龙梦婷咬唇道：“你……为什么这么傻？”
若水笑了笑，道：“我，犯下的错，已经不是死能弥补的了。尚玄一心为我，我却毫不领情。我被恨冲昏了头脑，到头来却杀了我最爱的男人，还差点杀了我的亲生女儿，天下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了，不是吗？”
龙梦婷蹲下身，将她的匕首拔了出来，点穴止血，替她运功疗伤。
若水道：“别费力气了，匕首上有剧毒。发疯时，本来打算用来对付你们的，如今用来惩罚自己，是再好不过了。”
龙梦婷搭上她的脉搏，惊道：“落日红！你们是约好了的吗？为什么都用落日红？这样，我根本没办法救你的啊！即使还有一天的时间。”
若水握住了她的手，道：“趁我还有时间，带我去看看外孙吧。”
龙梦婷犹疑了片刻，点了点头，扶着她向里面走去。龙梦婷将若水扶坐在摇篮旁，奇怪地看了看周围，道：“爷爷又去哪里了？不是让他照看孩子的吗？”
若水看着摇篮里的两个孩子，笑道：“梦儿，你生了一对龙凤胎啊！说起来，你小时候我这个当娘的都没能看上你一眼就被你爹偷梁换柱了。一直到现在，你也当娘了，才能看到你的样子。我从来都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所以我会还在这两个孩子身上。”说着，手便运气贴上两个孩子的胸口，一道黑红色的光进入了两个孩子的身体。
若水笑了笑，道：“这可以保护两个孩子周身毒物退避，甚至可以操控毒物。但操控毒物一定要有深厚的内力才可以。”
“可是，你用内力封住的落日红也会发作的更快。”一个声音传来，两个人同时望去。
龙梦婷嗔道：“爷爷！不是让你守着孩子吗？你去哪了？”
老者道：“当然是识相地退开，让你们娘俩培养感情啊！”
“师父。”若水低头道。
老者点头，道：“若水丫头，现在知道自己错了也不晚。凭你那刚烈的性子。老夫想你也不会独活。唉~~孽缘啊！小丫头，你娘可是命都不要了在护着你的两个孩儿啊！”
若水道：“师父。尚玄死在我的剑下，他的情我无以为报，如今快要去陪他了，我也该赎一些过错。我虽压制住了落日红的毒性，但还是会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死去。现在，不过是早些罢了。师父，请原谅若水不肖。只能来生再做您的弟子了。”
老者叹了口气，看着龙梦婷道：“丫头。认了你这个娘吧。这些年来，她也着实不易啊！”说完，便离开了。
龙梦婷背对着若水，若水道：“梦儿，怎么了？”
龙梦婷转过身，跪下道：“娘……”
若水一怔，道：“梦儿，你刚刚叫我什么？”
“娘……”龙梦婷忍不住哽咽，“女儿也从未尽到做女儿的责任，可你为什么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爹离开了，现在你也要离开。娘，你让女儿以后怎么办？”
若水扶起她，道：“你还有羽，还有两个孩子。以后也一定会幸福。只是，别像娘一样，去恨一个根本恨不起来的爱到骨子里的男人。那会痛苦至极的。”说着，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娘！”龙梦婷扶住她，“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
若水笑了笑，道：“别为我难过。我会和你爹在一起，不会再分开了。这个……”
若水褪去手上的手镯，递给龙梦婷，道：“这是你爹送给我的。我一直留着，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你要代替我，幸福下去。”
龙梦婷点了点头，道：“我会的，娘。我会的。”
若水喃喃道：“真好，玄。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若水闭上了眼睛，永远的睡去了，撕心裂肺的痛向龙梦婷袭来。
从今以后，她只剩下爷爷，羽和两个孩子了。四个牌位召示了四条鲜活生命的离去。
龙梦婷跪在牌位前，磕了三个头，道：“爹，娘，寒，晓蝶。我和羽要随着爷爷回暮寒岛了。江湖中的是非恩怨，我们已经无力再管，当初叱咤江湖的四大杀手，两个已经逝去。欲绝门与绝情门也已解散，但所有的师弟师妹们都是一呼百应。我和羽离开后，可能很少来看你们了。但是你们放心，我们每年都会来看你们的。你们还要看着玄儿和寒儿长大。”
金羽豪拍了拍龙梦婷的肩，道：“放心吧。他们在天有灵都会保佑玄儿和寒儿的。”
“丫头，我们该走了。”远处老者喊道。
金羽豪和龙梦婷向着他们鞠了躬，便离开了。
他们的故事将会如何继续，孩子的路就交给孩子去走吧。
绝情欲绝，凤凰泣血。有情无情，上善若水。
情人仇人，过眼云烟。
海枯石烂，生死相随。
日落西山人断魂，
情深意浓归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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