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计谋

　　秦舒点了点头，驾轻就熟的绕过水榭楼阁，走到西厢最偏僻的一处，四周有侍卫把手，看到了秦舒的身影，便纷纷让开了道路，由着秦舒走了进去，院子里种着一株桃树，冬日萎靡，不如在秋月山庄那般开出花朵、鲜艳迷人，看着沈睿之坐在树下，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喝着茶水，晒着暖阳，好不惬意。

　　秦舒走了过去，说道：“王爷好雅兴。”

　　沈睿之微微睁开眼，看着秦舒的身影，笑道：“确实，今日大喜，应该高兴。”

　　秦舒走近，坐下后，说道：“兵符拿到了吗？”

　　沈睿之闻言，微微翻了个身，看着秦舒说道：“拿到了……不过，害曲月又毁了容，你不难过吗？”

　　秦舒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拿到就好。”

　　沈睿之微微蹙眉，早知他性子冷淡，不曾想会是这般冷淡无情，早时送云清下山，他已然安排了一切，待他们宴会散场，便放出消息说轩辕尚手中的兵符已经被人盗走，令他们方寸大乱，想到了可能是秦舒拿走的，便绑了曲月，这一切的一切几乎都是在秦舒的安排之中。

　　“当初为何要让人通知轩辕尚说兵符已盗？那个时候守在王府门外的探子根本没拿到手。”

　　“兵符于轩辕尚而言，至关重要，他如今敢在朝中如此放肆就是因为他手握兵符，如果没了兵符他也就完了，哪怕兵符消失这个消息是假的，轩辕尚也会紧张，更何况他那个时候人并非在王府，探子来报，必然是确信无疑，他想到了我，却又不敢动我，只好抓了曲月。此时，王府大乱，你们只需派人进去，跟探子回合，便可轻而易举拿到兵符。”

　　沈睿之闻言，只感觉秦舒布阵的能力太强，若要跟他相比根本是雕虫小技，这方还没思虑过来，却又听秦舒说道：“轩辕尚的王府里三层外三层的全是带刀侍卫，里面精密周旋，没有人带路根本进不去、也找不到，若非他们方寸大乱，我们根本没有机会进入。”

　　“轩辕尚身边的邱瑜是你的人？”

　　秦舒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沈睿之见此，摇摇头道：“你真可怕，居然让邱瑜呆在轩辕尚身边十五年，就算轩辕尚想怀疑，估计也怀疑不到邱瑜身上。”

　　“轩辕尚是个莽夫，虽然征战沙场多年，可是脑子不灵光，只相信身边的人，邱瑜跟了他十几年，他做什么，邱瑜自然知道。”

　　“那你就不怕邱瑜叛变？”

　　秦舒听言，叹息一声：“他的父母在我手上，他不敢妄动，除非他父母死了……不过即使如此，我也有办法让他乖乖的把情报交出来。”

　　“你真可怕。”沈睿之发自肺腑的说了一句，随后慵懒的倒在了椅子上，说道：“那曲月呢，你为何要让她和亲陵皇相见？”

　　秦舒微微蹙眉，抬头看着沈睿之：“你怎知道？”

　　沈睿之轻轻一笑：“你有人在轩辕尚身边，我就没有人在亲陵皇身边吗？探子可是回报了，说紫卿故意用迷香引曲月去了亲陵皇的别院，两人相见。你可别说这是紫卿自己做的。”

　　秦舒的黑眸微微一沉，说道：“你的人连这等小事也需回报。”

　　沈睿之笑道：“怎么不行？你后面还是用了雪心引亲陵皇去破庙，怎样，一切是否如你所想？我见亲陵皇好像真的很担心曲月，竟然连兵符都愿意交出来，若真是如此……是否一切又会如同当初那般？”

　　秦舒的黑眸突然变得幽暗无比，衣袂翩然，白衣胜雪，他坐在那里，却是一言不发。须臾，才冷冷说道：“宋静玄欠五儿的，我会一点一滴的讨回来！”

　　沈睿之见他的黑眸冰冷如霜，微微皱起眉头：“你……你怎么还没忘记萧舞，事情都过去三年了，萧舞早已经不在人世，再且说了，当初是萧舞自愿嫁给宋静玄的，若说宋静玄的过错……实在是有些偏颇，他一向亲和朝政，爱戴百姓，陵国在他手下也发展得比前朝好多了。”

　　秦舒微微垂眸，紧紧抿着唇角。须臾，才道：“他是个好皇上，可是他不是个好丈夫，五儿嫁给他一年，便流产致死，他答应过五儿会给她后位，可是最终登上后位的人，却不是她。”

　　当年，他得知消息，骑着骏马飞奔至陵宫，一路朝着未央宫奔去，当他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肚子里的胎儿早已化作血水，染红了地面，他见过很多血腥的场面，可是对于那个场景，就像一个烙印一样，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只要午夜徘徊之时，总会想起那个场景。萧舞苍白的面色，倒在未央宫中……

　　那一刻，他几乎是不敢上前、也不敢妄言的，他像往常一样，轻轻的唤道：“五儿……五儿……”

　　可是萧舞已经不像往常那般，会说会笑，会回道：子舒，来推我，我要飞得很高。他一步一步，走的十分漫长，脚底触碰到血液，就仿佛像是生了根，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直至看见她微弱的气息，胸口的起伏时，他才像发了狂一样，猛地跑到萧舞的身旁，紧紧的抱着她，唤道：“五儿，五儿……我来了……”

　　萧舞微微睁开眼，看着秦舒，轻轻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紧紧抓着他的手，说：“子舒，我死后，一定要将我葬在香里亭的桃树下……你一定要在每年的三月来看我，那时桃花开的茂盛……我不喜脏乱，你一定要安排人给我清理周围……我……我不想死……子舒……”

　　一声泪下，佳人消逝，他紧紧的抱着她，喃喃说道：“五儿……你放心，我一定做到。”

　　那一日的陵宫黄昏，显得特别的昏暗，那一幕，永远落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

　　沈睿之见他眸光深邃，一言不发，必然又是回想起往日的事情，叹息一声，说道：“何必再去回想呢，徒添烦恼，萧舞已逝，事情无可挽回，珍惜眼前人才是。”

　　秦舒微微回神，看着沈睿之，一字一句的说道：“宋静玄迎娶五儿那日，我曾发誓，若有一日宋静玄负她，我定会一笔一笔的讨要回来！”

　　只要提起萧舞的事情，秦舒就是这般倔强，沈睿之无奈的叹息一声：“萧舞当时与宋静玄真心相爱，宋静玄确实也应允她，会给她后位，可是说到底，宋静玄这个人爱国胜过爱美人，他不爱权势，可是却舍不得将陵国天下拱手让人，他勤政爱民，实属难得。娶了李氏做皇后，也是情理当中……毕竟萧舞不过是南宫宫主的女儿，若论起来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于情于理，宋静玄确实没有可诟病之处，可是他明知李氏有意害五儿，却不闻不问，以至于在她临盆之际，宫人都纷纷退避三舍，无人问津，导致她难产致死。”

　　“李氏父亲乃是陵国将军，手握兵权，如果当时宋静玄真是弃了李氏而去顾萧舞的话，那么陵国也不会有今日这般安逸，萧舞难产，是李氏故意而为，宋静玄根本就不知晓萧舞难产之事，后来发现已经为时已晚，这些事你不是都知道吗？为何还要耿耿于怀。萧舞于你而言，就有这般重要？”

　　秦舒紧紧的闭上了双眸，他白衣广袖沾染上了些许水渍，须臾，他微微睁开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五儿是我秦舒这一生唯一认定的人，此生不渝。”

　　沈睿之看着他情绪涌动的黑眸，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你的心一直爱着萧舞，又为何娶曲月为妻。”

　　秦舒微微垂眸，淡淡的回应道：“你不觉得曲月与萧舞有些相似？”

　　突如其来的一句，着实让沈睿之感到有些奇怪，可是过了半晌，他才突然忆起那双清澈的眼眸，神情一变，喃喃道：“难不成，你想利用曲月……去对付宋静玄？”

　　秦舒闻言，唇角微微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却不给予回应。沈睿之见此，将之前的一切事情串通到一起，顿时明白了秦舒的用意。难怪，难怪他故意让紫卿引曲月和宋静玄相遇，原来他是打着这种心思。萧舞死后，宋静玄一直很自责，而曲月的眼睛长得太像萧舞了，以宋静玄念旧的个性，一定会把对萧舞的情绪转到曲月身上……

　　他猛地回头，看着秦舒说道：“你当真要这么做？曲月她是无辜的。”

　　话说间，一只雪白的小狐狸猛地窜上了石桌上，毛茸茸的尾巴不断摇晃着，乌溜溜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沈睿之，仿佛在疑惑他说的话。秦舒大手一身，将雪狐狸放到怀中，垂眸说道：“我救了她的命，这是她理应还给我。这是作为代价，交换活下去的代价。”

　　沈睿之微微蹙眉，喃喃道：“什么意思？曲月嫁给你是因为要活下去？”

　　秦舒颔首，点了点头：“我小瞧她了，她是个很聪慧的人，虽然外表看起来很自卑，可实际上，她有着一颗七巧玲珑心。”

　　话说间，雪狐狸又跳出了秦舒的怀中，猛地跳进沈睿之的手上。他轻轻抚摸他雪白的貌，说道：“雪心，又馋了吗？让如雁给你弄点肉吃。”雪心微微仰起头，眼珠直勾勾的盯着沈睿之看，仿佛很是赞同。他微微一笑。突然忆起什么，望着秦舒说道：“子舒，你有没有想过，那日雪心引宋静玄去了破庙，而宋静玄明知有诈还是决定要救曲月，你觉得他是因为曲月像萧舞而救她，还是因为只是因为她是曲月。”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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