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智取人头岭 一

　　一

　　王志华、李铁南、刘志中、巴尔特汗、巴尔汗、韩大伟分别坐救护车、后勤大车向绥远开拔。留在麻迷图的三支武工队两千多人马，在李铁、巴鲁库、库尔曼副队长的领导下，开始休整。各自抽出一个小队的战士开始认真搜查王爷府客厅的地下室。

　　李铁北带领一个班战士进入地下室后，完全靠王爷府储备的洋蜡来照明看路，第一次搜查主要搜查崔正春的电台、敌特资料、暗杀绥远党政首脑、爆炸绥远市政府大楼、发电厂的秘密计划资料，其它的没有注意。这次搜查重点是地下室的构造、暗道机关、有无地道、通往哪里。巴鲁库、库尔曼各带一个班战士也进入地下室，这是两个憨直、粗旷、勇敢而智慧的蒙古汉子，他俩见中队长李铁北对地下室的地板看的非常认真，在一个放着立柜的墙角处，让战士搬开立柜，发现立柜后边的墙壁上有一个放着一尊铜铸的、一尺高的佛爷的正方形口子，李铁北用手去拿那尊佛爷，佛爷根本不动，他用力来回扭动佛爷，忽然地下室地板开了一道口子，出现了又一个有阶梯的地下室，李铁北、巴鲁库、库尔曼手举洋蜡照明，走下去一看，是一条地道，用松木板支护，弯弯曲曲有好几里长，一直通到一间储藏室，储藏室里有向上爬的阶梯，出来后才知道已经到了王爷府的围墙外边，地面上全部是胡杨林。出口被胡杨林横生的树枝叉遮盖着，如果不注意，你就是到了地道出口的跟前也发现不了。

　　李铁北、巴鲁库、库尔曼又回到地下室，李铁北发现铺的地板全部是松木板，靠近南墙角有一块木板是活动的，李铁北拿开木板，下边是一个近一米大的方坑，离方坑边一尺高的地方盖着一个石板，搬开石板，发现有一个镶着金边的二尺长、一尺宽上了锁的楠木箱，战士们取出时很吃力，用绳子撑在楠木箱底部拽上来的，显然箱子很重。把箱子弄到客厅，打开箱子后，让在场的战士大吃一惊，原来箱子里放着一尊金佛，还有码的很整齐的金砖，根据战士们抬箱子的用力程度，起码有一百多公斤重。巴鲁库很佩服地向李铁北竖起了大拇指，开玩笑说道：“你比盗墓的人还厉害”。李铁北告诉巴鲁库，我搜查过家乡恶霸地主的地下室，也有地道，也有埋藏两米多深的金佛和金砖，有一点经验而已。

　　王爷及夫人已经死亡，那个小妾和崔正春做了几年的夫妻，竟然也不知道地下室有地道，还有一百多公斤重的贵重的赤金佛爷、金砖。崔正春被抓后，那个小妾已经到了包头的娘家生活去了。李铁北郑重提出：这属于国家财产，必须上缴绥远政府。巴鲁库、库尔曼和他们带领的战士们十分赞成。

　　搜查任务完成后，李铁和巴鲁库、库尔曼商量了整休计划，制定了作息制度，半天政治文化学习，半天军事训练，每天上午文化教员教战士认字、写字，政治教员讲七届二中全会上毛主席的讲话。军事训练全部是擒拿格斗，李铁北、李铁东、李铁西是军事教员，巴鲁库、库尔曼都是摔跤能手，但看了察北武工队的擒拿格斗，非常的服气，让绥远军区、锡盟武工队全体战士跟着学习。

　　不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了，这次有计划的整休让全体武工队员养精蓄锐，士气大振。

　　时间已经到了严寒的冬季，满天大雪迎来了五一年的春节，李铁南、刘志中、韩大伟、巴尔特汗、巴尔汗、白桦坐绥远武工队的后勤汽车回到了嘛迷图。

　　在绥远他们把王志华、李铁南、刘志中安排绥远医院住院治疗后，巴尔特汗、韩大伟、巴尔汗立即向绥远军区汇报了剿匪的战果以及经过，受到绥远军区首长的嘉奖。李铁南、巴尔特汗、巴尔汗商量派人打入敌人内部、里应外合消灭田树梅的想法得到军区首长的赞成和全力支持，首长让韩大伟、巴尔特汗、巴尔汗从收缴的台湾空投武器弹药中挑选一部分，武装武工队。而且让军区参谋长讲了情报科得到的田树梅的所有资料，特别提醒他们，田树梅手下骨干是国民党军统、中统特务，兵力基本是各地汇聚来的大小股匪、散匪、起义部队叛变人员，崔正春被灭后，这些逃跑的叛变人员全部投到了田树梅的手下，人数在千人以上。武器全部是从起义部队带过去的，美式武器很多，子弹也很足。田树梅夸口：“只要我田爷在，绥远休想安定”。继续号召：“背起枪，杀政工，上山投国军”。气焰非常嚣张。情报资料显示，田树梅手下主要干将有军统特务王选；叛变的起义部队被编为三十七军一一一师副师长庞茂清；一一零师三二九团一连连长张太魁；一一零师直属警卫连胡生明；三十七军骑兵旅一团三连的鲍喜才；鄂友三骑兵师一连长李天奎率全连叛变后，投到了田树梅手下；安北县保警队长杨世雄带领十八名队员杀了该县副县长、秘书，叛变后也投到田的手下；西公旗的原卢万惠部下杨林带二十三人叛变后，也投到田的手下。还有许多三五人为一个连，二三十人为一个团，四五十人为一个师的叛变股匪，尽管股匪目头庞杂、番号林立，什么：“防共自卫救国军”，“华北救国义勇军”“敌后游击第五纵队”等，田树梅都收罗在自己的部下。现在这些叛匪在田树梅的指挥下，活动在陕坝、绥宁交界的崇山峻岭的山区，哪里有他们的老巢。

　　一个月后，李铁南、刘志中的枪伤基本痊愈，王志华还需要休养一个多月才能出院。白桦在这些天的陪床中，她把自己隐藏在心里的心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王志华。王志华为此很感动，很诚恳地告诉白桦，自己为什么不考虑成家之事，主要是因为在战争年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光荣了，会给女方造成很大的伤害。抗战胜利后，曾经想过成家，家里的父母也来信督促过他，要他回去相亲，但是，不容自己考虑，蒋介石又发动了全面内战，而且来势凶猛，很快又投入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每天在生死线上战斗，所以又下决心搁置了自己的婚事。我真的不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暗恋我，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按组织规定，我也到了结婚的条件，我就认可了。白桦听了后，为王志华为了解放战争胜利的伟大事业，甘愿放弃自己的幸福感动的再次流泪，与王志华更加深了感情。窗户纸已经捅破，白桦更没有什么顾忌，临分别前，她用热毛巾给王志华全身摖了一遍，把他的裤衩也洗了个干净，再三要求王志华不要早出院，临走前又亲吻了个够。她知道王志华需要护理，但是有护士足矣。武工队剿匪难免有伤病员，离不开她，白桦到这时候才真正体会到“相见时难别亦难，心中纠结泪打转”那种说不清楚的苦和甜的滋味。在王志华的坚决支持下，与志华洒泪告别。

　　李铁南、韩大伟、巴尔特汗、巴尔汗主要挑选了美式卡宾枪、美式手榴弹、一部分炸药和机枪，信心百倍地回到麻迷图，和全体武工队员过春节，节后开始剿灭反对共产党的所谓中国国民党华北自卫救国军司令田树梅。

　　春节前降了一场大雪，河套的山、树、草原、各种建筑物都披上了白装。下雪形成的”树挂“像盛开的梨花，成为一道美丽的景观，真是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苍茫大地，银装素裹，大好河山，分外妖娆。在剿匪前线的春节别有一番风味，黄羊肉、野兔肉、野鸡等野味是满足的；马奶酒、高粱酒也是满足的，年夜饭是两千多人的集体餐，野味加上蒙古风味的手把羊肉、奶豆腐、奶茶、炒米，李铁南在餐桌上宣布了绥远军区对三支武工队的嘉奖，战士们激情喷发，高呼共产党万岁！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巴尔特汗、巴尔汗先后用蒙古长调唱了敬酒歌，歌声豪放、嘹亮、委婉、余音长的让听歌的战士们像喝酒喝醉了一样。蒙古族战士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开始跳舞，汉族战士随着歌声节点拍巴掌，整个年夜饭让战士们欢乐、愉快、精神焕发，简直就像战前动员一样。

　　午夜到了，王爷的王府大院响起了长时间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也有二踢脚的震耳的炸响声。这时候，电台收到了绥远省委、省军区发来的春节慰问电，还发来了一封绝密电报，内容是田树梅匪帮在正月十五在匪巢大闹花灯，还请了一个戏班子唱大戏。你们能否乘匪徒松懈之时给予剿灭。

　　李铁南宣布了绥远省委、省军区慰问电后，就和巴尔特汗、巴尔汗商量召开紧急会议，研究贯彻第二封电报的指示。在会上，李铁南说了一个住院期间得到的重要消息：军区参谋长和参谋处长去医院看望他的时候，聊天中李铁南问参谋长和处长，你们知道察北原伪蒙疆治安军副司令、后为张北县城防司令、大匪首苏美龙的消息吗？那次在张北剿灭土匪战斗中，匪徒歼灭大部，俘虏一部分，唯独跑了苏美龙，好多人说来了绥远。

　　处长听后笑着说：“苏美龙的情况我们知道啊！日伪时期张家口伪蒙疆政府治安军副司令，是李守信的助手，日寇投降后又被国民党军队收编，在一次战斗中全军覆没，只有他单身带着几个护兵逃跑，来到绥远又招兵买马，拉起二百多人的杆子，在锡盟、乌盟、绥远等地到处抢劫，杀害我基层政权干部群众，内蒙骑兵四师一团对其进行剿灭，结果这家伙投靠董其武部队，被董其武部队收编，被委任为团长。九.一九起义后，苏美龙随董其武军队起义，可能他知道自己当汉奸、土匪的历史罪恶，他认为解放军说的“对起义部队人员既往不咎”的话不可信，他的历史罪恶是无人不知，当了解放军也不会放过他，说不定在什么时候找个别的借口也会收拾他。苏美龙提出，坚决要求回家乡，被批准回家后，他知道自己在家乡的罪恶，在家闭门不出，每天郁郁寡欢，可能是得了抑郁症，结果郁闷而死。”

　　“苏美龙死的消息知道人的面大不大？”

　　“刚死没有一个月，他的家乡在张家口坝上尚义县大营乡盘白家村，村子不大，我们是回访起义干部时，才知道的，由于他在当地罪恶大，家里人草草埋葬，生怕别人知道。”

　　处长听了李铁南问询后，作了详细回答。可李铁南把这个情况牢记在心。

　　李铁南说，我们能不能在苏美龙身上做文章？李铁脑子里一闪，出现了苏美龙的长相：一米七五的身高，国字脸，浓眉大眼，没有留胡子，左眉上方有一颗豌豆大的黑痴。那次在围剿苏美龙的战斗中，李铁三次与苏美龙照面，互相开枪都没有打中对方，但他的长相深深刻在李铁的脑子里。

　　李铁说道：“铁南，你不是在围剿苏美龙的战斗中也见过他吗？我看李铁北的长相与苏美龙很像，稍作化妆就让人难以辨认，关键是必须给铁北左眉上方弄一颗同样的黑痴。让铁北装成苏美龙，带三百武工队人马，去匪巢投靠田树梅。如果成功，可以内外结合，全部剿灭匪特。”

　　李铁的话引起热烈讨论，李铁南还真想起苏美龙的长相与自己的弟弟李铁北非常像，在让李铁北装扮成苏美龙上意见很一致，在怎么去？去多少人马？田树梅是否见过苏美龙?田树梅手下有没有认识苏美龙的人？等问题上展开激烈讨论。

　　李铁南征求巴尔特汗、巴尔汗的意见后，直接给绥远军区打电报，让军区情报处查询苏美龙在国军所在的部队，参谋长介绍的田树梅的干将里有没有认识苏美龙的人？田树梅见过苏美龙没有？

　　二个小时后，绥远军区回了电报，明确告诉，田树梅不认识苏美龙，他的干将里也没有见过苏美龙的人，因为他们不是一个部队，苏美龙属于收编部队，都带“暂”字号，如暂三军等，番号是临时加的。安北县保警队杨世雄是地方部队，因苏美龙到处抢劫，估计他知道苏美龙的名，因为当时是对立方，见过或者认识的可能行几乎没有。

　　李铁南心里有了底，与巴尔特汗、巴尔汗交换意见后，下决心让李铁北装扮苏美龙打入匪巢。他对参加会议的干部坚定地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下决心让铁北闯一次匪巢，下来我们做好详细安排，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马虎。”

　　李铁北化妆的问题交给了白桦，李铁南专门和弟弟李铁北谈了话，说了这次任务危险和艰巨性，决不能有丝毫麻皮大意，一旦被匪特识破，就有生命危险。李铁北却非常有信心地说道：“前两次我们利用俘虏张德彦、投降的郝鸿荣、王如意都成功了，这次我亲自装扮成苏美龙出马与敌人周旋，有利条件更多，哥还可以装扮成我的参谋长，巴鲁库扮成我的警卫队长，带三百多我们自己的队员，就是一旦暴露也没什么，完全可以与匪特决战，怕什么？”

　　李铁南不满意地说：“我担心的就是你有这种思想，你只不过有三百多人，可面对的是一千多人的虎狼窝，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我们都不干，难道要三百多名出生入死的战友牺牲吗？你必须保证自己不能暴露，把假苏美龙装的活龙活现才行。不然我就换人。”

　　李铁北见总指挥的哥把话说得既认真、又严肃，只好说道：“哥，你放心，我的本事你最清楚，我认为这个任务交给我很合适，毕竟我长的与苏美龙很像，有利条件比别人多，我一定能完成好这次非常特殊、又重要的任务。”

　　李铁南见弟弟说得很认真，心里有了底，叫他快去找白桦立即化妆，我去和巴尔特汗、巴尔汗安排整个行动方案。

　　白桦见到李铁北后，知道这是李铁南交给的任务，她没有见过苏美龙，但看到李铁北的长相，就知道苏美龙也算个美男子，别的化妆她不愁，最愁的是左眉上的黑痴说有豌豆大，上边还长着毛，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的条件很差，连最好的黏胶都很难买到。她想到了纹身技术，纹身也可以纹面，但将来怎么去掉呢？时间很紧，她只好对李铁北说：“你的化妆主要是在左眉上方造一颗黑痴，我只能给你用纹身技术来纹你的面，豌豆大一块黑痴不难，但丑话讲在前，造好后我没有办法给你去掉，你同意吗？”

　　李铁北果断地说：“你就干吧，去不掉就去不掉，我已经有老婆了，为了剿匪这算什么？也可能还增加我的美貌呢。”

　　李铁北果断、认真的话逗得白桦笑得前仰后合，也让白桦非常感动，不知为什么竟然笑出了泪珠。白桦动手开始给李铁北制造假黑痴，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才完成，最后又拔了李铁北八九根眉毛，用医用胶粘贴在黑痴上。完了后给了李铁北一支牙膏皮袋样的医用胶，告诉他，一旦黑痴上的毛掉下来，你可以拔自己的眉毛再粘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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