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种因果,天机乱

　　这是一个广袤无边的殿堂，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另一端的尽头，殿内风云际会，神秘莫测。透过氲氤的气息，隐约可以看到四尊神秘浩荡的石柱携有擎天之势，冲天而起，难见其貌。

　　四尊石柱中央，一位老者盘膝而坐。

　　这名老者身材并不高大，须发尽白，五官威严如肃。他的身子，有种虚实之感，模糊不清，若有若无，仿佛会随时消失，又如同神山般恒古永存。

　　在他的身下，一道道裂纹蔓延。仿佛一片无叶的枝杈，凌乱但暗含玄机，点点荧光顺着裂纹喷涌而出。在枝杈的转交处凝成一幅幅光圈，光圈之上，老者化身万千，在不同的地域衍化着无限可能。而从高处望去，数万千的光圈，组成两个大字，字名“因果”。

　　突然，一个光圈剧烈颤抖起来，然后一点一点湮灭。老者骤然睁开眼睛，双眸明灭交替，数道人影在其瞳内若隐若现，双眸闭合之间，竟虚空生电，让人不寒而栗。

　　片刻，他的瞳孔内映出一道少年身影，然后缓缓恢复平静。

　　“傀星么？”老者轻声念道，眼中金瞳闪烁。

　　嗡！

　　老者周身气息浩瀚起来。殿堂内的氲氤气息发出一道嗡鸣，化作一缕缕透彻的光彩将老者徐徐托起……霎那间，光圈大盛，“因果”二字闪烁，化作无穷无尽的浩荡气息，凝成一尊神秘飘渺的王座。

　　“来人！”老者坐到王座之上，瞬时，殿堂光彩大作，引动周围空间不断颤抖，威势骇俗。

　　“参见三千尊者！”

　　王座之前，一行人兀然显现。皆是黑袍遮身，为首的是一个青年，身材修长，容貌俊朗迷人，他的瞳色和三千尊者相同，皆为金色。

　　看到青年，三千尊者不苟的脸上浮上些许柔和，但声音依旧沉肃：“宏轩，我闭关了多久？”

　　“已有五年有余。”越宏轩抱拳恭敬道，旋即他站立，腰杆如标枪般挺直，在他的周身，一股凝练的光辉不断变幻，那是他的武学境界的演变。隐约中，他的身上泛起通透神秘的火焰。

　　三千尊者没有阻止越宏轩的动作，有些疑惑的看着。待那圈神秘的火焰出现之时，他猛的一拍王座，激动的站起身来：“点身火？！”

　　越宏轩身后，一行黑袍人满脸羡慕与嫉妒。他们都是三千尊者十年前从各地择选的天才弟子，而最受三千尊者器重的无疑是宏轩。其修炼天资之高，让人叹为观止。短短的几年之内，跨越了聚气镜、九鼎镜、幻灵镜到今日的四火镜。修炼之快且根基稳定。在此域镜中闯下不小的威名。

　　“不负师傅所望。四火之境已点身火……”越宏轩不亢不卑，俊朗的脸上很是平静，似乎进阶四火镜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三千尊者朗声一笑，突然他笑容一顿，沉声道：“你还没修出族力可对？”

　　族力？越宏轩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拳头也是情不自禁的握了起来。道：“族力我不想修炼……”

　　“放屁！”三千尊者爆了声粗口。“修炼出族历用来感悟因果，有着事半功倍的作用。”

　　“可是越族……”

　　此话如同触动了尊者逆鳞，只听一声轰鸣，一道璀璨的光芒冲霄而起，形成一尊玄奥的尊身，矗立在三千尊者身后，迸发难以想象的威势！大殿颤栗，一股股狂暴的气息肆虐。将越宏轩等人压迫的东倒西歪。

　　“哼！越族，不就是一个王族吗！”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怒火，三千尊者面容有些扭曲。早在几年前，他曾带着越宏轩前去越族，希望可以让他徒弟领悟族力。但被越族讥讽着拒绝。三千尊者一怒之下大打出手，却被越族老祖击伤。这事一直盘旋在他脑中，久久不能忘怀！

　　越宏轩沉默，他带头单膝跪了下去。一时间，殿中静谧的可怕。

　　半响，三千尊者目光闪烁，缓缓的平静下来，挥手将尊身收回道：“我在灵阶尊者呆了太久了……”

　　话很平淡，但在越宏轩等人耳中无疑如同惊雷乍响。“师傅，您、您是说？……”

　　三千尊者微微颔首……

　　啪。

　　越宏轩一行人将右手执到左胸，低头同声恭贺道：“恭喜师傅。”

　　“等我武至帝阶尊者，定带你前去越族领悟族力……至于越族……”尊者的双眼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多谢师傅。”越宏轩激动的身子都是有些颤抖，越族老祖也是灵阶尊者。要是三千尊者真进级到帝阶尊者，越族或许真会妥协。他身后的一众黑袍人皆是兴奋异常，毕竟师傅的进阶就代表着他们的靠山愈硬，就代表着他们能用尊者的名义获取更多的资源。

　　“嗯。起来吧。”三千尊者平淡道，有些枯瘦的身材坐回那神秘飘渺的王座之上，肃然道：“传我令，将九莲即将现世叶族附近的消息传到天青域。我要种因果！……”

　　“是。”一众黑袍人对视几眼，站直了身子，然后他们身影陡然间模糊开来，眨眼间便是失去了踪影。

　　广袤的殿堂内只留下三千尊者一人。他盘膝而坐，王座雾化消散，化作一股股神秘精纯的能量盘旋而上。尊者双手交织，结出一个玄妙的手印。殿堂内，在那一道道如同枝杈般的裂纹中央，一个闪烁着耀眼辉芒的光圈凝成。光圈中，数堵高低不一的青砖石墙砌成一座如同飘叶般的城墙，那是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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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处奇异所在，一座宽阔的石制广场悬浮在半空之中，上面有着古老的花纹，一点一纹暗含天机。广场的南侧，有着一座巨大的天机时钟。时钟指针宛若天成，一道道复杂的铭文篆刻其上，散发出一股神秘气息萦绕整个广场。

　　广场之上，有着不少人影，年纪有老有少，但几乎全是白衣素剑的装扮。此刻，似乎有些争执。

　　“哼，此事不给我个交代，我定和你们天机队没完！”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散发着强大气息，沧桑的重瞳内满是怒火。在他的身边，站着一名苍白脸色的青年，像是受到了些许伤势。

　　对面，一群人满面冷厉，呼吸间，一股股元气升腾。这些人气势逼人，为首的一人，竟是一名女子，银色的面具遮住她的面容，如瀑的黑发下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简直达到了世间的极致。只不过从这女子隐约间散发出来的气势，漠然而冰冷，让人望而止步。

　　“三伯不用担心，待碎玉回来，定会让他给你个答复。”女子声音很是悦耳，但其中夹杂着些许不耐。让中年男子忍不住皱起了剑眉。

　　就在这时。天机时钟上铭文泛起点点光辉，指针颤动起来，似乎受到了某种触动，喷吐出丝丝带着死亡之力的黑芒。

　　天机广场四周，一圈圈虚空纹路颤抖，隐约间，有着一声轻吟声徐来，仿佛来自未知的空间，动听而浩淼。黑芒在声音中纷纷破灭。

　　“死亡之力！？”天机队的族人惊呼出声。他们的目光忍不住投向广场中央。

　　那里，盘膝坐着一道年轻身影，银发白衣，善颜素剑，正是天机碎玉。

　　蓦然，天机碎玉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气息也是急速萎靡开来。他睁开双眼，眼中满是虚弱。他张嘴想说话，但随着一声痛哼，一层令人心悸的黑色浮上他的脸颊，说不出的骇然。

　　踏。

　　被银色面具盖住脸颊的女子一步踏出，下一刻，她的手已覆盖到了天机碎玉身上。

　　纤手如同玉石一般，晶莹剔透，宛若春葱的手指看似娇弱无力，但随着她手掌的轻握，整座广场上的天机规则都是活跃了起来。黑芒一丝丝被女子抽出，湮灭在空气之中。

　　片刻后，女子玉手轻扬，广场上的古老花纹闪烁，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天机规则汇聚而来，在女子的指引下，融入天机碎玉体内，修复着他的伤势。

　　周围，一片寂静。女子白衣无风自舞，在天机规则下，宛若仙姿，吸引着一道道仰慕崇拜的目光。

　　不多会，天机碎玉的脸色浮上一抹红润。他再次睁开眼睛，还有些虚弱的双眼中带着感激之色望向女子，苦笑道：“领队。”

　　女子点了点头，银色面具上裸露的眸子如星空般迷人，道：“既然回来了，就把事情经过说一说。为什么要斩天机傲的投影，好让良哲三伯去找族长倾诉时候好为我们天机队说上两句好话。”

　　女子声音很是平淡，话中的讽刺让天机小队的队员忍不住窃笑起来。气的天机良哲脸色发青，就连他身边的天机傲也是羞怒难堪，脸上充斥着怨毒之色。

　　但他们不敢乱动。那个女子，天机队的领队天机曼心乃是天机族公认的年轻一辈最强者。年纪轻轻已濒临强者之境。虽然近几年无人见到她出手，可从刚才那举足之间，天机规则任由掌控的惬意来看，其修为很可能已达到骇人听闻的地步。

　　而且，天机良哲父子不受天机队待见的原因还有一个。天机队有明文规定，执行干扰天机之事，生死由天。毕竟能扰乱天机者，没有一个弱者。在这样的情况下，天机傲的投影被毁又能怪谁？哪怕是毁在天机碎玉的手中。更何况，天机傲的实力远远达不到入选天机队的标准。

　　“呵呵。”天机碎玉和善的笑了，只是那笑容透着一股冰冷嘲笑的味道，他瞥了一眼天机良哲父子，声音微微提高，道：“这次触动天机的是三千尊者……”

　　“三千尊者？怎么是他……”

　　“那个老不死的！……”

　　天机队员先是一滞，接着便是有些难以置信的议论开来。

　　“三千尊者？”天机曼心轻声重复了一遍，杏眸中掠过几丝微不可查的寒光，她挥手示意周围安静。望向天机碎玉淡然道：“说下去。”

　　“其实也怪我大意了。”天机碎玉轻叹一口气，组织了下语言，继续道：“在知道是三千尊者的分身扰乱天机时，我没有第一时间将其击杀。而是带着必胜的把握与其交手……”

　　“说重点！”天机曼心有些不耐的打断了碎玉的话。

　　“嗯？是。”天机碎玉语气一滞，愣了一下，继而道：“因为我的大意，让三千尊者的分身激发了生死卦。所以我斩杀了天机傲的投影……”

　　“生死卦。原来如此。”天机曼心点头，黑发轻扬，如星如画的眸子瞥向天机良哲二人，问道：“三伯可有听明白？”然后她放松似的伸了个懒腰，婀娜的体态在宽大的白袍中隐现，接着自顾道：“死亡之卦能通过投影灭杀本体，想来碎玉斩灭傲族弟的投影是怕……”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不斩杀天机傲的投影，任凭他被死亡之卦粘上，那么天机傲本体也难逃一死。所以碎玉没错，相反，他是救了天机傲一条小命。

　　天机良哲内心也是明白，但要让他给碎玉这个晚辈道谢，那简直是难入登天。他冷哼一声，铁青着脸带着天机傲快步离开。看样子是实在没有脸皮呆在这里了。

　　天机小队冷眼看着两人远去，待视野中身影消失,他们身形掠动，警惕的看着四周，同时广场上古老花纹闪烁，化作一层隔音结界将他们包裹……

　　“碍事的东西终于走了。碎玉，你伤势如何？”天机曼心语气不再像刚才那般冷冰，罕见的带上些许关心。

　　天机碎玉内心一暖，道：“投影被毁，让我心识有些损伤。至于死亡卦象的跨时空腐蚀，倒是被天机钟和领队消除的一干二净，所以没多大事……”他的语气中带着无所谓的态度，甚至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可从他那死气沉沉的脸色来看，他的伤势，远远没有口上说的那么简单。

　　周围的天机小队成员脸色很是沉重，毕竟投影被抹杀所代表的含义，他们最清楚不过。那是重创神识再加上损伤根基的严重创伤……

　　天机曼心纤手拍了拍碎玉的肩膀，转身交待道：“把隔音结界撤掉吧，带碎玉去医者那里调养……”

　　“等一下。”不知怎么了，碎玉不想天机曼心离去，他挣扎颤巍的站起来，道：“有关于天机的情报。”

　　天机队每次处理破坏天机之事后，都会将天机所泄漏之密汇报上层。而此次任务，碎玉投影被毁，天机曼心也没打算能获取有用的信息。但结果似乎有些不同。

　　天机曼心停住了脚步，表示正在听着。

　　“三千尊者留下几个显影的字。”碎玉面色一正，满是痴迷的看着天机曼心的背影，缓慢开口道：“九莲现，惊天……”

　　话没说完，却见天机曼心豁然回身，惊人的气势陡然间爆发开来，如星空般迷人的眸子中充斥着浓浓的震惊。

　　“你刚才说的是九莲？！”

　　过激的反应让广场上的天机族人都是骇了一下，他们把目光投向满脸疑惑的碎玉。这九莲到底是何等奇物？竟能让风轻云淡的天机曼心成如此模样。

　　“是……”碎玉被盯得有些不大自然。他刚点头。却闻一声风啸，天机曼心身子一晃，便是出现在千丈之外，步伐玄妙，身姿优雅，如同嫡世之仙，眨眼间便是消散了身影。只留下一声远远传来的急切声音。

　　“天机队，一级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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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城，易奴阁之前。

　　一声清朗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你在乱摸什么！？”

　　傀星动作一顿，回头，蓝衣赤脚的傀宇挺直的站立，脸色阴晴不定。此刻的傀星，上衣凌乱，双手还在怀中游走，着实容易让人想歪。

　　周围一些过往行人看到这一幕，皆是满脸鄙夷窃笑。甚至有几个正值芳龄的少女小脸羞红，掩面轻啐。

　　“我……”傀星不禁愕然傻眼，语无伦次的解释：“刚，刚才，那个算命的……”

　　“算命的？”傀宇眉头跳了跳，问道：“什么算命的？”

　　“就是那个……”傀星话一出口，猛地止住。他认真打量着傀宇，看对方表情不像是在假装，然后他环视一圈，四面熙攘的人流，人来人往，没有一丁点异常。他霎时呆立。

　　刚才那满城尽被封闭，万剑翔空，神纹密布，透明老者，被黑芒腐蚀男子……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假的？都是他所幻想的？

　　傀星觉得脑海有些乱，他看着脸上惊疑之色越来越浓的傀宇，思索片刻，决定不把此事说出来。他模糊不清的糊弄几句，然后快步向前走去，毕竟此地太过于古怪，让他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就在此时，易奴阁中传出一声尖锐的怒吼：“小婊砸，你敢咬我！？”

　　一道娇小的身影从阁楼中冲出，撞在正在泛迷糊的傀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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