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李天泽初遇狐狸
我是李天泽，生于中国北宋年间，是一名天师。然而，我的真实身份或许你们更感兴趣——始祖女娲补天之时，只余一块补天石流落凡间，不知所踪。其后，这补天石吸收天地灵秀之气，修炼出三魂七魄，并最终进入轮回转世为人。
我就是那个人。
我还活着的时候，在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我一生逃之不去的孽缘，洛白书。洛白书是一只九尾妖狐，生下来就拥有四千五百年的灵力；平均算下来，一条尾巴代表着五百年的功力。洛白书的青少年时期极为悲惨，因为神界统治者龙神素有龙阳之好，不爱女子，却偏偏对身形纤秀、雌雄莫辩的美少年感“性”趣。这龙神法力是神界第一，某方面的能力也强的吓人，因此素以美貌著称的九尾狐一族在龙神的淫威下被迫每隔五百年便进献一只最为美丽的雄性妖狐供其亵玩，而在龙神的玩弄下能活过五百年的妖狐更是一只也没有。洛白书是九尾妖狐一族的“贡品”之一，在他还无法化成人形的幼年时期，龙神就开始与他没日没夜的交合；待到他幻化成人形之后，龙神更是肆无忌惮毫不节制……总而言之，这就是一部美貌娈童的血泪史。
待到洛白书弱冠之年，一日他趁着龙神醉酒之际，竟胆大包天使用法力抽出了他的一条龙筋，然后逃到了下界！龙神醒来之后又疼又怒，当即命人灭了九尾狐一族满门，削了洛白书的神格将其贬为妖类，并差神兵下人界全力缉拿。洛白书负伤逃到了魔界，幸得迦楼罗收留才得以苟延残喘。然而，迫于神界压力，他在魔界也呆不下去了，于是只得前往人界与幽冥界交界之处——魍魉之森。在那里，他不得不以包括人类在内的生灵血肉作为食物来源以维持生命，直至遇到误打误撞进入森林的我。
作为人类出生的我无父无母，一生下来就保留了轮回前的记忆，是一个无血无泪的残忍生物——当然，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残忍”是什么意思。洛白书攻击我之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一口同样尖利的小白牙当场把他的大动脉差点撕开！
我们两个，一人一妖，互相紧紧地拥抱着，就像这世上爱恋得最热烈的情侣，又像是彼此恨之入骨的仇敌。直到我怀中的他身子一软，雪白的狐狸原型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具男子的胴体——当然，让各位看官失望了，并非光着的。
“他”身着一袭纯白色的素锦，白得晃眼，竟不染一丝尘泥，恰好遮住了他那柔弱美丽如女子一般苍白的身体。年少的我还不懂那些文绉绉的措辞，第一句话愣愣地出了口，却先自己闹了个大红脸：“你……长得真好看。”
(作者强势插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花痴要从娃娃抓起……谁需要这种人森精盐啊坟蛋！)
由于三足乌那只爱管闲事的大鸟的干预，外加貌似被我这剽悍的行径镇住了，妖狐竟在此后连续发了三天的烧，额头烫的都可以煮鸡蛋了……好吧，我承认前后根本没有因果关系。关于他忽然生病的原因，三足乌是这样解释的：“嘎！嘎！咱布吉岛，布吉岛！”
“要你何用！”“吧唧”一声，某扁毛畜牲被我拿着弹弓打了下来，躺在地上装死中。我不再理它，转而用我过去不到十年的生命里所积累的生存经验去专心照顾身边陷入昏睡中的妖狐。虽然他曾伤害于我，但好歹也是个除了人类之外的生命，捡来的小猫小狗我都会好好对待，何况是个能幻化成大美人的狐狸精呢？
好吧，我承认只有最后一句是实话。
三天之后，妖狐终于悠悠醒转过来。本着“做好事一定要留名以图回报”的原则，我确保他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就是本大爷：“喂，狐狸精，现在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以后可得对我客气些哦。”
闻言，他坐直身子，定定地看了我足有近一炷香的时间。就在我以为他会一言不发地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一个人拂袖而去之时，他却忽然薄唇一勾，描绘出一个魅惑却略显邪恶的弧度，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好啊。”长睫一瞬，他斜斜地瞥了我一眼，漫声道：“想要我怎么报答你呢，恩人？”
“呃，这个……”被他这么一说，我反倒犯了难。想了好半天，我才犹犹豫豫道：“那么，你能满足我三个愿望吗？”
“？！”大概是震惊于我的无耻，他光洁如瓷的额头登时蹦起了三根青筋，眼神一下子就降了七八度。然而，恼怒之色也只是三五秒的事情，很快，他的神情就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慵懒闲淡：“可以。说吧，哪三个愿望？”
我一拍手，兴奋道：“我一直想修道成仙，你是妖精，能不能教我一些法术什么的？”
“哦”他不屑地瞄了我一眼，反问道：“原因呢？”
我握紧了拳头，目光坚定地迎上他探寻的视线：“我想变强，因为变强就可以不被人欺负了！”
妖狐看我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点不一样的情绪，幽绿色的眸子深邃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不被人欺负，呵呵，小丫头，你想的也太简单了。知道我为何会在这种鬼地方苟且偷生么？正因为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尽管如此，你还要跟我学法术么？”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失败者，有的只是弱者心态。”我断然道，“不相信是么？只要你答应教我法术，我有朝一日一定会向你证明，得到你真传的我，将成为真正的强者！”
听了我的话，妖狐先是一愣，眸中闪过千般情绪。良久，他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得让我怀疑他和之前那个悲观的狐狸精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好！小丫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要让我失望！”
就这样，我和妖狐洛白书成了魍魉之森里相依为命的一对儿特殊“师徒”。三足乌还是一如既往的聒噪，但我也并非不知好歹的混蛋，它对我的好我一直铭感于怀……不，与其说是对我好，不如说是因为它不愿意看到洛白书的堕落。有我在，洛白书也一改以前的颓废和对一切生物的无差别攻击，变得理智起来——当然，代价是由我做他的长期血源供体。
——这是他答应教我法术的唯一条件，形势比人强，我不能不接受。
洛白书是位相当尽职尽责的师父，对我一向严格尽责；而作为徒弟，我学习起妖界的法术来竟也得心应手，外加上平素极为用功，用了几年的时间就将他所传授的内容尽数学会。当然，只是学会了如何运用而已，真若实战起来，我在他手下绝对走不出三招。与此同时，在这五年里，洛白书也依靠着我的血逐渐由病恹恹的苍白恢复了一些血色，这也让我替他由衷感到高兴。
没想到，我的血液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简直比这世间一切灵丹妙药都要更有效呢。
学成的那天，我毅然向他辞行，“小白，我要下山去了。”这么多年来，我没叫过他“师父”，也许是因为不想把我和他的关系变得太有距离感吧。小白这个称呼，他不是没反对过，但我坚决不改他也没办法，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果不其然，对于我的忽然告辞，他一点都没有惊讶，只是略略点了点头，道，“走吧。”
“好，那么，再见……小白。”我默然转过身，心头却涌上淡淡的伤感。这是怎么了，我李天泽可不是那种会把儿女情长这种无聊的情感放在心上的人，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等一下。”
就在我迈出步子的一刹那，他却忽然叫住了我。我疑惑地转过身来，却发现他竟悄无声息地到了我面前，单薄颀长的身影看起来颇有种凄凉孤寂之感。他开口，声音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和蔼，“小丫头，谢谢你，陪我度过了这本该孤独的五年。”
“小白，”我被他煽情的有些不知所措，喃喃道：“你……”
话音未落，他便微微俯下身来，在我的颈项上系了一个小小的古玉挂坠。挂坠形状很奇特，仔细看去的话竟是戒指形状的。我不明白他这个举动的含义，而他似乎也并没有告诉我的意思，只是柔声道，“这块灵玉对你将来有所裨益，别弄丢了。”
“小白，我……”
“长大了。”他轻声叹息着，摸了摸我的头发，道：“走吧，忘了这里的一切，去更广阔的天地，自由飞翔吧。”
洛白书最后留给我的就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印象，这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时常会回想起那天他的一言一行，然后像白痴一样傻笑着。在那之后，为了进一步提升法术实战水平，我拜了清玄道人为师。师父是茅山的道士，业务范围却相当之广：上到降妖除魔斩恶鬼，下到婚丧嫁娶跳大神，几乎无所不能。师父最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资质出众的孩子，却也没见过比你更加残忍之人！”我倒从来没认同过师父对我略带偏见的看法；在我的内心中，有两种人必须死——一是为害人间的恶人，一是威胁到我至关重要利益之人。
师父坐化之后，我继承了他的衣钵下山去也。与我毫无心机的天真和残酷相比，大师兄上官桀是个阴沉且城府极深的人，我本能地不喜欢他，而他也从来就没正眼看过我。我走后，他广纳弟子传授道法，最后竟把茅山发展为法术界数一数二的有名门派，而那时我在人界也闯出了名堂，凭借区区女子之身成为了人界名门望族乃至皇室都要高看一眼的李天师，而妖魔鬼怪更是对我闻风丧胆，因为只要落到我手中的猎物，就没有一个不是连皮带骨头都被我吞下去的！
直到有一次除妖，我竟在人界再次遇到了洛白书。那时他衣着华美，达到了美貌的巅峰，无数人界王公贵族富商大贾都为见他一面而一掷千金，甚至根本没有人想起来自己是在为一个男人而浪费银子；女人们，尤其是富贵之家的女人更是为了偷偷见他而当街大打出手撕得头破血流。而他，则独自站在高高的楼台之上，冷眼俯看众生的丑态。
他不但花着他们的银子，还要吸食他们的精气。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人承受不住九尾妖狐体内特有的阴寒之气而暴毙身亡，直至有一日，一个体弱多病的皇子在与他一夜春宵之后竟然直接死在了他的床上，事情才闹大了！
我命仆从将皇帝赏赐我的万贯金银用牛车拉回乡下的住处，自己则一人独自踏上捉妖之路。最终，我在一间破庙里找到了潦倒不堪的他，原来皇帝不只找了我一个除妖师，在我之前无数除妖师前赴后继地追杀他，又前赴后继地像被收割的韭菜一般一茬茬倒了下去，而他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从一具尸体上抬起头来，嘴里全是尖利的獠牙，脸上身上全是血和肉块，而他本人则连人形都维持不了了，两只尖尖的狐耳在头顶上支楞着，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的，像极了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天师，你终于来了。”他碧绿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我，道：“我等你很久了。”
我也默然地注视着他，才发现他看我的眼神是如此的陌生。其实也难怪，离开魍魉之森时我才十来岁，如今却已是近二十岁的成年女子了，面貌早已不若从前那般稚嫩幼小。所以，现在在他面前的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懵懂的小女孩儿，而是如今名冠天下的李天师。
那天夜里，我哪儿也没去，就在破庙里生起一堆篝火过夜。洛白书对我没有抓他回去这一点很惊讶，我则悠然道：“为什么捉你回去？你长得这么好看，留着观赏也不错么。”
“我可是会吃人的。”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进食之后的他状态明显好了很多，耳朵和牙齿都恢复成了人类模样，虽然衣衫已经破破烂烂，却也挡不住他那蛊惑人心的绝代风华。我笑笑，拿起木棍捅了捅火堆，漫不经心道：“你不是好妖怪，我更不是什么好人。恶妖配恶人，你不觉得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吗？”
闻言，妖狐忍不住笑了起来，连那双美丽的绿眼睛都笑弯了。我看着他缓缓扯开纤细腰肢上的玉质腰带，露出大片白皙如雪的精瘦胸膛和形状优美而突出的锁骨，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薄唇勾起的笑容妩媚得如同最烈性的□□：“哦？既然你也这样认为，不若我们就做些‘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该做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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