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航程和杀戮和老妇
颜看着画里男人的身影，厘清了一下思路，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十一愣了一会儿，权衡了一下利弊，自己用假ID办理手中这部手机过去才几天的时间，没有任何组织里的人有理由知道这个号码，也就是说，也许对方打进这部手机是有着某些不得已的理由。十一想了想，回答道：“……我可否先问一下，你是哪位？”
颜沉了沉气：“我姓颜，你叫我颜先生就可以了。”
十一猛地愣住了：颜？！哪个颜？难不成是……不会的，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十一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他试探的回答了一下：“请问，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百里藤的人？”
颜被电话那头的人的回答吓了一跳：“我知道！请问你到底是谁？”
“颜？！真的是你？你没死？”
“你究竟是哪位？”
“我是十一！”
……
熊一行人已经跟踪着百里藤的踪迹离开了立陶宛。
本来他们以为百里藤会继续乘车，但是没想到，他们变换了行进方式，坐上了一艘客船，经由波罗的海一路北上，直朝芬兰湾而去。
这样一来，熊等人不得不改变跟进策略，从先前的在百里藤后方呈扇形跟进改为所有人沿波罗的海沿岸聚集，只剩下两三条船在后面跟进，由于是在海上，视野极其开阔，所以他们与百里藤之间的距离不得不再次拉长，只得不时派遣无人机确认船的动向。而且为了避免被发觉，他们只能雇佣体积不大的小船，沿途让岸边的接应之人派遣新的动力充足的船过来替换。
这样一来，百里藤和莫可其朝研究所进发的速度再次加快，由于是在海上，所以没有了之前在陆路时的那种扭曲冗长，而是变得直来直去，虽然船速比不上车速，但总体看来行程被大大缩短，主要两天左右就可以到达芬兰湾，上岸直接就是芬兰首都赫尔辛基，跳过了拉脱维亚和爱沙尼亚两个国家，省去了很多麻烦。
此刻，熊、知更和木可等人正坐在其中一艘船上，一边看着前面传回来的情报，一边商讨之后的策略。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抵达之后应该怎么应对，现在我们的兄弟都被迫考到海岸边进行跟踪，这样一来战线就被拉得有点长，有很多人手都在距离海岸很远的地方，他们不一定能及时跟上大家的行踪。”熊说出了他的忧虑。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木可有点好奇。
熊看了他一眼，估算了一下：“三百多个。”
“你们打算让这三百多个人都跑去研究所帮你打架？”木可有点好奇。
熊愣了愣：“那倒没有……按照原本就做好的计划，我们到了那里之后，会先派出我们的黑客对研究所的中控系统进行攻击，然后再派出四分之一的人从正面进攻，剩下的人中会挑出几个擅长潜入的人，潜入研究所内部，配合正面进攻的人，剩下的人会留在外围接应……毕竟，多一个人多一分胜算。要是把所有人都一股脑儿的派过去，那等于让他们送死——你问这个干吗？”
木可摊了摊手：“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到时候我能看见多么壮大的厮杀场面而已。”说着，有些怪异的笑了笑。
一旁的知更沉默不语。
数分钟后，会议已经解散，知更和熊站在甲板上，边上没有人。
“你确定让他这样加入真的好吗？”知更皱着眉。
“……这是柯顿的意思……再说，他的异能的确能帮上大忙……”
“你知不知道刚刚开会的时候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熊看了看知更：“他在想什么？”
“他想的全都是杀戮的场景！”知更低声说道，“他本来就是个杀人魔，这一点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一个人一旦尝过杀人的滋味，就很难舍弃，我遇见过很多杀手，他们的那种想法我知道！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把他的存在上报给柯顿！”
熊叹了口气：“没办法，现在公司正在用人之际，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你知道吗，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一个人一旦手里拿了一把锤子，那么他看什么都像钉子。”
“……”熊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陷入了沉默。
“现在坐在我们船舱里的那个人，他曾经以一己之力屠杀了整座村镇，而且还将那真相掩盖在了这个世界之下那么久，这样的人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么，他知道自己不是等闲之辈，他知道没有人可以控制住他，现在的他，不过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次品尝那种将别人的生命捏在自己手中的感觉而已！”
“你也别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坏。”
“是吗？那我问你，你小的时候，有没有踩过蚂蚁？”
“……有……”熊知道知更的意思，“但那不一样啊！”
“我看得见人们的思想，我知道，那是完全一样的，刚刚在船舱中，木可仅仅是想象自己杀人的场景，我就可以从中体会到不亚于普通人踩蚂蚁时的那种兴奋了，要是真的让他去了研究所，到时候肯定会死伤无数！”
“……本来我们就等同于是去那里打仗的，死就死吧。”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个人一旦杀红了眼，是不会再区分敌我的，到时候，他调转枪头来攻击我们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说着，知更转头准备离开甲板。
熊叹了口气：“当一个人取人姓名等同于杀死蝼蚁，而且已经陷入杀人的快感的时候，他怎样才会停下来？”
知更停住脚步，回过头看了一样熊。
“你能读心，又跟着我出过那么多次任务，这点你一定知道的吧？什么情况之下，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才会停止杀戮。”
“……当你开始踩蚂蚁的时候，什么时候会停下来？”
“……”
“……答案是你厌倦了的时候。”
熊沉默了一会儿：“……我依然相信，世界上还是善良的人多一些……我加入柯顿公司，也是为了寻求一份公正，不想再受组织的蒙骗。”
知更叹了口气：“也许，你认为这个世界会因为那些善良的人变得更美好一点，但是其实你错了……”
熊疑惑得看了知更一眼。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所有人都在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追求和平的人，但是这个世界依然战乱不断，冲突不止？”
熊想了想：“因为大家理念不同？”
知更慢慢走回了熊身边：“那只是一个很细微的方面而已……我跟着你的这段日子里，也算是遇见过不少政治和从军的大人物，所以，对于那些人的心思，我也算是了解的很多了。”
熊等着知更说出下文。
“从军的人，他们本来就一腔热血无处发泄，这些人生来就喜欢在战场上和敌人搏杀，所以，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战争。特别是那些官拜将军的人，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人，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发挥自己的作用，才能实现自己，你让他们辞官去做生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至于那些从政的人，总有那么几个，因为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太久，而变得对权力无比沉迷，他们喜欢将自己的权力运用出去，而最合适的体现自己权力的地方，战场就是其中一个。此外，还有一些从政的人，他们可能面临着自己的国家或者领地发展困难的问题，也可能是生产力过剩导致的国家经济停滞不前的问题，对于他们而言，一场战争，可以让他们国家的经济受到刺激，军工业，船舶业，航天业，钢铁业，无数价值连城的产业链都会因为战争而迅速恢复，对于他们而言，战争就是他们经济的救命稻草……我说到这样你明白了吗？”
熊从来就不了解政治，他从小就只是组织中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直到后来因为个人理念不同而悄悄离开了组织，机缘巧合的加入了柯顿公司，一直以来，他就是那种小人物，现在知更突然和他说起了这种大道理，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懵：“原来你还懂得这些道理？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
“我并不是懂这些道理，我只是看见了他们的想法而已……以前我不说，是因为就算我说了，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些事实，既然说了也没用，说它干嘛呢……”
“那你现在怎么又说出来了呢？”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这些人，在他们拥有自己手中的权力或者武力之前，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他们像其他人一样，在一个家庭中长大，有自己的父母亲人，然后上学，交朋友，毕业，恋爱，直到有一天，他们进入了一个权力和武力组成的殿堂，在那里他们尝到了快感，就像木可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没那么严重吧……”
“……现在的他，只是因为重回正常社会，而陷入了一时的沉寂，等到他再次用出他的能力，他就会找回以前屠城时的那种快感，当他完全陷入杀戮中时，你就知道我说的有没有错了。”
说完，知更离开了甲板，没有再回头。
胸看着知更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好。
杀戮，止于厌倦。
……
“颜！真的是你！”十一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过了那么多年，突然得知颜没有死，对他来说一方面是惊讶，另一方面则是疑惑。
至于颜，他则相对要冷静得多：“十一，我没想到居然是你……”
“百里藤知道你没死吗？你是怎么从那场爆炸中逃出来的？你这些年都在哪里？过得如何？”
颜笑了笑：“百里藤知道我没死，但是他也是数月之前才知道的，至于我是怎么死里逃生，最近有过的如何的，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将来有机会我慢慢和你讲，现在，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十一直到颜的能力是预知未来，他要说的事情，一定很重要：“什么事，你说，我听着呢。”
“我预知到了一个未来的画面，画面里的人身材十分魁梧，应该就是你没有错。”
“画面？什么画面？我在画面里做什么？”
“画面里，你在一座花园中，和一名老妇人商谈着什么。”颜再次打量了一下那幅画，“十一，听着，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们现在面临着的一个威胁，这个威胁是什么我暂时还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的是，我们很多人都会牵扯其中，关于你的这个画面我其实已经梦到过好几次了，就是因此我才打电话给你，我相信，你一定是其中的一个关键。”
十一皱了皱眉，突然想起和他的那些文献资料笔记本：“颜先生……什么样的威胁，会让你预知不到呢？”
“唉……这些就很难给你解释清楚了，我虽然能预知未来，但是我的能力也是有限的，总之，你务必要找到画面里的那个老妇人，我相信那是一个关键的节点。”
十一揉了揉眼角：“那麻烦你把照片发过来吧……”
颜点了点头，用手机将那副画拍了下来，然后发送给了十一。
十一接到消息后，就对着手机屏幕仔细盯了一下，果然，画面上的人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斗鱼镜子里的自己无二。
这时，颜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喂，颜，画面已经收到了……”
“十一，你要记住，一定要尽快找到画面里的人……”
“真的有那么严重？”
“是的，现在我的超能力因为一些时间线上的缘故基本上处在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状态，所以我能提供的线索也不多……”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尽力的。”
“恩，我还有事，就先这样吧，如果你找到了那个老妇人，就联系我。”
说完，颜就挂断了电话。
十一走出卫生间，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他看着屏幕上的老妇人，皱了皱眉，瘫倒在了床上。
有什么东西硌了他一下。
十一伸手一摸，是那本笔记本。
十一叹了口气，翻了翻笔记本。
突然，笔记本第一页的一行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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