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李适的陈词犹如釜底抽薪，此时此刻，谁再敢言及对外以外的话茬儿，就是在谋私利。
对士族而言，法理是决不能失的。
失了法理，就是失了在朝堂中立足的治政正确。
因此，连元载都缄口不言，只愤愤的继续瞪着郭连城。
“太子所言没错，外患尚未平定，吾等朝臣理应将精力都用在一致对外之上。”
“是啊是啊，”李豫也笑嘻嘻道：
“郭总督二度驰援太子，使太子度过险境，可谓功不可没，朕若不褒赏反而还苛难。”
“岂不是要寒了一心忠于大唐的忠诚臣民的心？”
李豫趁机替郭连城开脱一通后，便匆匆宣布道：
“既然太子回来了，两道也已于太子的亲自率部出征下，初步恢复安定。”
“还请诸位爱卿，多将心思放在团结平定内忧之上。”
“江淮一带累欠的租庸尚未收缴，此事朕决定交由太子亲自处置。”
“退朝！！”
不等群臣反应过来发表异议，激烈反对此等好事落在了太子手上。
李豫就匆匆一声“退朝”，一溜烟儿的从侧殿跑了个没影儿。
“哼！真是一群墙头草！攀缘附会之徒！”
李适气鼓鼓的怒瞪一圈朝臣，走到郭连城身旁后，拉起郭连城就走。
“气死本宫，阿父究竟怎么想的，竟然留用这么一群废物！”
哪怕眼不见为净了，李适还是无法消除心头怒火。
恨不得如征战沙场一般，将方才在朝上胡说八道的忘八端们全部斩杀。
“本宫以一万敌三十万，不信本宫有此能耐本宫尚能理解。”
“竟然轻信叛贼臣子，叛贼公然胡说八道只出兵了两万，这群没脑子的竟然去信叛贼！”
“真是气煞人也！”
李适的牙关被气的连连打颤，可见被气的不轻。
郭连城却早已见怪不怪：
“气有何用，你最应该做的，便是于朝中培植自己的党羽。”
“待你的兵力、党羽，足以与元党、鱼党抗衡，把他们收拾干净，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李适点点头表示有道理，但脑子里却没有任何头绪：
“恩公，您可有人才推荐？本宫自被册立为元帅储君以来，一直在外征战。”
“太子幕府绝大多数都是武官猛将，而擅权谋者，恐怕一只手都凑不够，实叫本宫头疼的紧。”
郭连城轻笑：
“那个刘晏，还有王缙，这俩就不错。”
“啊？”李适意外。
不等李适又情绪化的开腔拒绝，郭连城就继续说道：
“墙头草也有墙头草的好处，毕竟人嘛，总会为了自保而审时度势攀缘附会有权势的。”
“这不代表墙头草们没有真才实学。”
“若殿下能叫墙头草们倒向殿下时，让墙头草们学会‘忠诚’，他们就会意识到，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是墙头草行为。”
“忠诚才是构成名垂青史的基本条件。”
“士族不都很在乎名声。”
一席点拨，让李适顿时恍然。
“恩公竟然还懂拿捏人心，当真受教了。”
李适脸上的乌云，渐渐放晴，“拿捏人心”这四个字，也勾起了他的兴致：
“恩公，留在朝中的这百日，想必会过的很有趣。”
信步朝麓山走去间，李适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殿下！”
正要跟恩公再讨教些拿捏人心的道理时，李适身后忽然传来叫喊的声音。
二人缓缓回头，瞧见追过来的，居然是刘晏和王缙这两个老头子。
刘晏五十多岁了，而王缙快七十了。
在这年间能活到花甲的，属实稀罕。
也属实证明他们的日子因为深谙墙头草的自保道理，而活的挺滋润。
而李适瞧见他们，虽然已消散了厌恶，但仍并不待见。
“何事？”李适的话音毫无情绪道。
刘晏笑盈盈的行了个礼，礼毕后，才又笑盈盈的昂起头来：
“殿下，方才早朝时，陛下将收缴江淮租庸一事交付给了殿下来主办。”
“我户部总管天下户籍，理应配合殿下行事的。”
待刘晏说罢来意后，王缙也笑盈盈的弓着腰说道：
“正如户部总管天下户籍，吏部则掌管着天下地方官吏之任用。”
“淮南道、江南东道、江南西道，三道统称江淮，下辖数十州府、数百郡城。”
“而殿下若想顺利行事，总该以吏部使各地方配合行事才是。”
“各地之详实载录都在吏部务公院内，因过往八年几乎与江淮断绝联络，旧的载录恐有疏漏之处。”
“殿下此行前往江淮，我吏部也应跟随在侧，此方能实时更新地方最新境况。”
李适明白了二人来意，无非是想跟他一起。
但李适可没那么容易信任这两人，他连这两人是谁派来意图跟随他的都说不准。
不知如何应答之时，郭连城呵呵笑着说道：
“难得两位大人愿意主动前来，为殿下分忧，真为殿下感到高兴，刚好殿下正没有头绪呢。”
刘晏和王缙的脸色暗沉下来，用脸色对郭连城表示：
有你说话的份儿了？
“若此行能有两位在旁辅佐，以殿下意志来执行，办成了，也是大功一件。”
“将来的殿下，定会顾念此功的，殿下您说呢？”
李适有点猝不及防，想不到说什么，只能开腔道：
“对，是啊，是啊。”
李适的附和，让二人的脸色二度放晴。
将来的殿下就是下一个皇帝。
有了这允诺，往后殿下继位了，何愁难保自身？
二人内心欣喜却丝毫不表露于表面。
“那下官就等殿下知会了，何时动身，听凭殿下教令。”
遵循礼制的躬身行礼后，二人便告辞离开。
李适还是看不上这两个人，更难以放心真的带上。
“恩公，我不放心带这两个人一起去江淮，指不定他们会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
“嗯，”郭连城不置可否：
“担心是对的，所以在那之前，尽快多笼络一些朝中官臣到你这边。”
“像你阿父那样，左右和稀泥，笑脸相迎，营造出你跟任何人都很亲近的景象。”
“此就足以让元载和鱼朝恩产生危机感，对旧党动摇信任，恐惧旧党有倒戈之嫌。”
“届时，不必你主动做些什么，他们就将先起嫌隙。”
“人生嘛，如戏，全靠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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