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默默地守候
静静地站在黑暗里，一如以前那般只能默默地守候。
他没有挽留的资格，说不出挽留的言词，便是希望绑住她的欲念蚀骨噬魂，却依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转身离去。
桑月棠总是一如既往地倔强自负，默默地坚守着自己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叶昭知道自己有负于她，却始终不明白为何她等了四年却还要这样决绝转身。
从以前的老房子里面搬出来，桑月棠却迟迟不肯搬进他给她安置的新房，她一个人还是停留在这里。
在桑月棠三声五令地禁止下，叶昭实在是无法再踏进这一片隶属于桑月棠的境域。但是，叶昭每个晚上都会在楼下守着她，直到她熄灯安睡，他才会默默离去。他要她等了四年，她罚他怎样，都没有关系，只要能够抚平她心里的怨气。
站在弄堂的尽头，黑暗掩去了身影，今天她回来得有些晚，隐隐地忧郁拢上心头，眉心一跳再跳。
远处，昏黄的灯光里有人影闪动，一前一后，徐徐而来。
叶昭终于缓出一口气，总算是没有出什么意外，他还能这样远远地看着她。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叶昭心里的这一块石头总也放不下，隐隐地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或者有些事情已经发生，而他根本不知道。
叶昭静静地望着从昏黄的灯光里缓缓走来的两个人，敛了敛眉目，勾着唇角只能苦苦地笑。只因为，她身侧站着的，是那个曾经举足轻重的人——唐朝夕。
上一次，他在漆黑的弄堂里紧紧地拉住她的手，问她要原因，她说她迟早会给他一个原因，给他一个满意的原因。从那以后，出入这条弄堂的不再是她一人，而是多了一个叫唐朝夕的男人。
这便是她要给他的答案吗？
叶昭下意识地往黑暗里面躲了躲，一时之间嘴里满是苦涩，她为他等待四年，他为她蹉跎四年。原来，很多东西，兜兜转转貌似回到了原点，却早已物是人非。
如果，这真的是她给他的答案，那么，不管怎么说，他也还是不相信的。只是，如果她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来撇清与他之间的关系，他愿意静静地配合，直到她觉得这一场游戏不再有意义。
昏黄的灯光，因为隔着一点距离，叶昭可以断定，桑月棠是看不见他的。但是唐朝夕会不会注意到他，他就不太能够确定了，毕竟那一盏灯照得不是很远。
然而，这一次唐朝夕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将桑月棠送到楼下，然后便离去。
“月棠。”
唐朝夕忽地一把拉住准备上楼的桑月棠，他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却让叶昭的心跳蓦地一滞，握在身侧的拳手也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桑月棠回过身来，静静地望着站在楼下的唐朝夕，浅浅一笑：“还有什么事情吗？”
唐朝夕望着她，却并没有回话。
桑月棠睨了一眼被他紧紧拽在手中的手，默了默，也完全没有要甩开的意思。
叶昭觉得天下间仿似什么都停止了呼吸停止了跳动，一片死寂，再无声响，耳里能够听到的便就是那一双站在楼下的男女，眼里所能看到的也只剩下他们了。
“朝夕。”桑月棠含着笑，同样唤了唐朝夕一声。
叶昭的心狠狠地颤了颤，这样的桑月棠，这样温柔的呼唤，他以为只是属于他也叶昭！
可是，这一声，她切切实实地唤了别人的名字！
叶昭狠狠地往后退，想要避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可是无论他怎么躲，目光还是离不开那里。
只见桑月棠踩着高跟鞋收回本将踏上楼道的脚步，走进唐朝夕，缓缓地侧着身子靠近他，然后在唐朝夕脸上亲了一下。
叶昭觉得自己这一刻竟然无法逃脱，眼睁睁地看着桑月棠一刀斩下，狠狠地落在他的心口，疼得他无法动弹。
然而，这一切却并没有结束。
在桑月棠的主动之下，唐朝夕一改往日的君子风范，竟然一把将桑月棠拉近自己的怀里，捧着她的脸便吻了下去。
在唐朝夕拥着桑月棠缓缓吻下去的时候，叶昭一口气闷在胸口，心脏仿似停止了跳动了，这一次，便是连痛的感觉都已经没有了。
叶昭不知道那一次相拥而吻到底有多久，他只觉得时间在那一刻永恒了。人家都说与自己心爱的女人拥在一起，那一刻的幸福，会将时间变成永恒。可是没有想到，原来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拥在一起，竟也会让时间变成永恒。
当唐朝夕缓缓离去她的唇瓣，桑月棠都没有动手推他一推的时候，他只觉心口的痛“哗”一下以不可抵挡之势铺展开来，刹那间天旋地转，一把狠狠扶住墙才没有任自己倒下去。
他以为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以为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桑桑给他演的一场戏。可是到头来，却是他叶昭一个人一厢情愿地当成了一场戏，成了别人的笑话，成了自己的讽刺。
修长的手指狠狠地抠进墙壁，甚至剥下一大块墙灰，却如何也比不上心头之痛。
踉跄着离去，他可以放任她孤独转身，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投进别的男人的怀抱。他以为她只是在生气，原来竟不是！
“叶昭，我的幸福只有你能给，我也只要你给。”
“叶昭，我的手只有你能牵，我也只给你牵。”
“叶昭，我的唇只有你能吻，我也只给你吻。”
年少的时候，她笑靥飞扬，替他宣誓着他的主权。
然而流年汤汤，他失去了这样的资格，她身边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他的位子。
叶昭忽地仰天无声地笑起来，这些年的努力竟然全是白费，他赚够了娶她的资本，却丧失了娶她的资格。
四年前的死刑，是她父亲宣判，四年后由她亲手盖上执行的印章，从此尘埃落定，再没有挣扎的机会。
车窗外的雨滂沱起来，毫无预兆。
他踩着油门，疯狂起来，白雨的尽头或许就是天明的地方，只要冲过这瓢泼的雨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
桑月棠往后退了几步，站在楼下，望着叶昭仓惶离去的尽头，白雨模糊了青石板铺成的巷道。
她忽地泪流满面。
叶昭，我是这样爱你，可是，我无法再信任你。你的爱，耗尽了我的信任，我的爱，从此无依。可是，我的心还在你那里。
叶昭，你答应过无论你去哪里，都会把我捎上。而你，却转身把我丢下。
叶昭，你答应过即使不能把我捎上，也会告诉我你去了哪里。而我，却把你弄丢在黑夜里，怎么也找不到你。
叶昭，你答应过无论多么艰辛，都会不离不弃。而你，却一个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看不见的岁月里，流血流泪。
叶昭，你答应过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守在我身侧，而我给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却连个喊你的方向都没有寻到。
叶昭，你总给我希望，我总当了真。而你，却一次次地毁诺。我不想在我死的时候，还怀揣着见你一面的奢望，我不想这份奢望最后也成了绝望。
所以，你还是不要再给我希望，如此，我也不会失望。
“月棠……”唐朝夕扯了扯嘴角，想要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欲言又止。
桑月棠哭着，却扯着嘴角笑起来：“没事了，你看，他有时候比我还要笨，哈哈，这样他总该死心了吧。从此以后，他不再为我生忧，我也不会在对他抱有任何奢望了。”
“都结束了……”
八年的情感，就这样，都结束了，从此再无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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