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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欢聚尽


  天空中布满了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云端之上隐隐露出银色的光芒,平白增添几分肃杀寒峻的气氛。

  位于州学隔壁的小小园子里一反往常的喧闹,要知道平时这里可是那群半大的学生们嬉戏玩耍的好去处,夫子一天当中少不得往这儿跑个两三趟来寻人的。此时这样寂寥是因为学生们早已放了年假、包括学正和夫子们也收拾行囊回乡省亲的缘故。

  不久之前,学正住的两间屋子被空出来当作文清辉在饶州期间的临时居所,洒扫清洗之类的琐事自有住在这里的老夫妇俩负责。

  文清辉本不是太讲究的人,早年他也曾出外游历过几年,期间什么简陋的居所没见过?因此当饶州刺史声称刺史府的客房已经整理出来、请他移居那里的时候,文清辉干脆而不失客气地婉拒了。

  如今想来,他或许是沾染了某人不喜人群的坏脾性也不一定。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院中寒气刺骨,墙头树上还留着几日前未消的积雪。天光映在雪上激起一片逼人的冰芒,看了就让人冻得瑟缩。

  这样冰天雪地的环境虽因没有料峭的北风而失色少许,但呜咽的萧声恰到好处地弥补了这个缺憾。

  萧声哀痛凄婉,无意间就勾起了听者平日里隐藏得很好的某种情绪,但要达到这种程度,光靠演奏者的技巧是远远不够的,吹箫者必然要先倾尽自己的感情,然后才能以乐音打动他人。

  不能不说当初选了这么僻静的州学居住是自己的明智之举,比如说不会叫人看到以温文尔雅著称的文大学士的其他侧面。

  文清辉抚着下巴寻思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皱了眉朝院中的人吼道:“怎么又是这首?你在王都吹得还不够多么?!”

  萧声只顿了一瞬,随即挑衅似的再度响起。文清辉叹了口气,无比哀怨自己当初的交友不慎。早知对方还是这副喜欢扰人清梦的德性,他应该在此人昨日刚到驿站的时候就顺了他的愿、直接将他打包送上驶往圣山的马车的。

  屋里暖意融融,几案旁的小火炉上还温着昨夜剩下的残酒,空气中弥散着清冽的酒香,细嗅之下隐约还能从中分辨出一种竹叶特有的淡淡香气。

  差不多已是跟她约好的时候,该叫那老两口过来收拾一下了。文清辉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走出房门,就着清冷的空气深吸了一口,无意中发觉那一管玉萧接连发出的若干音节已经失了几分准头,不由好心提醒道:“歇会儿吧,冻坏了我会心疼。”不等对方为他的关心流露些许感动的神情,他又轻飘飘地补上一句:“我说的是那支萧,不是你这种怪物。”

  先前身心都沉浸在萧声中的吹奏者闻言黑了脸大踏步地冲回了自己的房间,文清辉摇了摇头,知道对方还在为自己阻止他前往天都峰的事情生气。

  气吧气吧,越生气等会越有好戏看。文清辉没什么同情心地想着,眼角瞟到院中的几处积雪,思绪又回到了几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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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飞,你是不是爱上泽逸了?”说话时文清辉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对面的女子身上,但若是光听他的语调,很容易被那种稀松平常的口气骗过去,以为他只是在谈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吓?”乔羽飞本能地选择矢口否认,此自然反应完全不需经过大脑,“当然没有!”

  “那你会嫁给他吗?”文清辉紧跟着提出更为劲爆的问题。

  面对这个问题,乔羽飞很明显迟疑了一下才给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我不知道。”直到此时她还有些跟不上对方的跳跃性思维,方才他们不是在讨论练字的问题吗,怎么一转眼就扯到这方面来了?

  “这么说你有可能嫁给不爱的人喽?”文清辉噙着一抹微笑淡淡开了口,看向她的眼中似有调侃、捉弄,却又好似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被那样的眼神看着,乔羽飞下意识地调开了自己的视线,心下觉得不管对方是不是她的朋友,和一个古代男子讨论感情问题都是件匪夷所思的事,但对方是文清辉,这件事似乎又能说得通了。

  “爱我不敢说,但我确实喜欢他,可我也很喜欢清辉和恭怀,对家人也是一样,这么多种喜欢我不确定是不是都一样,或许我只当泽逸是家人,或许我对他抱有的只是感激之情,再详细的……我就不知道了。”

  单看乔羽飞脸上的表情就可知道她说的全是实话,对于感情一事,她的确毫无概念。

  无视于心底涌起的淡淡悲哀,文清辉俨然恋爱专家般地启发道:“那你会不会在见到他之前焦急紧张,看到他以后又说不出话呢?”

  乔羽飞一脸困惑地想了想,然后答道:“没有呢。”光是想象一下也很奇怪,她和泽逸生活在同个屋檐下,泽逸本来就话少,她要是再一见他便说不出话来——那他们根本就别想有语言交流了!

  “那就不是男女间的喜欢了。”文清辉微笑着下了定论,没有放过乔羽飞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答案显而易见,但他却没有点破她的好心。

  “那么清辉呢?你知道得这么清楚,可有这样的经历——因为想到一个人而紧张、见到对方之后又哑口无言?”

  神情之间有丝沮丧的女子浑然不觉她在无心之余提了一个多么难以回答的问题。被问到的男子有片刻中断了思绪,再开口时带了几分调侃:“或许有过吧……只是,现在的我早已过了那种不计后果放胆去爱的年纪了。人这种东西可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萎缩了胆子呢,不巧我也是其中之一。”

  “清辉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若干私人问题之后,乔羽飞才想起追问缘由。上次她偶然提起想要练字,结果文清辉便自告奋勇地写了仿页让她临摹,隔两天便上门一趟亲自指导。今日正是他来拜访的日子,他们的对话也从练字开始,后来却突兀地转到了奇怪的方向。

  “我只是想,你和泽逸孤男寡女住在一处,既然并非两情相悦,未来也没有成亲的打算,再这么下去总是不大方便。男要婚女要嫁,迟早要另谋出路。”儒雅的男子如此说到,“还是……你已经有打算了?”

  乔羽飞一瞬间睁大了眼,随即头垂得更低,显然也是第一次考虑到这个问题,同时在发现问题的同时清楚地明白了它的棘手之处。沉默许久,她张了张嘴,轻道:“没有。”

  文清辉的目光始终温柔而怜惜,但他提出的问题却屡屡叫人措手不及:“那你愿意跟我回王都么?”

  听到这句几乎等同于求婚宣言的话,乔羽飞满脸惊异地抬头,顾不上羞赧、质询,只是出于直觉地抓住了问题的要害,愣愣地问道:“那同样的问题,清辉又怎么解决呢?”

  “喔?抱歉,说了意义不清的话。”文清辉定定神,笑容不变地提议道,“我们结为义兄妹可好?如果你不嫌弃我这个迂腐文人的话。这样问题就不存在了。”

  回忆到此结束,其时乔羽飞并没有给出回答,但离开春还有一段时间,他不急。

  是的,他从来都不急。

  会如此冲动地开口,只是因为得知乔羽飞练字的原因是为了帮泽逸抄写手稿时有丝嫉妒罢了。

  沉寂了一小会儿的萧声此番又在室内响起,文清辉静静地闭眼倾听:有人却是急得一刻都不愿多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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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辉的朋友来了?”乔羽飞一边跟着文清辉往里走,一边已开始在心里揣测即将见到的来者的形象。

  “对,他昨日刚从天命城过来,你马上就能见着——”突然响起的萧声打断了文清辉的话,先前笑容温文的男子皱了眉头自言自语道,“怎么又出来了?”

  原先走在他身侧的乔羽飞随着他的驻足而停下脚步,愕然片刻突然拔腿循着乐音跑去,直到在空荡荡的园子里发现那个寂寥的背影。

  中间隔了两丈多的距离,她却不再前进,眼眸晶亮,嘴唇微张,双手止不住微微颤抖,这种情形决不可能是见到一个陌生人的正常模样。

  文清辉跟在她身后追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心下暗自有了思量,既不出声,也不上前,只是站在一旁。

  像是察觉到背后其他人的气息,持萧之人停止吹奏,语调冰冷:“你的客人你自己招待便是,我不奉陪了。”说罢举步走向自己的屋子。

  乔羽飞突然朝着他的背影喊道:“你也是穿来的吗?”

  那人闻言猛地回头,厚重衣摆下卷起的层层涟漪将他内心的剧烈波动毫无遮掩地展露在冒失的闯入者面前。

  就在看清对方长相的那一瞬间,乔羽飞几乎忘记了呼吸:那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美丽!

  如同青烟般乌黑柔顺的发丝袅袅地垂到膝下,与素色的绒面斗篷形成鲜明的对比,洁白如玉的肤色衬着通体碧绿的玉萧益发显得莹润透明,精致无瑕的面庞不用任何妆点已美得超越了性别的界限。只是,气质如同冰雪般清冷的佳人在转身看到她时却一副见到鬼的神情,乔羽飞见状几乎忍不住要怀疑自己是个面目可憎的怪物,心中的疑问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眨眼间的工夫,对方放大了好几倍的身影已经僵立在她面前,光彩夺目的凤眼中燃烧着两簇火苗,不由分说地抓着乔羽飞的肩膀就是一通猛摇:“混蛋!躲起来很有趣吗?让我们担心很好玩吗?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你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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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羽飞好不容易才从晕头转向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躲在文清辉背后大松了口气,方才她真以为自己的脖子会被摇断,幸亏文清辉及时分开他俩,她才能逃过一劫。看样子清辉的这位朋友长得虽然不错,精神上却有点问题。

  虽然受了文清辉的警告让他收敛言行,鸣玄的目光仍是死死地盯住乔羽飞不放,察觉到她对自己的畏惧,他心焦地想要离她更近,在他还没有采取行动时手腕上蓦地一疼,同时收到了友人告诫的眼神。

  为什么不让他开口?羽飞的情况很不对劲!他狠狠地瞪了回去。

  文清辉甩回来的白眼传递了这样的信息:我早知道了,一边呆着,别碍事。

  因为损友的威慑而不得不安静坐着的鸣玄丝毫不知道自己已被惊魂未定的乔羽飞划分为危险人物了。

  文清辉清清嗓子,摆出最和煦的笑容:“羽飞,这位是我的朋友鸣玄,是位乐师。”

  乔羽飞笑容生硬地点点头向对方打招呼,心中已为对方不合常理的失态行为找到了根源:搞艺术的啊,难怪呢。

  对鸣玄介绍乔羽飞时,文清辉只是简略地说了四个字:“这是羽飞。”

  鸣玄希望自己能做出平静且善意的回应,但尝试之后还是失败了,结果唯有学乔羽飞的样子胡乱点了点头,心里既感慌乱又觉荒谬。

  “羽飞,”文清辉扫了两人一眼,温言道,“刚刚鸣玄的萧声有什么特别吗?我可是第一次见你那么慌张的模样。”说罢静静等待乔羽飞的回答,眼中既有希翼,又混杂着一些别的莫名的情绪。

  瞥到鸣玄始终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乔羽飞再度陷入不安,她犹豫了许久才道:“因为刚刚那首曲子……我以为这里没有人会知道的……”

  说到这里,她一脸混乱地抬头看向鸣玄:“为什么你会知道?难道你也是从那个世界……”

  文清辉诧异的目光凝在鸣玄脸上:原来那首曲子是乔羽飞教给他的!之前他还以为这就是鸣玄从伊春寻回的古曲——现在他知道鸣玄为什么要一遍遍地重复这支曲子了。只是,关于这件事鸣玄居然一个字都没有跟他提过。

  有些不自然地避开友人的注视,鸣玄冷冰冰地打断了乔羽飞的询问:“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首曲子是别人教给我的。”

  垂下蝶翼般美丽的睫毛,他顿了顿,坦诚道:“是我,最爱的一曲。”

  心中长久以来的苦涩翻涌而上,鸣玄冷着脸任由悔恨充满胸腔。为何等到他能够直言思慕的时候,对上的却是她茫然不识的眼?

  乔羽飞怔了怔,急切地追问道:“教你曲子的人是谁?他在哪儿?”

  文清辉代替鸣玄答道:“她是我俩共同的朋友,现在本该住在天命城的深宫之中。”

  “宫中?那她是——”乔羽飞瞪大了眼,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文清辉的嘴角微微掀起,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她就是西黔的护国天女——乔羽飞。你想见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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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走的时候,乔羽飞看着鸣玄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扬起笑容道:“既然鸣玄是清辉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三十晚上务必要来我家一起吃团圆饭,好吗?”

  听到似曾相识的话语,鸣玄只觉得心中一痛,回答的声音却已柔和了许多:“好的。”

  “啊,那个——还有一件事……”乔羽飞吞吞吐吐了半天突然一口气说道,“虽然不知道教你那首曲子的人是怎么说的,可那曲子本身是一首很欢快的歌,不适合用萧来演奏,而且老听那样哀戚的曲调心情也很难愉快的起来,所以……以后不要再用萧吹那支曲子了吧?”

  感受她话语背后的担忧,以及随着她的声音传递过来的熟悉的温暖,凤眼中的寒冰开始消融。鸣玄用力抿紧唇角,轻轻应了一声“好”,面对灿烂一如往昔的笑容,他却找不到合适的表情或言语作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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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王都的事情,我还要再想一下。”走在通往州学大门的路上,乔羽飞忽然开口跟送她出来的文清辉这样说到。

  “没关系,时间还很多。”一身书卷气的男子如是回答。

  之后,乔羽飞陷入了沉默。

  据说天女来自天界,据有无边的法力。虽然对鬼神论持保留态度,但见到天女后或许可以知道回家的线索。

  回家,多么诱人的字眼!当时她居然没有一口答应文清辉的提议,随他去王都见见那位天女。真是奇怪,她到底在留恋什么?

  乔羽飞扪心自问,直到出了大门才回神对文清辉歉意地一笑,道:“送到这里就行了,泽逸工作的那家药铺就在不远处,时候差不多了,我打算叫他一起回家。”

  如果给她一面镜子,让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现在一脸甜蜜的表情,她应该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吧。文清辉怅然地想到,却什么也没说。

  顷刻间,大如鹅毛的雪片无声落下,云层下方露出隐隐的猩红色,这是大雪的征兆。

  “我去拿把伞来。”文清辉不顾乔羽飞的推辞匆匆地走回院子,等他拎着好不容易翻出来的油纸伞跑出大门时,才发现天地之间只剩白茫茫一片,先前站在那里的人早已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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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非正文,纯属恶搞

  ……

  “啊,那个——还有一件事……”乔羽飞吞吞吐吐了半天突然一口气说道,“虽然不知道教你那首曲子的人是怎么说的,可那曲子本身是一首很欢快的歌,不适合用萧来演奏,而且老听那样哀戚的曲调心情也很难愉快的起来,所以……以后不要再用萧吹那支曲子了吧?”

  泽逸(温柔而悲伤的浅笑):羽飞不喜欢萧么?

  乔羽飞(搔头,笑):呵呵,也可以这么说啦。

  泽逸(期翼的目光):那你喜欢什么乐器?下次有机会我奏给你听。

  乔羽飞(兴奋):编钟!

  泽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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