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诡变白冬

　　石坝里面的水深不过膝。我的体质是很敏感的，尤其是第六感官，随着渐渐接近流泻光晕的水面。我已感觉到一股股看不见的气浪扑面而来。

　　观察下四周，没有一丝风，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扯下几根头发，捏在手里轻轻一放，头发竟然打着旋儿向空中飘去，就像遇到了龙卷风。

　　韩汝志停下脚步，向还在回忆自由落体运动，脑海里回放当年做实验时情形的我招了招手。我一见他的样子，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

　　只见他纹丝不动地站在水面上。我操，这不是踏雪无痕、凌波微步吗？这小子居然身怀绝世武功，成了铁掌水上漂了。

　　低头看了看，潭水还在膝盖处，并没有下降。咽了几口唾沫，深呼几口气，砰然的心跳才平静下来。来到他的近前，慢慢地我也发现自己飘了起来，惊得我手脚一乱，摔在了水面上。

　　我并没有落水，手仍是干干的，再看一看刚才手按着的地方，就是在碉楼之上看到的那块平滑如镜的水面。远处看见的流光溢彩，近了看反倒是看不清楚。更奇怪的是，这里居然也没有水。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疑惑道。石坝之上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显然，我的举动在他们看来既幼稚又可笑。

　　“往下看看，保管你终身难忘！”韩汝志轻松地说。我把脸贴到水面上，调整几次角度，真像他说的那样，看到了一辈子也忘不掉的景象。

　　阳光穿过我趴伏的地方照射在下面，里面并没有想象的那般黑暗。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像一个倒扣着的大碗，石壁渐渐向上收拢，精确的绝对可以用数学公式推导出它的曲线。

　　正下方，是一汪滚滚涌动、暗红发光的泉眼。泉眼的四周是一座绿意盎然、枝繁叶茂的密林。树干笔直挺拔，看不出是什么品种，树梢已经快接近了洞顶。看不出洞壁的颜色，上面被浓密的植物覆盖着。总之，里面的情形让我震惊不已。

　　韩汝志扶起我，说这里就是非常奇特的“五行乾坤晕”。我们所站的地方，既不是水面，也不是水晶玻璃，而是一道气层，谁也解释不清它是怎么形成的。而且，这道气层由始至终存在着，除了里面有气流冲出以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穿过它。

　　在韩家封印妖巫黑苗之后，为了防止他们逃脱，继续为害乡里，贻害百姓，也曾遍寻百里，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道路通到这里，结果都是枉然。

　　我一听，站着的地方居然是空气层，连忙退回到水中，从心底不愿意再涉这个险。他一见也不奇怪，就和我一起返了回去。

　　想到封印的妖巫黑苗和怪异的上升气流，我就问那些被封印的人借助上升的气流冲出来？他说，这块地方怪就怪在这里，表面看明明就是一个大窟窿，只不过多了些彩晕而已。但实际上不管多重的东西放在上面也不会掉下去，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一样东西透出来，哪怕是一根草棍。

　　唯一一次冲出来的地方，就是碉楼封印石下的洞口，也就是那一次，才发现被关在里面的妖巫黑苗，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已经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异常的凶猛残暴。直到五十年前，才渐渐地看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我不解地问，那他们岂不是活了几百年？他说，这正是韩家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问题。正应为如此，才不敢放松警惕，轻易撤离此地。

　　回到韩家寨，我说出了心中的疑问。老太爷的回答基本和韩汝志说的差不多，其中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五行乾坤晕”并不适合作为下葬之地。与此同时，也听出了弦外之音，不出意外的话韩家在乌蒙山中默默承担除魔卫道的举动，将在不久之后结束，他们又将回到正常人的生活。

　　“五行乾坤晕”来回走了一趟，很是疲累，晚上又喝点儿小酒，就早早睡下了。睡前，我又回忆了这一天的经历，特别是老太爷说的那句话，让我充满了好奇和迷惑。他说，“五行乾坤晕”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墓葬。

　　他说的时候我也没在意，光顾着为韩家人即将走出大山而感到高兴。现在越琢磨，越觉得这里有很多似是而非的东西。

　　用他们的话讲，此处仅见于古籍记载，从未在现实中发现过。那么，这天上难找地下难寻的绝佳之地，究竟神奇在哪里？恐怕绝不是流光溢彩和气晕隔穴那么简单。

　　还有，妖巫黑苗封印在里面几百年之久，吃什么？喝什么？难道是吸风饮露，练就了辟谷神功？再有就是，他们突然变得异常强大，只一个黑苗就杀死三十七人，那是何等的惊世骇俗，是谁亦或是什么，让他们如此脱胎换骨？

　　想了很久也没有想通。虽然，然对于不合常理的事情，我已经开始适应了见怪不怪。但是，好奇心驱使着我，设置了一个又一个疑问，却没有一个能够自己打开。

　　自酿的土酒后劲儿很足，不待我想通这些不胜其烦的事情，就昏昏睡去。不知睡了多久，恍惚间觉得一个人来到我的屋内，站在床前静静地看着我。

　　这几天是下玄月，光线并不是很足。另外，韩家寨远离人烟，藏身在深山密林之中没有通电，与世隔绝如世外桃源，没有一丁点现代文明的生活气息，唯一和电沾上边的，还真应了那句笑话：有没有家用电器？有，手电筒嘛！

　　年轻一代韩家子弟的文化生活，也只有轮换进山时带进来的那些书籍，多半也都翻烂了。所以，每到夜晚韩家寨就早早地进入了梦乡，根本没有多余的借助光源。

　　迷迷糊糊只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那人站了一会儿，见我们没有反应，转身向门外走去。

　　就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我看清了他的背影，猛然想起了他是谁----这个人就是我苦苦寻觅不见的白冬。

　　他的背影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甚至超过他的面容。我和长虫在八道河子曾经一路跟踪过他，棺材山里他一直走在我们的前面做开路先锋，过冥虚桥时他仍旧一马当先。还有，进入圆珠与窫窳对峙的发光石球时等等，他的背影早已印在我的脑海里。

　　他的一举一动，走路的姿势，甚至奔跑时双肩微微后倾的小细节，我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是，这都不及他杀死顾二叔之后，仓惶逃跑时的背影，给我留下的刻骨铭心的记忆。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变得更加的冷漠。这绝不是在做梦，我猛的清醒了过来。

　　白冬出门后，迅速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再也不能让他脱离我的视线，因为顾二叔的这笔账还没有清算。没有时间招呼隔壁的韩汝志，抓起背包就追了下去。

　　韩家寨本就不大，还沿袭着巡夜的习惯，可能是为了防止妖巫黑苗的偷袭，而采取的防范措施。我本想能遇到巡夜之人，让他们通知韩家人尽快赶上。可白冬好像知道我的意图，所选择的道路都远远避开了各个哨位。

　　一边跟踪着潜行我一边想，老太爷说白冬受韩爷之邀，出了乌蒙山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得知他惹起祸端后，已派人下山调查，今天他出现在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感觉到了风吹草动，前来销毁证据？

　　分神之际，我俩又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我不敢再溜号，免得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稍纵便会溜走，那样的话可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白冬这厮果然狡猾，潜踪蹑迹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左右观察了一下，一个纵身、几次倒手就爬上了用石块和原木围起的寨墙。

　　我没那本事，掏出蜘蛛钩上抛拉紧也跟着爬了上去。出了韩家寨，白冬一头扎进丛林，他走的很匆忙，丝毫没有留意有没有人在跟踪。不敢怠慢我也快速跟了上去，并借助树木灌丛掩护不断向他接近。

　　依稀之间，他还穿着进棺材山时穿的那身衣服，衣服上还粘着顾二叔的血。一见到斑斑血迹，复仇之火再一次从我的心头升腾燃起。

　　三十米的距离，以我现在的准头，用*射杀他绝对是十拿九稳。当下，掏出了掌中雷。但转念一想，还是换上了麻醉飞翎。蘸有麻醉剂的飞翎箭在白骨困阵里，与巨角怪兽缠斗时已经见了奇效，对付身材矮小的白冬更是不在话下。

　　抬手瞄了瞄，又不得不放下，树林太密了，他左躲右闪，始终没有找到一击必中的机会。只好跟着又翻过了两座山，白冬仍是不做停留地向山下走去。

　　从我的位置看去，下面有一块相对宽敞的地带，那里林疏草稀是个伏击的好地方，我转向从侧翼快速奔了过去。

　　进乌蒙山时，我先是模仿韩汝志的行进特点，这几天他又教了我各种场合的调息之法。现在运用起来，果然效果明显。

　　一路狂奔，终于在白冬抵达前到了那里。观察一下地势，我先选了条他有可能经过的路，躲在石头后面，准备由下而上射伤他。白冬，老子今天就替顾二叔报这杀身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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