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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落魄长安遇公孙


  北方的初春,寒意料峭,少女随着众人徙步向南,广袤的天地间,渐渐有了柳枝条间嫩嫩的细芽,有了湖面上出来尝春的早鸭,大地复苏,离人归家。

  待到一座繁华的城池跃然眼前,少女的双眸喜极而泣,握着玉颈系着的玉玲珑鞶头,心中满是希翼:“娘,女儿终于踏上大汉的土地,我很快就要找到舅舅了。”

  长安的繁华,街巷间攒动的人头,小贩和各种琳琅满目的小玩意,让少女懵懂的初心起了兴致,一会儿走到卖首饰的小摊前,拿起这个看看,取了这个瞧瞧.

  猛然间,一个水仙模样的步摇缀着几缕璎珞的吸引了目光,轻手捏起,水仙花在眼前轻摆起来,仔细端详,满心喜欢,嘴中不由嘟囔着:“中原的玩意儿果真做的精致。”

  小摊老板见面前的姑娘,虽说面容精致,奈何浑身像叫花子一样脏兮兮的,浑身散发着一种酸臭,不禁眼中卸除鄙夷:“你要不要买?”

  “我…没有银子。”少女难为情的放下首饰。

  “走走走,没有银子看什么看,你这一身酸臭,会吓跑其他的客人的。”

  少女讪讪的放下步摇,离开了摊位,走了两步,又回头依依不舍的看了步摇两眼,腹中的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纵然自己从大漠走到中原,极度缩减自己的用度,可是从右屠耆王王庭中带出来的盘缠,已经所剩无几,如果再找不到舅舅,自己只能饿肚子了。

  少女垫垫自己袖中的钱袋,盘算着,无论如何,也应该先找个旅店住下,将自己梳洗打扮一番。

  娘亲曾告诉自己,公孙家曾满门朱紫,后因朝代更替,改本从商,几代耕耘,家境殷实,商铺生意遍布全国。

  娘亲记得,小时候不论是舅舅还是娘亲,都过着丰衣足食,绮罗锦缎的生活,祖父对家中的家风要求也是极为严格,不仅要求他们博览群书,而且对家中,无论上下,甚至是丫鬟的着装都有非常严格的规矩,方显大家生意的大气恢弘,信用诚信之本。

  从长安的南城墙走到北城墙,从西门踱步至东门,所有的客栈旅馆不是满客就是价格颇高住不起,还有些客栈门前的小二,见到少女一身乞丐般的打扮,直接拿出两个包子打发她走。

  眼看日落城头,少女一声嗟叹,坐在城中一座古钟的的石阶上,看着小摊贩们收拾物品,“怕是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少女从怀中掏出两个冰冷的烤饼,掰了一块,默默送入嘴中,看着西边坠落的红日,想起了草原上姑娘们脸蛋上的红晕,异乡暮色,无所依靠,丝丝寒意和**笼罩着自己,不由想起了娘亲。

  娘亲常说,大汉的姑娘都是肤如凝脂,谦和有礼,所以总不让自己和其他匈奴姑娘一样,在外露面,还为自己起了一个中原姑娘的名字——公孙小婵。

  想着想着,眼眸中泛起湿润,脚边传来几声哼叫,低头一看,是团洁白如雪的小白球,正蹲在自己脚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自己手中的烤饼。

  公孙小婵被这无辜可人的眼神望着,心头一暖,伸手抱起小白球,端在怀中,捋着它毛茸茸的软毛,“你是谁家狗儿,长得如此可爱,看你毛发这般洁白,是不是和家人走丢了?”

  小白球没有理会公孙小婵的自言自语,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着公孙小婵手指尖落下的饼渣。

  “你一定饿坏了吧,分你一半。”公孙小婵将手中的饼掰成两半,喂给了小白球。

  小白球几口咽下,歪着脑袋,又贪婪的望着公孙小婵。

  公孙小婵被这双可怜兮兮要人命的眼神彻底征服了,又将手中的饼掰成一半,喂给了小白球。

  小白球终究不再要饼吃,而是蜷缩在公孙小婵的怀中,哼唧着几声低沉的呓吠,沉沉睡去。

  公孙小婵凝望着远处的广厦宫阙延展在夜空中的(建筑角),遥想儿时自己的童年也是在王庭的安逸舒适中度过,可自从娘亲病逝,就再也无人为自己遮风避雨。

  公孙小婵看着看着,不由一个哈欠上来,抱着小白球走进钟楼的角落里,倚靠着青砖,眼皮越发的沉起来,长安的第一个夜晚,悄然来临。

  “公子!公子!找到了!”朦胧中,一阵杳碎的脚步声。

  待公孙小婵睁开双眸,一束束刺眼的光照流淌在眼前,几个蓝衣粗布的壮汉,满脸狰狞的看着自己。

  “小贼,偷东西偷到公孙老爷头上,真是不要命了。”一个嘴边带痣的家丁,用力用手中的木杵顿地。

  公孙小婵恐慌的看着眼前的壮汉,不由抱起小白球,向角落里缩着身子,“我没偷东西。”

  “哼,人赃俱获,你还狡辩,带走。”几个壮汉不由公孙小婵多说一个字,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公孙小婵被装在一个黑布麻袋中,扔上马背,几经颠簸,被重重摔在冰冷的石板上。

  待眼前的黑布被取掉,方觉自己被关在一家堆放杂物的黑屋子内,刚要喊出话来,一团散发着恶臭的粗布塞进自己嘴中,手和脚都被拇指粗的麻绳捆绑着,动弹不得。

  “小小年纪,竟学些偷鸡摸狗的手段,真是可惜了一张漂亮脸蛋。”眼前一个年纪稍大,发丝全白的老者正抱着小白球端坐在一条长木板凳上。

  公孙小婵试图辩解,无奈嘴被堵的严实,只得从喉咙处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吱~”柴门的厚重的门板推开,公孙小婵顺着地面看去,一双男子的黑靴踱步而入,青色的衣衫垂于足间,再往上看去,少年身姿健硕,玉面书生一般的干净的脸上挂着一丝不染尘世的浅笑,乌发的发冠上系着一条玉玲珑的带子,垂于发后。

  见少年进来,众人显得拘谨起来,老者起身而立,哈腰弯背,将小白球置入少年怀中,“少爷,贼人已经抓住,听候您的发落。”

  少年轻捋着小白球的毛发,清澈的眸子在公孙小婵身上打量着,像是打量着一件刚刚出土的玉器。

  “把她嘴中的布取出,我有话问她。”如溪水叮咚般的声音从少年的喉咙中跃出。

  壮汉取出公孙小婵嘴中的粗布,一股馊臭,连连呛了几口。

  “你叫什么名字,芳龄几何,家住何处?”少年的声调均匀平稳,听不出是喜是悲,是怒是平。

  “我叫公孙小婵,今年17,家住……”公孙小婵迟疑了一下,“无处为家。”

  “原来是公孙姑娘,看来,我们还是本家。”少年向前挪了两步,坐在长板凳上,“不过你这无处为家是什么意思?”

  “就是……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公孙小婵默然。

  “呵呵,有意思了。”少年笑着露出一排洁白而整齐的皓齿,“这天下哪有无根之人。”

  “小婵的家在边关,亲人们早已在战争中离去,只剩下小婵一人,我来长安寻亲,可是盘缠用尽,无处可去,稀里糊涂,便被你们抓了过来。”公孙小婵虽然感到腹中饥饿,可是多年来培养的心思缜密和察言观色,终究成为了保护自己的本能。

  “原来是个可怜儿,那你,为何要偷我的蝴蝶犬?”

  公孙小婵看了看少年怀中的小白球,恍然间明白了,如释重负的一笑,“公子误会了,昨夜小婵在钟楼过夜,**时拿出一块烤饼,小白球怕是寻了味过来,小婵就掰了半块饼给它,小白球吃完便蜷缩在小婵怀里睡着了。小婵绝无偷公子爱犬之意。”

  “是么?”只见少年端起小白球的前爪,与小白球的双眼对视,眼眸中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深邃,像是能读懂小白球的语言,“蝴蝶,是这样么?”

  小白球几声吭叫。

  “果然是这样。”少年放下小白球,朝着管事的老者一挥手,“放了这姑娘,好生赔罪。”

  待壮汉们将公孙小婵松绑,一个个露出讪讪的表情,从柴房退了出去。

  “公孙姑娘,在下公孙尉迟,是这府上的主人,今日错怪了姑娘,还请姑娘多多担待。”公孙尉迟笑中带着女子的百媚与柔情,让人不由浑身酥麻。

  “不碍事……”公孙小婵站起来,抖落着身上的杂草。

  “钱叔,你安排几个丫鬟伺候公孙姑娘洗澡,另外,再去备些干净合体的女子衣裙供公孙姑娘选择,通知厨房,准备菜肴,我今晚要宴请公孙姑娘。”公孙尉迟打量了一番公孙小婵,不由笑出声来。

  “公孙公子,不麻烦,小婵不敢受。”

  “姑娘何必拘礼,今日本是在下不是,应向姑娘赔礼,咱们还是本家,照顾姑娘,合情合理,姑娘就不要再拒绝了。”公孙尉迟说完,便抱着小白球出了柴门,留下一个玉树临风般的背影。

  大户人家的房间,摆设极为讲究,女儿房中缀挂着粉藕色的帐幔,刺绣精美的台布,坐垫;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上,唇脂、傅粉、胭脂、各式步摇、贴片摆放齐全;房间的正中间挂放着刺绣丝帛,一副绣着孔雀,五彩羽毛栩栩如生,姿态逼真,一副绣着豹子,山林中漫步,尽显雄猛悠然之姿。

  房间左侧用一个花开牡丹的屏风隔开,是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是一张绣床,房间的右侧,临窗摆放着一张雕刻精美的黄花梨木桌,几卷竹简套着锦帛静静躺在上面,木桌后的木架子上摆放着几株植物,其中,便有公孙小婵最喜的水仙。

  公孙小婵这走走那看看,这摸摸那瞧瞧,“原来中原的陈设,和草原过不一样。”

  “小婵姑娘,钱管家命我们来伺候你换洗。”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仆带着三五个丫鬟鱼贯而入,硕大的木桶搬进房间内,搁置在屏风之后。

  丫鬟们手里拎着冒着热气的水桶、花瓣、亚麻丝布、衣裙,一番忙碌后,房间内热气腾腾,公孙小婵觉得身体干燥痛痒。

  “小婵姑娘,让雁娘伺候您洗澡吧。”年纪稍大的女仆上前,对公孙小婵客气道。

  “呃…不用不用,你们大家就在外面聊天就好,我自己能洗。”说着,公孙小婵将屏风推至正厅的圆拱门处,将雁娘和丫鬟们堵在了屏风外。

  近一个月没有洗澡,公孙小婵退去脏兮兮的衣裙,露出冰肌玉骨,伸出如玉的足尖试试水温,袅袅缭绕中,将身子滑入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温水中,墨色青丝漂浮在水面形成一张如夜色星空妖媚的网,许久许久,没有这般舒服了,闭上双眸,静静享受着肌肤与清水花瓣的融合。

  待屏风外的丫鬟们几经询问是否要再添热水,公孙小婵拖着滑腻的身子,踩在麻布上,用羊毛毡擦拭着身子和乌发。榻上依次摆着里衣,罗裙和几套衣裙。

  公孙小婵迅速的穿好里衣,左挑右选,选出一件素藕色的曲裾袍披在身上,广袖和交领右衽间留出一条嫩黄的装饰,一双素手皓腕在袖间若隐如现。

  撤了屏风,守在外面的雁娘和丫鬟们看着出水芙蓉般的公孙小婵,无不为她精致的五官所赞叹,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低眉顺眼间,几番娇媚柔情已全然倾泻。

  “好一个漂亮的女子。”雁娘惊叹着上前,拉住公孙小婵的素手,“来,坐在梳妆台前,让雁娘为你梳个精致的发髻。”

  雁娘熟练且麻利的将公孙小婵的乌发分成对称,分成几股,象拧麻花似地把发蟠扭转而缠,并系结于云鬓两侧,继而挽结成两大髻,使其对称放置在两侧。

  公孙小婵第一次这样完整的梳着汉女的发髻,在铜镜中仔细端详了自己好久,忽然鼻头一酸,心中感慨,“想必娘亲当娘一定也梳过这样的发髻,娘亲一定是这长安城内最美的女子了。”

  “云鬓花颜金步摇。”雁娘梳完发髻,念着公孙小婵听不懂的名字,拿出诸多钗、步摇、花钿的样子,最终选了一只珍珠碧玉簪置于小婵的秀发之上。

  “小婵姑娘真是秀外慧中,难得一见的美人,雁娘我也是见过大半生佳人子的人了,像姑娘这样的容貌还是第一次,不施粉黛,也已经媚由心生了。”

  “谢谢雁娘帮小婵梳妆,只是小婵还不晓得你家公子是何许人?”公孙小婵心中盘算着,在此讨扰半天,总要搞清楚人家的身价背景。

  雁娘没有言语,只是淡然一笑,示意所有丫鬟出了闺房,留下公孙小婵一人在温暖的房中冥思苦想。

  宅子中的另一个偏院内,水流潺潺,公孙尉迟在等待着房顶的白鸽落入怀中,一封密信随着白鸽而来。

  公孙尉迟阅读一番,将密信团成纸屑,丢入池水中。

  雁娘碎步而来。

  “有何发现?”

  “少爷,我看清了,是玉玲珑的鞶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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