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逃跑皇帝又要借宿
宣政殿内的哗乱仍处在互相对喷阶段。
元载和鱼朝恩指着对方的鼻子各种臭骂，二人之党羽亦如是。
嘈杂声震耳欲聋，甚至面对面都无法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数千人围堵于殿内，但谁都不敢先动手，谁先动手谁先失了法理，都在等对方先出手。
“咻！”
突然间，一支冷箭不知从何处射来，直直命中鱼朝恩身旁的鱼令徽。
鱼令徽看到胸口凭空插了支箭，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对自己放冷箭？
然而其党羽见状，顿时就怒了。
鱼令徽乃北衙大将军，士见将遭袭，若无动于衷，等于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侮辱整个北衙！
“大胆元载居然使人放冷箭！”
“杀！！”
鱼朝恩见养子竟被射中，当即怒从心来。
一声令下，整个宣政殿杀声四起。
吴溆趁乱挥刀，不分南衙北衙，见者无不一通乱砍。
而吴凑到底还是担心场面太乱引火烧身，见阿兄竟入戏了般杀红了眼，他赶忙拽起阿兄就逃离宣政殿。
喊杀声已然传至麓山山脚，李豫愣愣的看向远处的宣政殿。
再加上外城腾空而起的浓烟，仍在天空翻腾。
整个长安又陷入了兵荒马乱，叫李豫看的满心悲凉。
“还愣着做甚？”郭连城开腔唤回李豫的思绪：
“既然你决定于今时今日，借外城火灾一事，与群臣决裂，那就索性痛快些。”
决心与群臣决裂不假，但李豫决没想过事情会闹大到这个地步。
他仍有些优柔寡断。
“恩公，朕知道他们目中无朕，可万没想过，他们目中无朕、竟到了这种地步。”
“当着朕的面，就敢为了权势而相互厮杀。”
“朕……朕哪里还有天子的威严？”
郭连城轻笑：
“所谓不破不立，欲成事，先看清真正的现实，才能有的放矢。”
“这闹剧恐怕不闹上个月余，无法瞧见消停。”
“既如此，那便推倒重来，眼中还有你这个天子的，会主动来找你的。”
“而非此前那般，在心里琢磨谁能信用，然后你主动去找他们。”
李豫能听懂，但不明白该怎么做。
“恩公，朕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郭连城抬眼看天，长安城形如风雨已来，而血雨腥风就在眼前刮起：
“去东都吧，也免得惊扰了在蜀地的郭子仪，叫其以为陛下有虞，选择弃守回来勤王。”
“于东都重塑朝纲。”
李豫纵有万般顾虑，诸如群臣虽十有八九依附元载和鱼朝恩，但还是有那么十几二十个，是他看好的贤良。
但无奈，确实如郭连城所言——
想一改眼前境况，就必须彻底的刮骨疗毒。
……
长安的内城与外城，俨然形如有壁横阻。
虽然两边都一片狼藉，但内城与外城相互都互不关心。
权官以血雨腥风争着自己的权势，坊民则在努力收拾火灾后的狼藉。
希冀能尽快恢复生产，以务工维持自己的生计。
李豫携家带眷再度离开长安，长长的马车车队，络绎从皇城快速驰骋而出，此景象引发百姓恐慌。
“陛下又外出避祸？是有外敌又要杀进长安了吗？”
暂停下手头劳作前来围观车队的百姓，无不担忧的喊话问询。
他们担忧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小日子，又要跌入战乱导致的贫苦深渊。
“子民们勿慌，朕此行是暂时迁往东都理政！”
“诸位子民放心，长安城无外敌入侵，内城之乱不会蔓延至外城！”
李豫作为天子，亲自站出来安抚子民。
子民们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纷纷跪拜在地，山呼天子万岁！
李豫因百姓的举动而满心五味杂陈。
皇权是为了百姓，即便不为夺回皇权，也应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贫苦子民着想。
使大唐尽快恢复安定。
“哎，朕登基至今已五年，朕都为百姓们做了什么？”
回到马车里，李豫不禁垂泪，频频以袖头拂掉悲伤的泪珠。
“此番离开长安，等于抛弃一切从头来过。”
“奸臣忠臣一刀斩除，手里无任何可调用之人，只能托恩公为朕筹谋了。”
郭连城抽了抽脸颊：
“你这人可真够逗的，本员外将东都行宫借给你理政。”
“此事还没签订租赁协议呢，你就跳过去想下一件事儿了。”
李豫诧异：
“恩公，东都不是您主动提的吗？朕可没说要租啊。”
郭连城顿感有趣：
“哎哟喂，堂堂天子居然跟我唱这出张弓没有回头箭？你以为你不答应，本员外就不会把你送回长安了？”
“马夫，停车……”
“诶诶诶！”李豫赶忙阻拦，他只是垂死挣扎一下而已，郭连城能做出什么事儿来，他当然知道：
“朕就是……试探试探……恩公怎能当真？”
“东都……恩公又打算要多少租金？”
郭连城哼了一声：
“东都比长安大的多，自隋以来就几乎不停在扩建。”
“坐拥一百三十八宫、一百零八殿，宫舍更是数以近两千计。”
“年租怎么也得收个两万万钱吧？”
这个数字，让李豫顿时肉疼，更懊悔于过往自己为了解决燃眉之急，频频将拥有的东西许诺出让。
当初要是不让，不就没有年租这回事了？
姑息姑息，到最后果然都是要还的。
待朕到了东宫，一切重新开始之后，这总是姑息的思想，必须先改了。
哪怕眼前的危机，再如何火急火燎。
也决不再姑息！
“恩公，打个折呗？比如一万万？”
李豫的垂死挣扎，只换来郭连城的又一个白眼：
“嫌贵的话，那就只租一宫一殿不就行了，你家眷虽多，祖孙三代都要安顿。”
“但一宫一殿下有宫舍十六间，挤挤也住的下。”
“又无朝臣百官、更无宫侍伺候你们李唐宗室，够住了。”
李豫逐渐抠搜，一想到比起两万万钱租赁整个东都，不如用在募兵上更划算。
他咬咬牙就点下了头。
大不了后宫挤一间，姑奶奶们挤一间，闺女儿子各挤一间。
确实挤挤也够住。
只是这么寒酸的皇族生活，不知他们能不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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