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埋葬和挑衅和现在
“引力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世界上有很多奇怪的现象，引力是其中最最奇怪的一个，也是最最迷人的一个。”
“在牛顿之前，从来没有人考虑过引力这种存在，因为它太常见了，越是常见普通的东西就越容易被人忽视它的魅力所在。
“对于引力，有一个非常通俗易懂的解释。我们可以想像一下面前有一张紧绷着的布架在空中，我们在布的中央放一个大铁球，自然而然的这块布就会凹陷下去。此时，我们再把一个小一些的圆球，放在布匹的最边缘处，这时，由于布匹中央的大铁球已经使布匹凹陷了，所以这个处在边缘的小圆球就会自然而然得因为这个凹陷而开始朝着中间滚过去，直到最后撞上大铁球。
“同样的，自从爱因斯坦之后，人们就普遍接受了把空间视作一张巨大的网这种概念，我们现在以地球为例子，地球处在‘空间’这张巨大的网中，使得这张网产生了一个巨大的凹陷，而我们，则好比那些小圆球，因为这个地球造成的凹陷，所以才会被地球牢牢地吸住。
“那么再更进一步的描述一下，还是那块布匹，我们在布匹中央依然放着那个大铁球，这次我们放小圆球的时候给了小圆球一些动力，让它绕着中间的那个大铁球在布匹上做圆周运动，绕着铁球不停的转动。
“按照我们的生活经验，这个小圆球会不断地绕着铁球转，但是转动的速度和所形成的那个圆的大小会不断变小，最后依然会无助的滑落到布的最中央——为什么？因为小圆球与布匹之间有摩擦，小圆球在布匹上绕着大铁球转动的时候与布匹相互摩擦消耗了它的动能。
“所以我们可以假设一下，如果布匹与小圆球之间没有摩擦力，会怎么样？
“没错！小球会持续不停的绕着中间的大铁球一直转一直转一直转——这个场景有没有很熟悉？这个场景就是我们的地球绕着太阳转的场景！真空中什么都没有，所以没有摩擦力，太阳就是布匹最中央的那个大铁球，地球就是我们放在布匹上并且给了他一个起始的速度，让它绕着大铁球转动的那个小圆球。没有了摩擦，这个转动于是就一直不停的继续了下去。
“……你在听吗？”一个年近花甲，面色红润，留着花白胡子，戴着老花镜，穿着一件针织衫，一条西裤，脚蹬一双牛皮鞋的老人站在桌子边上，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撑着腰，用平和的语调询问着他的学生。
学生立刻收回了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心思，点了点头。
老人清了清嗓子，慢慢走回黑板前，继续他的讲解。
“大多数人并不怎么看好引力操控者，因为在他们看来，引力是一种很枯燥的异能，他除了让对手趴在地上亲吻盖亚之外似乎没有任何用处。但是我们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引力还可以做许多许多人们意想不到的事情……”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学生，学生又开始走神了，“你给我举一个例子。”
“……额……恩……可以飞。”学生被突如其来的提问吓到了，但还是及时反应了过来。
“我要细节。”
“……额……”学生赶紧开始组织语言，思考如何具体描述，“可以减轻大地与自身之间的引力作用，同时增加头顶上方的空气与自己身体之间的引力作用，这样我们就可以达到简单的浮空……浮空之后，如果想改变高度，只需要如法炮制，控制上方空气以及大地两者与自身之间的引力大小，进行调整即可……额……浮空之后，如果想在空中改变位置，比如想往前移动，就减轻背后空气与自己之间的引力，增加身前空气与自己之间的引力，向往后移动或者往左往右，都是类似的方法，增加移动方向空气对自身的引力，减轻反方向的引力，这样一来，各个方向相互调控，就可以很完美的做到飞行这一点。”说完学生已是一头的汗，他不擅长组织语言……或者说，他不擅长说话。
“理论语言组织得很好！那为什么上次小组比赛，你队友——十一号——陷入困境，你去帮他的时候飞得那么烂呢？你是什么？少了一只翅膀的飞机吗？不，你是百里藤，是我最骄傲的学生……下次不可以再飞这么烂，再飞这么烂的话你以后都不用上场了。”老人语气一直都很平静，没有半点波动。
“对不起……我会加紧练习的。”
老人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老人又继续开始授课：“用心点儿听……今天，我要教你一些新花招。”
百里藤强行打起了精神，他的思绪其实还停留在昨晚的爆炸中。
老人看见学生终于有开始认真听课，于是也收拾了一下心情，他走到房间一角的储藏柜那里，从柜子中拿出了一个玻璃盒，然后慢慢走回房间最前面，把玻璃盒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百里藤仔细看了看玻璃盒。
玻璃很普通，没有任何特殊的，盒子里，底部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海绵絮，海绵絮的上面，放了一个士兵玩偶。
老人用手指弹了一下玻璃盒，说道：“我要让你把这个士兵玩偶埋进他脚下那片海绵絮中。
百里藤没说话，站起身，离开位置，走到玻璃盒面前，看了老人一眼，然后就开始盯着那个玻璃盒，不消一会儿，士兵脚下那蓬松的海绵絮开始不断收紧，一个大坑慢慢出现，士兵随之逐渐下降，最后被海绵絮淹没。
老人拍了拍手：“很好，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百里藤点了点头，“棉絮之间空隙这么大，只要增加相互之间的引力，就可以让棉絮紧缩，让士兵下降，最后只要再让棉絮之间的引力恢复原样，士兵就算是完全被埋起来了。”
老人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百里藤的确很聪明。
百里藤接着说道：“老师你是想让我把同样的方法用在地面上……是吗？”
“没错……用同样的方法，可以对泥土也产生同样的效果。”老人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泥土可不海绵絮，泥土之间的间隙很小，你必须将自己的引力控制到很纯熟的地步，才可以达到用泥土掩盖物体的地步。”
百里藤会心地点了点头。
老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对一个引力操控者来说，最危险的事情是什么？”
“……额……暴露在外太空中，在那里，离自己最近的，可供操控引力的物体，距离都要以光年计算，所以在那里是最危险的。”
“恩……很好。”老人很满意，“……其实，说到太空，在那里，有这么一个存在——就像我之前说的，越是普通常见的东西，就越是奇特且具有魅力——这个东西的存在，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额……黑洞？”百里藤试探着回答。
“对！就是黑洞。”老人拿起粉笔，转过身，开始在黑板上板书，同时还在不停地讲解“关于黑洞的一些技术细节我就不一一描述了，黑洞是一颗星球上所有物质剧烈坍缩之后的产物，他之所以被称为黑洞，就是因为没有东西可以从黑洞那巨大的引力场中逃脱，哪怕是光线也不行，就目前科学家所知而言，所有事物，一旦被黑洞的引力捕获，都在劫难逃……百里藤，我并不清楚你将来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是要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制造出一个黑洞……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你有一天达到了这种地步……那么……请记得来我坟前告诉我一声，哈哈哈哈哈……”
老人对于生死似乎看得很开，笑得很爽朗。
老人接着说道：“……今天，我要说的内容，大概就是这些。不过在你走之前，我有几件事情要问你。”
“……”百里藤不解，“什么？”
“……你的语言老师跟我说……你最近在语言测试中的表现很不好。”
“……”
“你知道，我一直很提倡所有孩子学好自己的母语……你知道为什么吗？”
百里藤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什么种族主义者，一个人的祖国是哪里，爱不爱哪个国家，我觉得都无关紧要，那些都是只政治家手中用来博弈的砝码而已，但是我觉得一个人有必要学会自己的母语，因为只有学会了自己的母语，你才能清楚的了解自己到底来自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只有了解了自己过去从什么样的地方来，才能知道将来要到什么样的地方去。”
百里藤茫然。
“这话对你来说也许有些费解。你看，这就是我们两个现在用我的母语——英语，对话的坏处，有时候，一些很晦涩的东西，用英语表述出来会变得更加晦涩，但如果用一些别的语言，比如你的母语，中文，就会变得很容易读懂。”
百里藤好像有点懂。。
“总之，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让你的语言老师头疼，好好听语言老师的话，乖乖学好那几门语言，特别是你的母语……将来，你会受益匪浅。”
百里藤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老人叹了口气：“……听着……我其实很了解你到底为什么最近心不在焉……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颜的事情？”
百里藤低下了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当你没有办法改变别人的命运的时候，你能做的就是先照顾好自己，只有当你有了足够的实力，你才能影响他人的命运。”老人用有些忧伤的眼神看了看百里藤，“孩子，你的未来一定很辉煌，但我想我这个老头子是看不见了……能教你的，该教你的，我也都教的差不多了……再有一年，我也该退休，回苏格兰养老去了……我希望，颜这个遗憾，会是你生命中的第一个遗憾……也会是，最后的，唯一的一个遗憾。”
百里藤很喜欢自己的这个老师，老师名叫Adam，是来自英国的一名科学家，与组织的关联并不大，只是很普通的福利院老师，但是他对百里藤非常好，今天听见老师这样说话，百里藤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了。
西区福利院不像原本所在的那座，西区里每一个孩子都很早熟——心理上的——他们中有些人从很小的年纪就被送进了西区，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异能有着无比巨大的价值，可以为组织做更多他们做不到的事情，比如杀人，行窃，抢劫。
不管是什么样的孩子，只要在西区待上一年，就会变得与往日大不相同。
这也是为什么颜比只大了一两岁，却那么成熟的原因。
百里藤上完课之后，就到了午餐时间了。
今天中午的食堂比以往要拥挤得多的多，食堂的管理人员想尽办法把食堂中所有可利用的空间都利用了起来，孩子们才勉强坐得下。
第一次吃到这么豪华的午餐，以前他看别人吃自助餐都是在电视里看见的，今天可以算得上是他第一次吃自助餐，心里格外的激动。
开餐前，有保姆还专门带大家进行了一番感恩词，西区的孩子吃每一顿饭之前都要跟着一起感恩，普通人家里感恩无非是感恩上帝耶稣众神，但是这里不同，这里感恩的是组织的领导者。
感恩过后，就餐铃一响，所有孩子就开始端着盘子四处寻找自己喜爱的食物。
本来饭量就很大，再加上他要偷偷地给颜送一份食物过去，所以他是所有孩子中跑得最勤快的一个，盘子里装得满满当当，恨不得每样菜都来一份……
突然，一个高个子、威武雄壮的男生坐到了正大快朵颐的面前。
“小子！谁允许你吃那么多的！”那男生明显是来找茬的。
眨了眨眼，不理解面前这人想干嘛，于是又低下了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那男生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没听见我和你说话吗？你们这些来自下等福利院的下等人！实在是太没教养了！我们西区肯接纳你们这些下等人就已经是很慈悲了！你们居然还敢对我们不敬！”
西区能让一个孩子快速成熟，也能让一个孩子快速变恶。在西区，带领自己的小组成为所有小组中最优秀的一个，是每一个孩子的梦想，而学会打架和学会大人——特别是坏人——的作风习气，就是实现这个梦想的众多途径中最最快速有效的一个。
一句话，西区的孩子，不像孩子。
看着这人，他想起颜曾经嘱咐过自己：“等到了西区之后，你会遇到很多孩子，他们没有成年，但是他们中的一些，比成年人更可怕！当你与他们起争执的时候，你只要做一件事，就是打败他们，展示自己！相信我，现在的你，在西区，没有几个孩子能打得赢，你只需要把这一切当成一盘电玩就可以！我们只有一个游戏币，所以绝对不能输！你要知道，很快，他们就会把你们转移到一个和之前那座福利院类似的地方，他们会让你们离开西区。但是我们暂时还不能走，这里有很多我们需要用的资源，想要留在西区，就必须要展示你自己，特别是在众人面前展示，这是你快速获得保姆和老师认可与关注的最好方法，只有接近了保姆与老师，你才能继续留在西区！”
……
十一年后的现在。
苏晓薇一边听着的讲述——当然仅限他自己经历的那一部分——一边大口大口嚼着嘴里的垃圾食物。
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那个停车场，可受不了吃垃圾食品，他准备去找一家正规点的餐厅。
抓住了苏晓薇的手：“不要反抗，跟我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下一秒，他带着苏晓薇消失在了空间隧道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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