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难得一见

　　杜可落荒而逃，直至宴会结束都没敢落单，视线却几次三番地撞上某人戏谑含笑的目光，每一次她都心虚地别开眼，捧着水杯不停地喝水，安抚受惊的小心脏。

　　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妈的！原来落人把柄就是这种感觉！

　　顾钰瞧见了，有些担心，“怎么喝这么多水？”

　　杜可目光下意识地要往乔靳宸的方向转，半路又生硬地转了回来，口不对心地胡说八道，“内分泌有些失调，我多喝些水压压惊。”

　　顾钰：“……”

　　顾钰瞧着她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忧心，杜可挂着笑脸插科打诨，“没事儿，没事儿。”

　　顾钰无奈地摇摇头，告诉她，“不要乱走，一会宴席散了，我们留下来和舅祖父说说话，他一定有许多话想跟你说。”

　　杜可点点头，应下，“好。”

　　宴会结束，宾客散尽后，他们被侍者引着去了大休息室，沈寿康、沈老夫人及沈扬灵一家都在，乐谦在宴会上勾了一个美女一早就溜了，乔靳宸本来也要告辞的，却被沈寿康叫住，“靳宸啊，你也来，说好要介绍一个小辈儿给你认识的。”

　　顾钰微微有些诧异。

　　他知道，这个小辈儿指的是自己，诧异的是沈寿康的口吻和表情。他这个舅祖父，淡泊一生，姑姑和奶奶相继离世后，已经很少能有人挑起他的情绪变化，但沈寿康刚刚的口吻表情，不难看出他对这个人的看重及满意程度。

　　这点诧异，让他随之看向乔靳宸，然后，微微怔愣。

　　乔靳宸被点名却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好像早有所知，顾钰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带着清浅笑意向沈寿康微微颔首，谦逊，温润，气质卓越。

　　而他下一秒的反应却是看向杜可，眸底神色除诧异外，另多了两分惊讶与探寻。

　　他想起上次杜可打电话给他时提到的那个和他有几分像的男人。

　　他是可可说的，那个有好感的男人？

　　他探寻地看向杜可，后者却生硬地别开目光，装死。

　　杜可忍不住想拍打自己的脑袋，懊恼：为毛上次要打电话给顾钰，为毛啊为毛！她现在选择性失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啊。

　　顾钰看到她的反应，了然地笑了，转首再度看向乔靳宸时，却瞧见乔靳宸含着笑意的目光正落在杜可身上，带着宠溺，满满的戏谑与关怀。

　　他一怔，蓦然有了这样的认知：那个曾经趴在他怀里哭泣的姑娘，如今生命里或许已经出现了一位比他还要爱她的男人，守护她的责任怕是要不了他担当多久了。

　　这么一想，心里不可避免地有了些许怅然。可想起那通电话里，她有些小心翼翼又满含期待的声音，又很快释怀，为她高兴。

　　或许是因老一辈的思想里有一些男女之别，也或许是因杜可长这么大，沈寿康也是头一次见到，所以在给乔靳宸介绍时，下意识地把杜可避了过去，只指了顾钰给他认识。

　　两个男人视线触上，一个温润有度，一个谦和守礼，而目光之中潜藏着的某些意味，怕只有当事人可以意会。

　　因沈寿康夫妻都在，两位老人都是值得人尊敬的长辈，顾钰与乔靳宸并没有进行过多的交流。后面的时间基本上都是看两位老人围着他们兄妹说话。

　　沈寿康不知杜可和乔靳宸之间的小暧昧，全当他们不相识，也没有为他们介绍的打算，因而知道内情的沈扬灵，在一旁看着乔靳宸落在杜可身上，那满是温温笑意的眸子，一直噙着古怪的笑意。

　　沈扬灵的丈夫丛霖山一直在她身侧，注意到她总瞟过去且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目光，好笑之余也有些奇怪，便以手肘碰了碰她，以眼神无声询问。

　　沈扬灵目光在乔靳宸和杜可身上转了一圈，随后带着笑意附在丛霖山耳旁，小声地把乔靳宸和杜可之间那点事儿告诉他，后者听完表情也诧异起来，目光探寻地在乔靳宸和杜可身上转了一圈，眼底也有了些戏谑的笑意。

　　沈扬灵想了想，突然把自己儿子招过来，蹲下身小声跟他说着什么，然后让他照着去做。儿子转着眼睛跑远，丛霖山见她脸上笑意越来越坏，问她做了什么，沈扬灵不说，让他看。

　　就见三岁大的丛安澜摇摇晃晃地跑到沈寿康身边，却牵起杜可的手，拉着她往乔靳宸的方向凑，杜可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顺着这个小娃娃走，小娃边走边奶声奶气地说，“我来帮外公介绍……”

　　大人们都愣住了，不知道他要干嘛，杜可愣愣地，被拉过去，和乔靳宸对视了一眼，后者也有点不明所以，眸底却很温和，带着点隐隐的笑意。

　　下一秒，乔靳宸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丛安澜拉着杜可的手，奶声奶气地跟他介绍，“乔舅舅乔舅舅，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姐姐，姐姐，这是我舅舅。”然后食指点唇，可爱又有些疑惑外加不确定地添了句，“也是你舅舅。”

　　乔靳宸：“……”

　　乔靳宸的脸，慢慢地黑了。十年难得一见，沈扬灵噗嗤一下直接笑倒在丈夫怀里，知情的眼里都有了笑意，只有两个不知内情的老人茫然不知何故。

　　当天晚上，乔靳宸跑到乔老爷子书房里，吭吭哧哧地说了一大堆让乔老爷子听不到重点的话，大体内容就是“伦理不可乱”之类的。乔老爷子忍了他半小时，最后忍无可忍问了句，“你到底要说什么？”

　　乔靳宸被这么一吼，难得露出点孩童般茫然的表情，之后皱皱鼻子，“我就是想让丛安澜以后不叫我舅舅……”

　　乔老爷子差点被他噎得背过气去。嘟嘟囔囔半天，结果就给他来个这么一句莫名其妙无理取闹的话，气得老爷子一本书砸过去，“你给我滚出去！”

　　楼下听到动静的乔父乔母面面相觑，乔母看向乔父，“怎么了这是？”

　　乔父听了一会，轻轻一笑，自顾地给自己添了杯茶，“能有什么事儿，看着吧，捂不了多久了。”

　　另一边，杜可和顾钰从沈寿康那儿告别，待到没有旁人的时候，顾钰转过头，刚要说什么，就被杜可急吼吼地打断，“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就一溜烟地窜到了前面，抬手去招出租车。

　　顾钰话在嘴边还没咽下去，眼前的人就不见了。看着她窘迫地钻进出租车里，愣了好一会，随后才莞尔笑开。脑袋里却突然浮现“女大不中留”的话。

　　摇摇头，随着她坐进出租车，看她偏头看车窗外的认真样子，失笑，当真没有再过问。

　　可当车子滑进川流不息的夜路没多久，那个刚刚窘迫得不肯说话的人，开始扣扣索索起来，时不时地再瞟他一眼。

　　顾钰好笑，有点感慨，再随性洒脱也只是个在感情方面会踌躇会犹豫的小女子。

　　“想问什么？”到底是心疼这个妹妹，不忍看她一个人在那儿扣索，顾钰主动开口。

　　杜可脸上微微发烫，手在车门那边扣着，有些犹豫，放不开。

　　顾钰看着好笑，却也不催她。听她哼哼哧哧犹豫了好一会，才迟疑地开口，“……哥，你觉得……怎么样？”

　　难得见她这样，顾钰也来了逗她的兴致，懂装不懂地反问：“什么怎么样？谁怎么样？”

　　一句话就让杜可恼羞成怒了，睁着水润的眸子瞪他，“能有谁啊，他啊……”吼完又瞬间弱了下来，用乌黑圆溜的眼睛瞅着他，分外无辜的眼神含着期许与紧张，“……你觉得他怎么样？”

　　顾钰终是笑了，转过脸来看她，谦和地脸庞带着亲昵宠溺的神色，宽和而温柔。他抬手抚了抚她的发，眼神温和却认真地道：“我妹妹看上的人，自然是人中龙凤。”

　　杜可一赧，傲娇地别过头，小声念叨，“谁说就看上了……”

　　顾钰失笑，没有接言。

　　过了一会，杜可又转过来，“哥，你真觉得他很好？”

　　闻言，顾钰晃了下神，眼前一闪而过的是在休息室里，乔靳宸看着她的眼神，那么热烈而温柔，含情脉脉。

　　他笑了笑，对杜可点头，“嗯，很好。”

　　那样一个位及人上的男人，又有那样温润如玉的气质，眼里却只有你，宠溺，包容，宽和，当然很好。

　　杜可嘴角弯了弯，又抿住，别过头看向窗外。

　　顾钰眼底笑意一闪，整理了下西装外套坐正了身子，才又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我是觉得他很好，但爷爷会怎么觉得，我就左右不了了。”然后转过头看她，说：“你知道的，爷爷不会喜欢他的身份。”

　　杜可脸上的得意之色一顿，瞬间皱眉。

　　乔靳宸什么身份？

　　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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