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觉察牵系事
“你母亲是睡在外侧吗？”浮生询问道。
赵文点了点头，答道：“是的，玲玲晚上一直睡得不好，怕吵醒她，娘都睡在床的外侧。”
“她平时睡得好吗？”展昭又问道。
“母亲大病初愈以后睡眠都浅，所以我到现在都闹不明白为什么她没发现……”
赵文的语气中隐藏着些许怨意，但表现得不明显。
展昭与浮生对视一眼，觉得王氏肯定隐藏着些什么。
两人回到屋里，王氏还在那里不为所动地纳鞋底。看见赵文回来了，连忙走过来给他又是擦汗又是递水的，十分关心他的样子。
“你看你都什么样子，别去找了，”王氏面露心疼，“官府的人不都在找嘛！”
“看来王夫人你是真的一点不关心自己的孙女。”展昭冷不丁地突然开口了。
屋里的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
“赵玲玲失踪，当晚你就睡在她的身旁，那人得跨过你才能带走她，你居然一丝一毫的内疚之心都没有？”展昭厉声问道。
王氏面上的表情有些僵住了，她移开视线看着地面，然后强迫自己抬起头来。
“我当然关心她，我那天有些累，睡得很沉，我现在只是不想我儿子也离开我！”
她说得貌似有理有据，但面前的展昭和浮生却根本不会相信她。
“但赵文说你自从生病以后就浅眠，一个人把睡在你身旁的赵玲玲带走了，你却告诉我们，你连醒都没有醒？”浮生的话有些尖锐。
一旁的赵文像是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王氏的肩膀，有些慌张地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娘，到底怎么回事？”
“你别听他们瞎说，我……”王氏僵硬地扯着嘴角。
“娘！”赵文焦躁地吼了起来，“玲玲不见了！”
怒吼消散之后，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突然，王氏冷笑了起来。
她挣脱了赵文的双手，退后了两步。
“每次都是这样，赵玲玲才是最重要的人对吗？啊？”王氏有些疯狂地说道，“她就是个灾星！”
“娘，你……在说些什么？”赵文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癫狂的老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对对对，她被带走的时候，我发觉了，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王氏开始来回踱步。
“自从他出生以后，你看看我们家都发生了什么，啊？！”王氏的声音嘶哑而苍老，“我们家被骗了，你爹死了，然后林佳音也死了，我生病了！看看她都带来了什么！”她转向赵文，对他大吼着。
“娘，你一直是这么想？你……这和玲玲没关系！”赵文快疯了，他的母亲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他都快不认得了。
“不不，”她痴痴地笑了两声，“有人告诉我了，她的八字寡亲缘，我是在保护你啊！”
她一把抓住赵文的双臂，用她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赵文，疯癫地低语道：“我是在保护你啊！”
“不！”赵文一把甩开王氏的手，“你把玲玲弄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王氏踉跄了两步。
赵文一边呢喃着女儿的名字，一边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自己的家。
事情发生的突然，却也在浮生和展昭的意料之中。
荒诞的理由导致了一个无辜小姑娘的失踪。可能从很久以前，有些事情就不能挽回了，王氏已经彻底疯了，即使没有现在的失踪案，赵玲玲迟早也会被她害死。
“王夫人你有看见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展昭还算客道，保持着最后仅有的一丝尊重。
王氏冷冷地看过来：“不知道。”
“王夫人，你这种行为是从犯，在下有理由把你抓捕归案。”
这话一出，王氏才慌了。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像是泄了气一样的开口了。
“当时屋里太黑了，我真的没看见。”她垂着头说道。
她顿了顿继续说：“但是他早上留给我了一张纸，说赵玲玲是厄运之子，他会把她带走。”
这可算是彻彻底底的从犯行径了。
两人盯着她看了片刻，展昭微微附身，算是告别的意思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一回王氏所失去的就不仅仅是她视为眼中钉的孙女了。
浮生和展昭走在街上，一直都一言不发，像是都在想些什么。
“展大哥，为什么这人一定要这赵玲玲呢？”浮生满腹疑问地开口问道。
小镇这么大，他拐走的那些孩子虽然八字偏阴，但这样的孩子也太多了。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地谋划这么久，观察王氏对其孙女的态度，还和王氏联系，合谋将孩子带走呢？
若是王氏并不想伤害自己的孙女，那他不就有暴露之险吗？
“那些孩子之间一定还有些什么联系，”展昭边走边说道，“我们需要再研究一下这些孩子。”
二人匆匆赶回县令府，让卢县令把关于孩子们的失踪的案件记录都拿出来。
案件记录上基本都是大人们的口供，孩子是几时失踪的，长什么样子，失踪的时候穿了什么样的衣服，还有些零碎的信息各家都不一样。
浮生看着看着手上的两份资料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她连忙把其他资料都拿过来看了一遍，最后她眉头紧锁着喊展昭过来。
“展大哥，之前可能是只注意到了这些孩子八字偏阴，但是没注意他们生辰之间的规律。”
她把资料分别归纳好摊开来，然后指着上面的信息说道：“你看，这三个女孩子都相差七天出生，男孩子也相差七天出生。”
“这些孩子也都是七岁。”展昭也皱起了眉头。
“他要的这些孩子都是有规律的，七对于他炼制的蛊术可能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浮生飞快地说道，“加之现在七月，在过几日便是鬼节了，不得不让人联想在一起。”
“卢县令，镇上可有哪家男孩是在上个失踪男孩七天后出生的？”展昭急忙问道。
卢县令连忙在一顿资料中翻找。
“镇上七岁孩子的名字和生辰都在这里了，这是事情发生不久以后我让人去查访的。”
他手上拿了薄薄一叠纸，上面全是名字。
展昭接过后飞快地查看着这些孩子的生辰，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男孩子。
怕自己看漏，展昭还特地又看了一遍，最后确定确实只有这么一家的男孩子是符合推断的。
“下官马上派人过去。”卢县令急急忙忙地就要喊人。
展昭马上制止了他的行为。
“等等，卢县令，不要直接去，”他如是说道，“这样可能会惊动犯人。”
“那该怎么办？”
展昭沉思着想了个法子。
晚上，浮生和展昭变换了装束出现在了大街上。
变装可谓是极为成功，展昭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白玉堂站在他们两个跟前，都有可能认不出来他们两个是谁。
这还全赖浮生从翻江鼠蒋平那里学来的那么点易容之术。
浮生看着身旁满脸皱纹还贴了大胡子的展昭，脸上笑容是掩都掩不住。
“好了，这么好笑吗？”展昭对她的这种态度简直是无可奈何。
其实浮生现在的状态也很好笑，她穿着粗布衣裳，梳着老气的妇人髻，发丝间掺杂着白色，面容不再美丽，变得苍老。
“不，我就是觉得，我们以后要是真的这样也不错。”她笑着，眼神很明亮。
展昭这下也笑了，他的笑容浅浅的。
“我也这么希望，”他说道，“那走吧，老伴？”
他牵起她的手慢慢向前走，浮生被他的话弄得心里一颤，低头轻声咕嘟着：“谁是你老伴了，还没嫁给你呢。”
展昭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只是紧了紧牵着人的手。
一对年迈且风尘仆仆的老人敲开了一家普通人家的大门。
“你们是谁？”是这家的男人开了门，他十分警惕地看着他们。
“我们想投个宿，镇上的客栈人满了，我们明日就走，求求你了。”展昭现在的声音听起来苍老而沙哑，一旁的浮生偷偷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展昭还会变声。
“不行，我们不收人，你们走吧。”男人无情地说道，然后就要关门。
浮生马上拦下了他，祈求道：“就一晚上，您让我们住草棚也行的。”
“当家的，怎么了？”里面传来了女声，然后就看见了人。
女人挺年轻的，看上去眉目也极是温柔。男人见她出来了，就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
“这两位老人家是怎么了？”女人问道。
“说是要来投宿，我没答应，最近太乱了。”男人低声答道。
女人一听是这事就有些为难了。
“老人家，要不还是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吧，我们家真的住不下人了。”她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还是自己的儿子重要，她不想冒险。
展昭和浮生相视一眼，心里有些无奈。虽然猜到了可能会被拒之门外，但也没想到两个人都这么坚定。
也幸好两人早有准备，展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男人塞了张纸条。
“你干什么？”男人疑惑地看着他们，然后在展昭眼神示意下打开了纸条。
男人一看纸条的内容，脸色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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