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狭路相逢

　　再说宋殿元带着十几个保镖去了绥远、西乌旗、内蒙锡林格勒盟一带进行抢劫，又收罗了赵三、郭应征、张三、漂亮二子、袁换等五小股土匪，人马又到了一百二十多人。他们主要是抢劫牛羊马匹，把牛羊卖了换成大洋，把好马全部给了土匪进行更换，没想到在绥远与左六子的小股土匪相遇。原来左六子逃跑到绥远以后，又收罗了被我县大队打散逃跑到这里的惯匪卢巨凯、柳士林等五十多人，不久又把散兵游勇都收罗进来，队伍扩大到八十多人，他一心要血洗土门沟，报往日之仇。见到宋殿元的人马已经过百，开口就说：“宋大当家的，小弟愿意与您合作起来大干一场，你意如何？”

　　宋殿元知道左六子也是道上很有名气的一号人才，在坝上草原是知名人物，也知道他被县大队打得几乎全军覆没。眼下他的人马都是临时凑起来的，心黑手辣，野心很大，给日本人当伪军大队长时候，买通日军翻译官，用一张伪造的通共假情报，让他的心腹当面作证，陷害伪军司令官是八路军的内线，司令官被日本人击毙，他自然而然接替了司令官的职务。事后他又以被八路军杀死的名誉，把那名心腹除掉。今天提出与他合作，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宋殿元为了壮大自己的队伍，但又必须把他压在自己的手下，很大方地但应了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国军委任的团长，你可以当我的连长，是投靠，不是合作，咱们丑话讲在前。”

　　左六子回头又对宗文利问道：“宗副官，你看怎么样？”

　　宗文利看出了左六子的心思，说道：“可以投靠宋大当家的队伍，合起来就能壮大我们的力量。”

　　就这样左六子投靠到宋殿元手下。原来那个拼死保护他、救了他一命的宗文利已经是左六子的副官。

　　两股土匪合起来有二百多人，可两个匪首同床异梦，宋殿元想的是曹凯已经被县大队消灭，一定要打回康保县城当城防司令；左六子想的是血洗土门沟,报昔日之仇，洗昔日之耻；而且宋殿元在心里时刻提防这左六子，左六子时刻提放宋吃掉他。在烧、杀、抢上倒是非常一致，手段上也是狠毒无比。

　　为了利益，匪首之间经常是互相利用、勾心斗角，当面称兄道弟，背后是如何吃掉对方。在打回康宝县的路上，他们住在化德县黑沙图村，把村里几乎家家进行了祸害，因为只有一家地主，左六子要绑票，宋殿元不同意，说那是我们的同盟者，可以让他出点血，慰劳一下弟兄们。结果要了五百大洋，宋拿了四百大洋，给左六子一百大洋，原因是宋的队伍是左六子的两倍。左六子心里非常生气，当夜就拉走队伍，去了那个地主家，当面向他要五百大洋，那个地主见左六子满脸怒意，只好把五百大洋交给左六子，然后左六子带着六十多名土匪向土门沟方向奔来。

　　宋殿元知道后，带了一百多人立即追回左六子，很不客气地说：“今天你要是走了，就是背叛我，我就按照行道的规矩办！”

　　左六子见宋殿元满脸怒气，小麦脸色变成了大白梨，一百多人围着他们，都举起了枪对准他的人马，只好下马双手抱拳认错，解释说想血洗土门沟，报我的昔日之仇，然后再回来和你一起回康保县城。宋殿元冷笑一声：“就凭你哪点人马，想血洗土门沟，简直是找死。五区区中队有三百多人马，土门沟的民兵就有二百多人马，都是全副武装，你已经是死里逃生，还想找死吗？”

　　左六子不服气地说：“上次主要是王耀发急于反攻倒算，他的家丁把消息透露给假扮土匪的县大队情报人员，我们中了计。”

　　“算了吧！不是我小看你，你一个做过当家人的汉子，听从一个土鳖地主的话，你能成什么气候？你既然认错了，马上归队，我不予追究。”

　　返回黑沙图村，土匪们都休息了。左六子的副官宗文利心里很憋气，对左六子说：“老大，今夜我去把宋殿元做了，你来做老大，怎么样？”

　　左六子心里一动，但毕竟是惯匪，他想到，自己拉来的卢巨凯、柳士林以前跟过宋殿元，还不一定和自己一条心，宋殿元贴身保镖十几个，一旦失手，会遭到灭顶之灾。就说，不能这样办，我们的人马太少，你休息去吧。

　　宗文利出去后，为了解闷，去到了他白天看见过的，一个很有姿色的女人家，恰好男人不在家，进家后就用枪逼着让女人脱衣服，女人害怕极了，脱了裤子，哆嗦着躺在炕上，他又把她的上衣剥光，自己马上脱了衣服，像恶狼一样爬在女人身上，肆无忌惮地进行糟蹋，它从女人的前后玩弄了两次，疯狂地折腾，大约有一个小时左右，他已经发泄完兽欲，正穿上衣服要走人，就在这时候，女人的丈夫回来了，这是个村里边有名的烈性汉子，个子大、身强力壮，见此情景，怒火冲天，顺手抄起门后的一把斧头，对准宗文利面门砍下来，这个小个子土匪急忙侧身躲过，但是斧头已经砍到左嘴角，左牙叉骨差点被砍掉，这个凶悍的土匪刚才糟蹋女人时把手枪放在枪套里，又压在枕头下，穿好裤子后连上衣还没有来得及穿好，怕被砍第二斧头，拿上棉袄，连手枪也不要了，忍着疼，没有穿鞋光着脚，夺门而逃。

　　砍土匪的壮汉急忙把土匪的手枪拿在手上，让老婆穿好衣服，把家里的钱全部带上，背着五岁的儿子，一家三口逃亡在外，目的地是化德县城。

　　左六子知道了宗文利的事后，立即带人去了那个被宗文利糟蹋的女人家，发现那家人全家跑了，又急又气，但这是他的救命恩人，只好包扎伤口，好言安慰。他怕宋殿元知道这件事，玩弄个女人，不但被砍伤，还把手枪丢了，觉得自己手下人无能，就没有派人去追逃跑的那户人家，也放弃了点火烧房的想法。他把宗文利安排在一个小村子里的一个财主家，给了财主三十块大洋，让他帮助治伤、养伤。并且威胁说，宗副官出了事，我找你算账。

　　宋殿元为了拉拢、安抚左六子，他也想再杀几名五区的共产党干部，带着全部人马，试探性地向土门沟扑来。到了土门沟后，经过侦查，知道县大队、区中队外出执行任务还没有回来，其中就有土门沟六十多名民兵。心想，莫非县大队、区中队占领县城不走了？也可能与张家口驻军派来康宝县城的国军又开战了？心中犹豫不定，最后下定决心，反正眼下区中队不在是天赐良机，也是对在康保县城被毁灭性打击报仇的机会，对左六子吹牛：“老弟，你知道刘二营子事件吗？那次我干掉了共产党县委宣传部长、区委书记、副书记等十八名干部，看好的吧！这又是第二个刘二营子。”

　　命令一连的连长开始进攻土门沟。其他连包围土门沟，表示一定血洗这个有城墙、城门楼的、共产党的根据地。

　　宋殿元、左六子一住黑沙图村，李华就知道了，他们紧急开会，研究分析，认为土匪要进攻土门沟村子的可能性很大，立即让一名战士飞马向刘志刚报告敌情，让他们抓紧派两个中队赶回来。

　　原来县大队、区中队打完康宝县城，返回土门沟村休整了二十多天后，接到察北军分区命令，去阻击从化德调来准备袭击崇礼县根据地的国民党石玉山部的一个师，要求阻击五个小时以上，刘志刚带领康华县大队三千多人马，在朝阳镇北部一个二百米高的土丘上，利用有利地形，用二十多挺机枪，二十门六零迫击炮，把这个急于奔赴崇礼县的一个师击毙、击伤五百多人，阻击了整整十个小时，正在撤退的路上。接到李华的报告，立即与王杨、王志华、李铁南进行研究，认为宋殿元的主力在康宝县城时已经被消灭，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收罗多少匪徒，与左六子合作攻打土门沟村，兵力不会超过二百人，凭土门沟村的建筑、村里武装起来的八十多名民兵以及李华的智慧，完全可以抵挡一阵子。我们这次要把漏网逃跑的罪恶累累的宋殿元、左六子包围、歼灭。王志华、李铁南各带一个中队骑兵先赶回去支援，争取不被宋殿元发现，县大队随后就会赶到。

　　就在王志华、李铁南赶回的路途中，李华把留在村中区中队的一个排以及村里的八十名武装起来的民兵进行动员，告诉大家敌人兵力超过我们二倍，形势严峻，村里还有正在治疗的三十多名伤员，我们采取放进村子里关门打狗的战术，把两挺机枪安排成左右交叉火力，城墙上所有的抢眼对准进院的土匪，特别是用手榴弹炸成群聚堆的匪徒。靠我们的现有工事，进院的土匪别想活着出去。

　　在土匪没有到村子之前，李华让预备民兵连长李铁北带领区中队的八名战士，守在大门两侧门房里，主要任务是土匪进院遭到打击后，他们从两侧射击，扔手榴弹，关住大门。不能跑掉一个土匪。李铁东、李铁西带领村里的八十名民兵上城墙，居高临下向土匪射击，争取击毙那两个匪首。

　　这一天真的来到了。这是四七年的三月下旬，天空乌云密布，稀稀拉拉地飘着雪花，柔和的东南风把乌云不断的变成雪花，加大了空中雪花飘飞的密度。一个连（其实，就是八十人）的土匪冲到土门沟村口，见灰砖包裹着夯实了土的城墙两丈多高，城门虚掩着，护城河的水还冻着，不见有人出进，城门楼子上也没有人走动，连长心里窃喜，毫无忌惮地向门口走去，手提手枪狼嚎般地吼道：“弟兄们，冲进去，放开手招呼，凡抢到手的都算自己的。”

　　几个匪徒一进门就开枪，见没有动静，后边的匪徒胆子大起来，抢着往院子里冲，连长是最后一个进院子的。正当他们开始抢着冲进王耀发的府院时，突然，听见一声：“打！”，城墙上的子弹雨点般落到匪徒身上，门房两侧接连扔出八枚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土匪连死带伤倒下一大片，被打的蒙头转向，这时大门突然关住了，还插上了门栓。这时，两挺机枪交叉喷射着无情、复仇的子弹，一个连（八十名）土匪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基本被歼灭了。

　　宋殿元冲到土门沟村前，发现冲进去的人没有了动静，他不相信一个村的民兵能消灭他的一个连的人马，命令左六子的连队继续攻击，其他连队的人马也开始向土门沟村攻击，枪声又激烈地响起来，奇怪的是，村里边的人没有还击，大门突然间也被打开了，匪首左六子刚进村口的大门就发现，先前进来的人马基本全部倒毙在院子里，有几个没有死的有气无力地喊着“救命”，他知道又中计了，立即撤退。宋殿元却用枪抵住他说：“他们没有多少人，我们二百多人，你怕什么？继续往里冲！”

　　左六子大声喊道：“当家的，有埋伏，快撤！”说着话就不顾一切向门外跑去。但是，正和冲进来的土匪撞上了，人马拥挤在一块。就在这时候，从东西城墙两侧飞来无数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城墙上、房屋里、各家各户的房顶上子弹像雨点般敲击在匪徒的身上。两挺机枪交叉火力，全部喷射在匪徒群里。到这时，宋殿元才相信左六子的话，下令撤退。退到土门沟村外，发现又有五十多人被击毙在院子里。卢巨凯、漂亮二子、郭应征、张三被击毙，赵三受轻伤，柳士林受重伤血流过多也死了。宋殿元怒火万丈，匪性大发，让剩余的一百多人包围住村子，向村子里扔手榴弹，步机枪全部开火，可惜子弹只打在了城墙上，毫无作用，手榴弹炸死人没有也不知道，急的走过来走过去，没有办法。左六子还是说：“当家的，赶紧撤吧，打不进去，干耗弹药。”

　　宋恼怒地说：“你以前的勇气哪里去了？就知道撤，不是你主张血洗土门沟吗？还没有真正的打，你就草包了？”

　　就在他们两个争论的时候，王志华、李铁南的骑兵大队已经悄悄地从东、北两个方向包围上来，被土匪队伍的哨兵发现了，朝天开了一枪，急急忙忙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当家的，县大队包围上来了。”

　　话声刚落，枪声已经响成一片，五百多骑兵横刀跃马，一片喊杀声，从东、北两面成扇型包围攻击前进，马蹄杨起的尘土像沙尘暴席卷而来。土匪们像受了惊吓得鸭子，喊叫着四散奔逃，溃不成军。被我军击毙、马刀砍杀的土匪成片的倒下。宋殿元一下子傻眼了，浑身上下鼓起来的劲，像被针扎破的皮球，一下子扁了，心理开始着慌，又想起在康保县城被县大队围剿的情景，他已经预感到今天九死一生，这个多次受打击的匪首，乘着队伍混乱不堪，狠下心把精神振作起来，凭着马好，骑术精湛，来了个“蹬里藏身”，身子紧贴马的肚子一侧，带着十几个保镖，向没有骑兵的南面方向飞跑而去。左六子毫不含糊，带着一个班的铁杆匪徒跟着就跑，“蹬里藏身”是他的老把戏，随着宋的逃跑方向，飞马而去，竟然真的跑出了重围。他们向张北方向落荒而逃，很明显，目的就是找傅作义的部队。

　　土门沟村这一仗打得非常漂亮，我方只有十一名战士受了轻伤，近二百名土匪被击毙、被骑兵马刀砍杀的有一百多名，当李华和王志华李铁南见面时，已经到了中午。清理战场统计，击毙匪徒近二百名，俘虏匪徒一十八名，缴获机枪四挺，步枪二百多条，马一百八十多匹。土门沟村民人和财物没有受任何损失，土匪没有占到一点便宜，遗憾的是又让宋殿元、左六子这两个匪首逃跑了。匪首这次逃过李铁北的枪口，主要沾了没有进院的光，李铁北气的直跺脚，刘志刚带着县大队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但是，城墙上有了数不清的弹洞，王耀发的大院门楼子被手榴弹炸塌了。李华深有体会地说道：“建好牢固的根据地，壮大我们基层民兵的武装力量，备足武器弹药，是我们战胜国民党军队、土匪的基本条件。”

　　这一仗过后，县大队人马上了四千多，区中队有了五百多人马，土门沟村有了一个连的人马、武器装备。几乎家家都有一个人参军或当民兵，李铁南的弟弟李铁北当了土门沟村的民兵连长。特别是在村里有了一个设备比较齐全的医疗室，还有一名医疗技术精湛的白桦大夫，受伤的所有战士都能得到及时治疗，大幅度地减少了死亡人数。

　　根据察哈尔省委，察北地委的指示，察北工委组成随军工作团，察北各县大队与我内蒙骑兵一师，十六师集合，开辟解放区工作逐步扩大。坝上康保、化德、商都、宝昌、沽源、尚义逐步恢复了县治。

　　但是到了四七年九月下旬，根据对地敌斗争形势的需要，中共冀热察区党委决定，为了集中力量统一领导，由察北军分区部队与内蒙古骑兵第十一师、第十六师以及察哈尔盟、锡林格勒盟各县、旗武装建立蒙汉联军司令部。同时建立商（都）化（德）康（保）联合县，任命门振林任中共伤化康联合县委书记，曾光为代理县长。联合县中的三个县各自建立自己县的独立大队，刘志刚继续任康保县独立大队队长，王杨为副队长；郑文山任化德县独立大队队长，李华任化德县独立大队副队长。王志华任康保县大队副大队长。李铁南任康保县五区区委书记兼区中队队长，郑文山带走一千人马。商都县回去抓紧建立自己的独立县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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