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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撄锋,布战阵初登沙场


  黑漆漆的战甲,灰突突的座狼,白森森的枯骨……敌军浩浩荡荡从三面包围上来,约摸再有五分钟便能杀到。陈尔诺心里暗暗叫苦——魔君安排得好大场面,倒真是瞧得起我等啊……偷眼瞥去,同伴们的脸色大多也很难看,毕竟大伙虽然都算经历颇丰,却只曲魂庵一人有在正规军中服役、作战的经历,除他以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脚踏真正的战场、直面真正的战争,何况这头一遭还是这般寡众悬殊,心里没底也是人之常情,精神紧张更是在所难免。

  “哈哈,头儿果然没有骗我,这一架绝对会干得爽到不行啊。嗯嗯,有架打、有饭吃,还是跟着头儿混有前途啊!”就算是稳重沉着的曲魂庵和好勇斗狠的英舞飏都神情严肃,索阑这家伙却显得格外……兴奋?!

  “你什么脑子?这叫干架?这是打仗!”心高气傲的林仙这一次是真的心慌气短了,煞白的脸上嘴唇青紫,不满道,“咱们也太悲催了吧?怎么总是要以寡敌众?难道这就是特别部队的‘特别’之处?如果是这样,我申请调去一支不特别的部队!”

  “牢骚等打完仗再发!”陈尔诺横了二人一眼。这个时候,过于亢奋和悲观都不可取,就如同下棋,越是危局越要冷静应对。

  上一次到荒木岭对付恶灵,虽然也是以寡敌众,却好似郊游般轻松惬意,那一个个恶灵,仿佛种植园里的水果,可随意采摘。而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不折不扣的困境。

  首先,一千魔兵和两千悍匪称不上多强,实力却也远非恶灵可比,便是一具傀儡骸骨,也要比一个恶灵难对付些,毕竟它们早已死去多年,只是在魔法操控下暂时获得行动能力成为兵器战具,是绝对的悍不畏死——或者说,悍不畏再死一次;其次,恶灵只有千余,这次的敌人总数却超过三万;再者,对付恶灵时哪怕打不过也可以逃,可现在他们的背后就是灵城和上百万人族,如何能逃?当真是一点退路也没有……

  另外,捉拿或击毙一个恶灵,都会得到相应的赏金,可是这一次……想来战死之后的抚恤金应该不会太少吧……

  论单兵战斗力,特别部队当然远胜敌军,但这种实力优势并没有大到可以抵消如此悬殊的数量差距的程度。这不是比武的擂台,而是真正的战场,数万敌军结成战阵碾压过来,顷刻间就可将八人淹没。

  安陵魆建议道:“我们何不设一小型结界?以结界为墙,凭墙据守,等待援军。”

  众人身处郊外,无法获得城内结界法阵的支持,但陈尔诺和曲魂庵这两位神族仅凭自身神气设置一个四面封闭、仅上方开放的小规模结界还是做得到的。兵力悬殊,野战显然对人少一方不利,若能转为守城战,压力就小得多了。

  “不可……”却是三个人异口同声。

  陈尔诺和曲魂庵都不同意这个方案。他们不是怕结界挡不住敌军,恰恰相反,他们怕的是敌军攻不破结界,焦急之下转而进攻灵城。十镇小队长虽然带领二十名士兵已在灵城西侧设置了结界屏障,但那屏障规模太大而他们的实力又较低,纵然有法阵支持,那结界的强度也远不如陈尔诺或曲魂庵单人设置的小型结界,面对敌人的大队冲锋,恐怕撑不了多久。

  陈尔诺不知道敌人的指挥官是谁,但据他观察,对方的实力和韬略未必高超,却绝对是惯于带兵、经验丰富的宿将。若是换了沉不住气、有勇无谋之人,见特别部队来到,定然已派兵冲锋。那样做固然抢了时间,但队形一散便会暴露敌方个体实力较弱的不足。敌方的指挥官却并不争那三两分钟,而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仍指挥着部队成建制地向前推进,战阵丝毫不乱。敌军,尤其是正面的魔兵千人队,脚步整齐划一,每迈四步,还会齐声大喝一声“吼”,试图给特别部队带来尽可能大的压迫感。

  这样一位人物,很可能完全不管特别部队设置的结界,直接下令进攻灵城,那时特别部队反而只能放弃结界,主动出来与敌人野战,如此形势便更被动了。

  第三个否定安陵魆建议的人,居然是那位逃跑后被曲魂庵等人找到的神族女孩。

  她的个性真的很容易惹得别人吹胡子瞪眼睛,曲魂庵的面颊和下颌刮得干干净净,只能干瞪眼睛:“千羽?你来干什么?”

  名叫不足千羽的女孩冷冷答道:“曲大人好废话,难道还能是来踏秋赏叶?当然是参战啊。”

  她身穿白色系紧身劲装,外罩金属造轻质铠甲,神族尚白,白袍银甲正是战神偏爱的搭配。那战袍纤柔紧致,与其说是戎装,倒更像连体塑身衣,将她身量之高挑、腰腹之柔细、四肢之修长展现得淋漓尽致,白璧微瑕处在于太过纤削,若能再丰腴一些,她的身材便几近完美。而那战甲则是一套薄薄的溢彩鸽翎甲,只有上下两部分:上身是小巧胸甲,下身是超短战裙。

  这副铠甲又小又薄又轻,难说有多大防御作用。不过,至少在视觉效果上溢彩鸽翎甲堪称美轮美奂,造型精雅、线条优美、雕饰华丽,颜色更是足够夺目。这战甲在锻造过程中熔入了一千根各色鸽羽,因此虽然以银白色调为主,在阳光下亦闪耀蓝、绿、褐、绛、杏诸色光芒,五光十色煞是绚烂耀眼。

  铠甲尺寸再小巧、分量再轻盈、制作再精致、色彩再绚丽,毕竟也是战斗装备——她可不是来郊游的。

  寒凉的秋风中,曲魂庵被噎得够呛,苦笑道:“胡闹……”

  “您的语言真够贫乏的……”眼前就是一场恶战,不足千羽却仍能神态自若,而语气倒更加咄咄逼人,“别忘了您答应我的事……”

  众人皆知一周以来,女孩一直缠着曲魂庵要他答应让自己加入特别部队,起初曲魂庵不同意,后来二人有了一次长长的密谈,谈到过半还把陈尔诺叫去加入,之后他便改了主意答应下来。

  特别部队众人对此都没意见,这姑娘虽然冷冰冰难于亲近,倒也不算讨厌,爱才的陈尔诺更是表示欢迎。若不是她使计来到人界又大胆逃跑,她和特别部队便是想与另一方有所接触都难,堂堂战神学院的百年奇才原本的生活轨迹是不会与区区守卫人界的特别部队有何交集的,至少在学院领导和各军大佬看来,精金美玉的天之骄女可谓能文能武,岂能与鸡零狗碎的乌合之众中那些阿猫阿狗为伍?只要她愿意,她早被某个主力部队要去了。可前途无量的她,偏偏就为自己选择了一条前途无“亮”的道路。人家主动“弃明投暗”,阴暗队长、黑心老大陈尔诺,焉有不要之理?

  只不过和没有牵挂和羁绊的安陵魆、索阑等人不同,不足千羽可是多支王牌军争抢的人才,她非但不去反而要入小小特别部队的伙,对这些旁人哭着喊着要进入都未必理睬的牛气傲气的主力部队来说,此举无异于打了他们脸皮、落了他们的面子,留下她可是要冒得罪人的风险的,得罪的还不是一般人。而且她这一番折腾动静闹得不小,单说玩儿这一把失踪,至少也是坏了战神学院的规矩,给她办理加入特别部队的手续要复杂和艰难不少,即便是隐大人,也不是说办就能办得到的。如何平衡各方关系、如何打发各位军中大佬、如何给战神学院一个满意的交代……她红口白牙一句“我要加入”就拍拍屁股一边等信儿去了,却留下一大摊子擦屁股的工作给别人,叫陈尔诺劳神费心伤脑筋。

  曲魂庵拿她确实没什么办法,此时敌军将至也没工夫与她掰扯,只好道:“我答应让你加入,自会尽力去办。你要参战也由得你,不过一会儿打起来我未必有精力照顾你,你自己当心。”

  小姑娘一听就不乐意了,冷哼一声道:“我可用不着你照顾。你顶不住时言语一声,我会救你一条老命的。”

  她言语不客气,曲魂庵倒没往心里去,她的几位未来的同伴却暗暗皱眉,伊乱传芳更有三分不满:小丫头片子口气好狂啊!魂庵何等身手,要你来救?再说,就算他需要救援,可也轮不到你……

  不足千羽至少看起来还像个练家子,背后牢牢绑着一柄极薄的连鞘柳叶刀——其实以形状而言,其刀身更类桐叶,似该叫“桐叶刀”才对。不过很显然,她没打算动用此刀。

  她那一头与雪白肌肤形成强烈反差的乌黑过腰长发,被一条红色发带束在脑后,发带上插着一根格外长阔、五彩斑斓的战鸽羽支。她话音一落,左手便探到背后,从发带上拔那羽支在手,其色彩之丰富悦目更胜彩虹,普天下绝没有哪只鸽子会拥有如此艳丽的羽色,以单根羽毛而论,便是孔雀、鹦鹉也有所不及。只见她将羽支微微一晃,一道绚烂光芒闪过,她持在手中的,已是一柄流光鸽羽刀——“千羽千刃”。以形制而言,这是一把长柄眉尖刀,刀尖锐利,其后斜阔,刀身甚为狭窄,无论是薄薄的刀身还是长长的刀柄上,都有铜、绿、紫、蓝、黄、红、褐诸色光芒变换闪耀,与一身同样炫目的铠甲交相辉映,令她整个人都仿佛在璀璨而朦胧的光影中变得如梦美妙、似幻出尘。

  所谓“千羽”,乃是此刀与溢彩鸽翎甲一样,在锻造过程中熔进了一千根不同颜色的鸽子羽毛,才有了成刀后的缤纷色彩。所谓“千刃”,是指三尺来长的刀刃上密布着一千个纵列的细微小刃,粗看是刀,细看似锯。

  这刀造型细长优美,寒芒闪闪中,流光溢彩不断变幻。一位袅袅婷婷的姑娘使一杆漂漂亮亮的长刀,这一人一刀,真个是:人也修长,刀也修长,刀比人更长;刀也闪亮,人也闪亮,人比刀更亮。

  兵刃在手总要亮个相。长刀本该双手使用,她只用左手一样耍了个漂亮的刀花,原来,她还是个左撇子。左撇子当然不都是天才,但天才中左撇子的比例显然比在常人中高得多。

  她是狂了些,但确实有狂的资本。除了曲魂庵,其他人都没料到刚刚走出校园的她竟已然能将兵器幻化,这可是高阶战神才做得到的,而且她施展得熟练又轻松,看起来掌握这技能已颇有些时日了。

  作为战神的独门绝技,兵器幻化之术的不凡之处不仅在于幻态兵刃更便于携带和隐藏,而且还能提升还原为武态后兵刃本身的等级,进而使其威力大增。强大的战神不一定都会兵器幻化,例如隐就不会——或者说不屑于去掌握,毕竟到了他那种级别,飞花拈叶亦足可杀敌,未必在乎幻化所为兵器带来的威力提升。但是,能够掌握兵器幻化的战神,实力一定不弱。

  不足千羽能做到这一点,便是她战斗力的保证。她的实战经验的确不足,可不参加实战又如何积累经验?陈队长暗自表示,对这位他十分看好的新人,就应该让她尽早进入角色、多接受考验嘛。

  他心中已有计划,现在有她参战便更增信心。他说道:“既然你决意加入特别部队,便要听从指挥。”

  不足千羽骄傲而倔强,但作为战神学院的高材生,她入学后最先学到的,就是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这是军旅之中最要紧的铁律。她点了点头:“这个自然。”

  陈尔诺将计划和盘托出,同伴们皆无异议。他又对不足千羽道:“守正面第二道防线和给我护法,你选一样。”

  不足千羽连半秒钟犹豫都没有:“守防线。”

  陈尔诺点点头一指索阑:“好。索阑,你来给我护法。”

  索阑苦着脸一指不足千羽:“老大呀,你答应过让我杀到‘爽得不行’的!我要跟她换!”

  “杀?这是沙场混战不是单挑比武,靠你那把蝴蝶-刀怎么杀?换?打完这一仗,你先换一件尺寸大一些的兵器吧。”

  索阑看了看自己手中没比水果刀大多少的蝴蝶-刀,再看看不足千羽手中一人半长的长柄眉尖刀,垂头丧气不再言语了。不足千羽背上还缚着一柄连鞘的柳叶单刀,索阑和她没什么交情,不好意思开口借来一用,即便开口人家也未必答允。再说,他打野架在行,耍个蝴蝶-刀、挥个爪子刀、抡个拖把、拍个板砖什么的没得说,但他这野路子出身的擒拿格斗好手没怎么练过讲究套路章法的柳叶刀,使不惯这神族军队制式单刀。兵器固然一寸长一寸强,但用不顺手也是枉然,莫不如不用。

  早在安陵魆提出设置结界之前,陈尔诺就考虑过这个选项,但全封闭的结界并不合适。如何能既为己方提供可凭恃的屏障,又不会使敌人“知难而退”转而攻向灵城呢?他想到了自己在荒木岭对阵军争特攻队时,用来防御秋火的绝招“秋火熔城”的楔形防护屏。

  陈尔诺面朝东方城市背对西面敌军,将大白刀垂直插于地面,自刀柄向上射出一道神气,与刀身共同组成一条纵轴,再向左右斜后方分别拉出两扇用神气化成的防护屏。他打造的是一个俯视平面图为等腰三角形的防御阵地,相等两条边为坚固的防护屏,避免了己方直接遭受敌人四面八方的团团围攻,底边则敞开着面对正面的敌军主力,诱其来攻,便能拖住敌军保灵城安全。

  两扇防护屏长为六丈、高约四丈、厚有一尺,相当坚固,却也相当消耗神气。敞开的一边宽度也在五六丈左右,所以防御阵地实际上近似于等边三角形。抵御秋火熔城时,那小得多的防护屏他只维持了三两分钟而已,虽然他现在神力之充沛远非当日可比,但也不敢保证能支撑到援兵到来。所谓护法,其实主要是在他感到不支时为他输送内力。他是神族,这活儿自然只有曲魂庵、不足千羽和能提供“万能内力”的索阑三人能干,曲魂庵在防御作战中是当仁不让的主要战力,陈尔诺便在余下两人中选择。

  林仙的飞剑和安陵魆的飞斧可以及远,二人各自站上一面防护屏守御。伊乱传芳则站在两屏相交的顶角上,她最擅长大范围攻击,在这个位置可兼顾多个方向的防御。正面的防守任务最重,交给修为最高、擅长防御的曲魂庵和身体如移动堡垒般坚实难伤的暴岩。三角阵内,索阑守在陈尔诺身后,攻击距离最远的英舞飏则飞到空中,为同伴提供火力支援。

  要保证敌人禁不住诱惑、必定前来强攻,正面的开口就要够宽够大。如此,在陈尔诺的设想中便短了个人手——敌军数量实在太多,只靠两人组成正面防线,难保不会被个别敌人突破进来,此时便需要一个人在二人身后构成第二道防线,负责消灭入阵之敌。不足千羽,正可承担这个任务。

  三角阵布成,特别部队众人纷纷掣出兵刃,严阵以待。

  此时,三面敌军均已开到距三角阵约百丈处,停了下来。

  魔军的总指挥官,由千人队的千夫长兼任。他久在军旅,是从普通士兵一步步积功升至千夫长的,经验甚是丰富,如何看不出对方的意图?他甚至有些佩服那些特别部队成员了——为了保证灵城的安全,他们不惜以身为饵,若是正面开口处也封上一面防护屏,魔军进攻的难度会增大不少。不过,即使没有这第三道防护屏,他也看得出三角阵的不凡,若想将其攻陷、进杀伤陈尔诺等人,没别的办法,只能强攻,用一条条性命去将三角形填满。

  对他来说,好在手下有三万傀儡骸骨,数量足够。而且它们不是活生生的生命,被消灭干净也不心疼。于是,他命令千人队和狼匪原地待命,骸骨军团包围三角阵展开围攻。

  若说他保存嫡系派旁人去当炮灰,则有失公允。他接到的是死命令,杀不死陈尔诺就不能撤回魔界,他和他的部下都会死,耍这等小心眼毫无意义。他十分清楚,三角阵一出,己方多半是来不及赶在神界第一拨援兵到来之前完成任务、结束战斗了,他要保存麾下千人队的战斗力,因为只有这支魔族正规军,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挡住来援的神族高手。至于狼匪,那两千名狼骑兵的厉害之处在于野战冲锋,攻城战并非其所长。

  三万骸骨将三角阵包围得水泄不通,然后不做调整,全体进攻。

  敌人一进入攻击范围,特别部队众人便同时出手。

  林仙高高站在一扇防护屏上,仙袍随风而动,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伸出食、中二指,骈指凭空比划着,倒有几分指点江山的味道。他祭出的飞剑,在敌阵中纵横来去,似有一根无形的丝线连接他的右手,随他骈指的走势而动,仿佛一枚线导鱼-雷在白骨海洋里游弋驰骋,灵活快速又威力无穷。仙家的飞剑绝学名不虚传,又稳又准又狠,仙剑“无伤”更是锋锐无比,每一次冲进敌阵再贯穿而出,至少也要削断十几、二十具骸骨的颈椎,无情地收割着白骨军团的头颅。

  如此数次之后,林仙最初的紧张早不知去向,逸兴遄飞又开始数数:“三进三出……五进五出……七进七出!本仙今日灵城郊外之威风凛凛,何异昔日长坂坡上之赵氏子龙?”

  他身后另一道防护屏上的安陵魆,对他的自吹自擂嗤之以鼻:“那你倒是下去冲杀几个来回呀!你不像赵子龙,最多你无伤剑的威力有点涯角枪的意思。哥们儿带伤上阵,也不逊色于你。你都敢比赵云赵子龙,我岂不是要如吕布吕奉先?”

  林仙从来在口舌上不输人,边打边道:“除了复姓安陵,你另外两个姓是什么?干爹又是谁?你无大戟可使、无骏马可骑,更是穷酸光棍一条,无豪富干爹家的美貌婢女可私通,装的什么飞将吕温侯?”

  一柄飞斧旋转着回到安陵魆手中,他叫道:“照你说法,你用剑,可比刘备刘玄德。这可没什么光彩,难道林兄想学一身一擅哭闹如无情婊子、二擅表演如无义戏子、三擅逃跑如市井癞子、四擅耍嘴如江湖骗子的好大本事?我使斧,可比徐晃徐公明!阳平侯何等样人?‘壮猛有谋’,‘有大将才’,‘时之良将,五子为先’,‘功,逾孙武、穰苴’,‘有周亚夫之风’……”

  安陵魆口里说着,手上忙着,再一次将双刃格斗斧当飞斧掷出。这2号幽冥鬼斧旋转着在敌阵中划出一道美妙又可怖的大弧线,所过之处中者披靡。飞斧并不能像飞剑般被随心所欲地精确操控,但一对斧刃宽大锋利,只要朝着敌军数量最多处的大体方向投掷,便能取得不错的杀伤效果。它所展开的又是回旋攻击,哪怕只是被刃缘带起的劲风擦到,就足以切断坚硬的骨骼。

  他右手虚抓,飞斧再回手中,这一趟回旋击,杀伤了数十具骸骨,其中少说也有十来具因头骨或颈骨受创而被彻底干掉。

  守卫防护屏的三人中,倒以本来实力最强的伊乱传芳打得最为吃力。

  站在两屏交角上的她,施展一次“天女散花”手法,便有数百枝飞刃牡丹散布于敌阵之中,娇喝一声“牡丹牡丹——开”,便是成千上万的锋利花瓣如飞刀般四散乱射。若身处在这恐怖的利刃风暴中,纵然是巨象恐龙,皮肉也会被削得干干净净而剔成一幅白骨。

  问题是,她攻击的对象本就是白骨!是没有生命的死物。它们是被魔族操纵的傀儡,没有情感自然不知畏惧,没有神经自然不知疼痛,更没有肉可伤、没有血可流。要想使其丧失战斗力,就必须攻击内藏傀儡魂魄丹的头部,或斩下或击碎,这才能令它们重新“死去”,重归安宁,否则它们仍会悍不畏死、麻木盲从地进攻——看那具羊的骸骨,四肢都被切断然而头骨完好,仍在蠕动着向前爬。这个时候,就显出了“牡丹牡丹开”的弱点:这一招的可怕之处在于数量和密集度,令对手防不胜防、避无可避,然而花瓣飞刃的杀伤力略显不足,只能切断较细的骨骼,却很难击穿坚硬的头骨,绝大部分花瓣都只能在头骨表面犁出一道沟痕。

  若在以往,伊乱传芳可以用自己的妖气为飞刃牡丹的攻击效果作加成,可惜,她在与公祖源比武时严重透支的妖力只恢复了一半,此刻不足以支持她做到这一点。

  因此,她这一边显得雷声大雨点小,伤敌无数,遍地断骨,真正消灭掉的傀儡骸骨却并不多。以至于英舞飏不得不时常飞过来支援她。

  英舞飏也面临相似的问题。她内伤未愈,体内魔力也不充沛,很多大威力的招数都施展不来。尤其是作为她最主要杀敌手段的三十六天罡星箭,固然极是厉害,但也颇消耗魔力,而且要围绕体内魔核运转魔气,排列组合出不同的复杂魔痕才能发挥每一支天罡箭的最大威力,这是现在的她力所不逮的。

  大威力招数无法使用,她只好一箭一个地击杀敌人。有伤在身的她,箭术却未打折扣,箭无虚发,七十二支地煞星箭倒射爆了七十三个头骨——两具人类骸骨的头部被她一箭穿了糖葫芦。

  射光了地煞箭后,又有十二具骸骨倒在她的十二支手掷筒子箭下,然后,她取出折叠十字-弩,全部二十四支弩箭又干掉了二十五个敌人——串糖葫芦的游戏被她再玩儿了一次。

  她无箭可用了吗?不,别忘了她还有最强的手段——一十八支鹰魔箭。

  鹰魔箭由魔气实体化所形成,在她的魔印内可循环生成获得补充,只要她的魔气可以支撑,总数便永远不变。

  以她此时的魔力水准,她能用的是其中威力最小、只能攻击单个敌人的十二支“个箭”。每射出一支个箭,在体内重新生成需要十二秒钟时间,而十二支的总数,保证了她可以做到一秒钟射出一箭。

  不过,即便“个箭”的魔气消耗量和使用复杂度比其它鹰魔箭和卅六天罡箭都要低,她自忖以眼下的身体状况也撑不了多久。为了能多射几箭,她已取补充魔力的丹药含在口中,一旦感觉魔气不继随时咬破药壳便能将药丸吞下。虽然它是靠透支身体的方式来提取、压榨出额外魔气的,效力过后她会陷入极度虚弱的状态,恢复速度也会大幅减慢,但火烧眉毛之时也只能先顾眼前。

  正面防守的核心是曲魂庵,他像颗钉子一样牢牢站住三角阵敞开的第三边的正中间,自开战便未移动过半步。

  以他站立处为圆心,一丈半径范围内的地面上浮现出一个幽蓝的圆形法阵,这是擅长防御的他的绝技之一——御守之阵。进入阵内的敌人,攻击力、防御力和移动力会分别降低三分之一、四分之一和五分之一,内力运转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干扰。自地面的圆形阵图向上三丈、向下一丈的圆柱空间都是其效力范围。依托此阵,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做到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不同于安陵魆那较大较重的飞斧,曲魂庵的五位十方刀较小较轻,远远投掷出去的话,很容易被卡在密集的白骨丛中难以收回。所以他将刀持在手中,以他雄浑的神力,仅凭刀气就足以在御守之阵范围内对敌人砍瓜切菜了。

  在节约神气、准备打持久战的前提下,此阵三丈的直径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极限,左右两边留下的空隙分别宽一丈出头和将近两丈,交由他的战灵桓楚和暴岩各自负责。

  曲魂庵的左手边,桓楚舞起一柄巨斧有劈山断河之威;右手边,暴岩抡开双把大锤有摧城陷阵之猛。

  桓楚这家伙,照例是伴随着一声“先锋桓楚在此,谁敢来战!”的大喝亮相的。甫一出场,他就乐了:敢来与自己交战的敌人很多嘛,成千上万,好好好,桓先锋表示很欣慰。他最怕的就是像上次对付恶灵那样,自己只算热个身,对手就死光光了,不过瘾啊。巨斧连劈带砍,在锋利的斧刃下,多坚硬的骨骼也像是白泥所捏、石膏所塑,他哪里是在战骸骨军,简直像在剁饺子馅。

  暴岩的双锤和桓楚的大斧,都是极沉重威猛的兵器,然而相较之下,斧的硬度和分量却又颇不及锤。暴岩以这对恐怖战锤大开杀戒,战到兴起处,不禁纵声狂呼怒吼,可惜敌方是不能发声、不懂凑趣的骸骨,否则当以惨叫哀号来应和。他甚至完全不需要去瞄准敌人的头骨,一顿胡抡乱砸就好,任何傀儡骸骨挨上就是连头骨带身子稀里哗啦的粉碎,他哪里是在杀敌人,简直像在捣蒜酱。

  不过,桓楚武艺虽精,终究只是战灵,没有雄厚的内力支持,战上一会儿便需要稍作喘息和调整,而暴岩出手刚猛无俦但频率较慢,他们都做不到完全不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枯骨当然没有灵智,不懂得把握时机,但它们前赴后继甚至到了推搡挤拥的程度,一个劲地向前冲、向里钻,不断有骸骨突破他们的防守进入三角阵内。

  暴岩深知自己同样突出的优缺点,心态倒还好,桓楚却感到大失面子——自己斧下怎能有未斩之敌?自己手中怎能有漏网之鱼!

  不足千羽可不理会他们是何心情——你们不放进来一些敌人,我岂不无聊?本姑娘是来参战而非观战的!

  她一刀直劈,定有一副骨架正正一分为二;一刀横砍,便有好几颗头骨齐齐离颈而飞。

  桓楚百忙中扭头偷眼看她,脱口赞道:“小丫头刀法不错嘛,仅次于本将。某乃无敌先锋,擅使诸般长大兵器,刀法也是极了得的。”

  面对左右两具人类骸骨,不足千羽向左一挥,刀刃轻松砍下一个头骨,顺势向右一戳,刀鐏将另一个头骨击得粉碎。她一边杀敌,一边冷哼道:“大叔还是握好劈柴斧吧,别不小心脱了手,剁了自己脚面。”

  桓楚立马被噎得直翻白眼。

  特别部队中,压力最大的是陈尔诺。今日的防护屏,远较对付秋火时所设的为大,消耗神气既多且快,骸骨军团对防护屏的不断冲撞,更加剧了他的耗损,开战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索阑便已为他输送了一次内力。

  旁人的内力若要为己所用,还需要在体内炼化和同化,这既需要时间,也会牵扯部分精力,而且在转化的过程中还会不可避免地存在能量损失。简而言之,陈尔诺维持防护屏所消耗能量的速度,快于索阑为他提供能量的速度。按他的估计,要保持防护屏现有的强度,自己最多还能支撑一盏茶的工夫,这还要建立在索阑勉力再为他提供一次内力的前提下。神界的援兵动作再快,也无法在防护屏的强度开始持续减弱之前到达。

  他不会高估自己的能力,也从不会低估敌人的实力。只是全队都没有面对骸骨军团的经验,谁也没想到,区区白骨在被傀儡化之后各项身体能力会得到全面的大幅度提升,哪怕是它们有血有肉的生前鼎盛时期也无法与现在相比。而且,它们极具侵略性和纪律性。

  按照千夫长的指示,牛羊、麋狍和野马、野猪等,或头上长角、头骨坚硬或冲击力极强的动物的骸骨,以一百具为单位不间断地冲撞防护屏。每一波都在冲锋途中被林仙、安陵魆和伊乱传芳等人干掉半数,但余下的半数会完成冲击,而每一次冲击,都会令已经放开刀柄双手各撑一面防护屏的陈尔诺随之浑身剧震,不断地加重他的负担,仿佛一道又一道的洪峰,冲刷着堤坝一般的防护屏,使其越来越薄、越来越弱,早晚必有漏洞,而一旦漏洞出现,崩溃将再也不可避免。

  而人类的骸骨则负责“攻城”。随着战斗的进行,被消灭的傀儡骸骨越来越多,两扇防护屏下的骨头越堆越高,这固然是特别部队战绩的直观显示,却也成了为骸骨军团打造的绝佳攻城云梯,正所谓“积骨成山”。一排排人类骸骨不断地顺着骨坡向上攀爬,被它们攻上防护屏恐怕只是时间问题了。

  所有这些,还都不是最令人担心的,最可怕的,总是来源于未知——英舞飏本就有一双视力超绝的眼睛,作为一名优秀的射手,快速辨识战场环境、分析战场情况的本领更是过硬,她瞧得清清楚楚,列阵时骸骨军团总数有三万,可现在投入战斗的骸骨约在两万五千具左右,那么,余下的五千具却在哪里?

  看得见的凶险,哪怕再凶再险,也比看不见的危机容易对付。倘若后知后觉也还罢了,偏偏你知道正有危机暗藏着等待爆发,却不知它如何爆、何时发,岂有不感脊背发凉、头皮发麻之理?这危机就如同一头耐心潜伏、悄然靠近的掠食动物,等待时机暴起扑杀,尖牙咬穿猎物的喉管,利爪撕开猎物的肚皮……你感觉得到它嗜血的双眼在紧盯着你,却探察不到它身在何处。在实力上,或许它只是一只山猫,可在心态上,你会宁愿与一条恶狼正面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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