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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宫变 二


  “儿臣不敢,宸王逼宫,欲对父皇不利,儿臣这是来救驾来了,父皇可不要误会了。”慕容睿邪邪地勾起嘴角。

  一阵强烈的电光自空中劈下,照耀慕容睿整个人一亮,越发衬出他此刻阴邪的表情,十分骇人。

  “救驾?有你这个救驾法的吗?朕不需要,给朕退下。”皇帝本因生病而显得枯黄的脸,这一气急攻心反倒使脸颊红润起来,却有些狰狞,似泣血残阳。

  “父皇,别动气,珍重龙体,要是一个不小心,驾鹤西归了,你的宝贝儿子可就真正成弑君杀父的谋逆了。”慕容睿冷眼看着他,双手环胸。

  “你!来人……”别说外面的人已经被换掉了,就是有皇帝的人,依他现在虚弱的声音,也传不到外面去。

  慕容羿宸压下气得直想站起来的皇帝,走到他的前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四皇子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他的语气很漫不经心,一副清悠闲逸的姿态,俊眉斜飞入鬓,风采挺拔轩昂,在人群中越发显示出他王者风范,他可以不穿铠甲,单凭这闲散的姿态便能发出冷冽的气息,蕴含着千军万马奔腾驰纵的锐气。

  “宸王你我彼此彼此。”慕容睿原本带笑的脸在看到慕容羿宸手上执的圣旨时不禁一凛,嘴角边的笑意越发的动人,“恭喜宸王拿到了要想的东西,老头子果然是把皇位传给了你。”

  慕容傲说的不错,慕容睿果真是城府极深之人,他先按兵不动,直至宸王动手,他再起兵讨伐,日后即位便可名正言顺,堵住天下幽幽众口。若皇帝将皇位传给他那是最好不过的,若然不是,他也可先下手为强,怎么样他都能处于不败之地。

  慕容羿宸把传位圣旨拿到眼前,眼一斜,带着些挑衅的意味:“那又如何?”

  “还请宸王交出圣旨,顺便把玉玺也交出来。”慕容睿淡淡地说道。

  “想要圣旨,本王怕你没这个本事。”话音刚落,外间又传来一阵声响,夹杂在呼呼的风声中,听起来有几分不真实。

  “原来宸王早有准备了。”慕容睿脸一沉,如玉的脸上布满阴霭。他从来就是如此,这一刻可以跟你谈笑晏晏,下一刻便可翻脸无情,明明生的是玉面芙蓉,行事却雷厉狠绝。

  “跟四皇子你交手,本王怎么能不小心行事,多备一手呢?”清润恬淡的嗓音,蕴含着王者的自信。

  两名同样优秀,同样俊美无双的男子,两双同样凌厉的凤眸,四目冷冷相对,火花四射溅起,将周遭点燃。

  一名长相粗犷的将领手持一把大刀,领着一队身穿黑衣银甲的侍卫闯了进来,无视所有人的存在,径自走到慕容羿宸面前。

  “王爷,四皇子的人马已被制服,听候王爷发落。”尉迟敬阳双手抱拳,单膝跪在地上,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好一个慕容羿宸,想不到你竟能识穿本皇子的计谋,反将本皇子一军,只可惜……你宸王也不是每次都可以料事如神的。”慕容睿幽幽冷笑。

  慕容羿宸只当他是顽隅抵抗的逞强之语,并不以为意,这场宫变终究是谁引谁入局,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敬阳,事不宜迟,立即分队前去包围皇城,不许任何人出入,跟随四皇子谋逆的人……”慕容羿宸眼一冷,吐出来的话有如刺骨冰刀:“全都诛杀。”

  “是。”尉迟敬阳缓缓地站起身来。

  突然,慕容羿宸只觉得脖子一凉,一把泛着寒光的大刀正架在了他的脖间处,而持着大刀的主人是……

  “尉迟敬阳,你……”慕容羿宸的眼微眯,眼中散射着骇人的利光,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人的话,相信尉迟敬阳此时已经成了马蜂窝。尉迟敬阳带来的这些人正是他当初让他暗中训练培养的人,没想到却反而成了他反戈一击的力量,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慕容睿没有错过慕容羿宸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看着他大惊失色的样子,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慕容羿宸,你也会有今天,从小站在世界最高端的你,从小被光环掌声环绕的你,也会有失败的一天。慕容睿的心从没有像今天这一刻这么畅快过。

  “王爷,对不起,属下一家人的性命都在四皇子手中,属下可以为王爷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但是,我的亲人是无辜的,请王爷原谅。”尉迟敬阳满眼愧疚,手中的刀却没有半刻撤离。

  “哼,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也想捉住本王,简直痴人说梦。”只要他走出龙行宫,宫中侍卫除去上官煜霆手中所握的一半兵权,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兵权掌握在他手中,慕容睿他想当皇帝,没那么容易。

  慕容羿宸刚一动,便听得慕容睿悠闲悠闲的声音传来:“本皇子知道宸王你武功高强,这里这些人自是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有一个人绝对可以拦住你,把人带上来。”慕容睿自然也明白如今的形势,慕容羿宸与上官煜霆连成一线,皇帝又偏爱他这个儿子,他再不动手就来不及呢,所谓兵贵神速,一旦决定了,便要图一个‘快’字,免得夜长梦多。

  人还没进来,便听得一声娇弱的嗓音透过众人传了进来:“你们不是说要带柔儿去找哥哥的吗?哥哥在哪啊?”

  慕容傲与慕容羿宸一听这声音,心头皆是一震。

  “哥哥,叔叔……”丁筱柔伸头探脑地扫视了整个屋子,一直活在自己小天地的她一下子见了这么多人不禁有些怕怕的,但一见到自己最喜欢的‘叔叔’和‘哥哥’便把什么恐惧都丢到一边去了,直往他们那边扑去。

  慕容睿轻而易举地捉住了她的后领,任她怎么扑腾都跑不开。

  “坏人,你快放开我。”丁筱柔转过头去,发现是有一个坏人阻挡了她的步伐,于是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死命地瞪着他。她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叔叔了,听哥哥说,叔叔病了,她好不容易才见着叔叔,这个坏人干嘛老抓着她啊?

  皇帝一见丁筱柔,脸色立即大变,惨白如纸,大声喝道:“逆子,你干什么?快把柔儿给朕放了。”

  慕容睿一把把丁筱柔带到自己身边,细细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父皇,她就是你抛弃我们母子的原因,您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她哪里比得上我母妃的一丝一毫?一个痴傻的女人,也值得您这么宝贝?”慕容睿这话虽有些主观因素,但论起容貌来说,丁筱柔确实不能与当年的皇贵妃相比,生得出慕容睿这等妖孽的人,容貌自是不必说的,一代妖姬,并非浪得虚名,如若不然,又如何能将慕容傲迷得神魂颠倒,甚至犯下一生中最后悔的错误。

  “放肆,你敢这样侮辱柔儿?”皇帝怒急,步履踉跄地滑落下床,身上并无穿龙袍,一身黄色的里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样子十分狼狈。

  “侮辱?儿臣就是杀了她,您又能如何?”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也不会过了十几年没爹疼,没娘爱的日子,父皇更不会偏心地把皇位传给慕容羿宸。

  慕容羿宸紧握的手‘咯咯’作响,也许在某个时候就会爆发。慕容睿武功奇高,他一个人逃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若要同时带走他的娘亲,这就大大增加了难度,基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慕容睿虽在跟皇帝说话,但他深知慕容羿宸才是他真正才该防备的人,余光一直在注意着他的动作。

  一见他有反应,声音便适时晌起:“慕容羿宸,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可保不定我的手会不会一不小心把你的母亲这纤细的脖子给扭断了,你要不要赌赌,是你的动作快呢,还是我的反应快?”说罢,手一移,瞬间来到她的脖子处,只须轻轻一捏,丁筱柔便呼吸困难,脸上充斥着血色。

  “住手,逆子,你给朕住手!”皇帝挣扎着爬起来,仿佛瞬间有了力气似的,几步冲了上来,却被慕容睿带来的人牢牢制住,他奋力地挥舞着双手,眼眼如同要杀人一般凌厉狠辣。

  “慕容睿,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还是慕容羿宸比较冷静。

  慕容睿的下巴抬了一下,眼神落在慕容羿宸手上的圣旨之上,尉迟敬阳会意,一把从圣旨夺了过来,递给了慕容睿。

  慕容睿接过圣旨,看也不看一下,便把圣旨放到随行来的侍卫手中的火把上,微黄的烛火,映衬着他如玉的容颜,带着一种迷离的美。

  绢帛引上了火,上好的料子在瞬间便燃烧了起来,慕容羿宸脸上仍然丝毫不见异色,任凭那道圣旨在火烛中燃烧殆尽。

  “父皇,现在只差您的一旨诏书了,儿臣就把你心爱的女子还给你。”阴鸷的脸色衬着明艳的笑容,明明是如此不相称,由他演绎出来偏偏又是如此完美,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真是让人不得不嫉妒老天对他的厚爱。

  “你!你!”皇帝连叫几声,双目圆睁,与此同时,一口鲜血自他喉头涌出,温热的血骤然溅到了丁筱柔脸上。

  “叔叔……”丁筱柔被吓坏了,闭上眼睛连连后退,一个如花少女突然闯入她的脑海里,少女身边还有一个俊眉星目的男子。

  少女手中捧着一把鲜花,他们背对着而坐……

  “听说你最近和轩弟走得很近哦,丁筱柔,本太子告诉你,你是我的人,不许你和他眉来眼去。”男子霸道地说道。

  “我哪有,轩皇子只是要我做点事而已啦。”

  男子低低一笑!

  那年,她十二岁,他十五岁!

  “明天,太子你就要娶太子妃,你会不要柔儿吗?”少女可怜兮兮地说道。

  男子温柔吻掉她的眼泪,说道:“当然不会,柔儿,你相信我,无论我娶多少妃子,也不会减少我对你的爱,等我做了皇帝,我就娶你做我的皇妃,到时候就没有人能拆散我们了。”

  那年,她十五岁,他十八岁。

  后来,他真的做了皇帝,她也有孩子。

  “柔儿,你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养胎,朕把太医院最好的御医给你唤来,让他寸步不离地守着你,一定要让我们的孩子顺利出生……”男子高兴得就差手舞足蹈。

  “皇上,瞧您说的,您又不是第一次当父亲了……”女子吃吃低笑道,全身散发着满满的幸福之感。

  “那不一样,这是你的孩子,我们的第一个孩子。”男子将耳朵贴在女子还没显露出来的肚子上,一脸初为人父的骄傲:“朕的小皇子,快快出世吧,朕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了?”

  “皇上怎么知道是男孩?要是女孩怎么办?”女子娇嗔道。

  “无论是男孩女孩,只要是你生的,都好!要是女孩,她就是咱们龙陵最尊贵的长公主,要是男孩,朕就封他为太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也许正是这句话才造就了他们如今这番结局。

  就在皇帝以母凭子贵策封她为妃时,女子迎来的却是一条三尺的白绫,罪名——妖孽祸国,甚至连她腹中,他最为期待的小皇子也不放过。

  那个时候,她才十八岁!

  “皇上……”丁筱柔喃喃念道,记忆中的少年与如今倒在地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人,两张脸重叠在了一起。

  这声呼唤很低很低,却飘入了皇帝的耳里,他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可他好像听到了柔儿在呼唤到他的声音,可是他好累,累得撑不下去……

  慕容羿宸的眼中起了波澜,震惊地看着丁筱柔,她记起来了吗?在这个时候,居然是在这个时候。他一直希望他的母亲能够早日清醒过来,可到了这一刻,他突然希望,她从来不曾清醒,也许那个天真无邪的她会快乐一点。

  “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皇上,皇上……”丁筱柔眼睛注视着倒在地上的皇帝,拼命挣脱后面之人对她的钳制。

  是的,她记起来,一切都记起来了,他的霸道,他的柔情,还有,他的无情,她都记起了。可是,可是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来不及跟他说一句话。

  慕容睿自然不会放开她,放了她,他用什么来当牵制慕容羿宸的筹码?

  慕容羿宸此刻心中亦是心乱如麻。

  一名侍卫大着胆子上前探了一下皇帝的鼻息,探后吓得往后退一步,结结巴巴地说道:“皇……皇上……驾崩了……”

  长远的天不深处传轰隆的雷声,久持不下的雨终究飘落了下来,以倾盆大雨之姿,寒凉的从檐间哗哗地抽浇,似无数把利刃直插大地之腹,似在哀悼一代帝王的逝去。

  慕容睿别过眼去,小时候在他心目中,父亲就有如一座山地高大的存在,他记得父亲有一双厚重的大手,那双手似乎可以为他挡起所有的风吹雨打,可惜他从来没有牵过他,他威严,尤其是他训斥朝臣的时候,特别的威风,他总是偷偷躲在外面偷看着,父皇发现了,也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如今,他死了,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跟寻常的死人一样,不再是那个一句话便可决定一个人,甚至一族的命运的皇帝。

  慕容羿宸闭上眼睛,眼角处似有一点晶亮一闪,冷傲如他,心中却是极为重情之人。

  他怪了他一辈子,却发现他对他的父爱是这么深重,他甚至来不及叫他一声父皇,他为什么不能多等一下?其实他很幸福,不是吗?有一个待他如亲子的养父,还有一个在背后默默爱着他的生父,为什么他要如此执拗,总是揪着皇帝当年的错不放,让慕容傲带着遗憾离开,他现在就是想叫,慕容傲也再听不见了。

  丁筱柔一听‘皇帝驾崩’四个字,人已晕了过去。她哪曾想到,相逢即是死别!

  不消一刻时间,皇帝驾崩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原本已经下朝归家的朝臣们即便是下雨的天气也都心急火燎地赶回皇宫,一是为奔丧,二,也是最为关注的便是,谁会是下一任皇帝?

  赶到皇宫之时,雨停了!却依然灰蒙蒙的,看起来仍会有一场大雨要下。

  正和殿上,象征着最高权势的龙椅之上空无一人,金碧辉煌的大殿两侧,面色凝重的文武凝重的文武百官全部已经到场,百官或皱眉深思,或神色忧虑,或悲伤难掩,使得肃穆庄严的大殿之中气氛沉重至极。

  一名太监从入口处走了过来,众大臣立即精神一振,大家都认得出走出来的人正是先帝贴身太监李公公也是,最令人惊奇的是,他是和四皇子一起走出来的。

  众臣不禁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是一群在官场混出来的老狐狸了,自然是嗅出了一点不寻常的味道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居帝位久矣,无一日不兢兢业业,效法太祖太宗治理天下,不意晚年宫内出此非常变故,大皇子慕容烈,五皇子慕容羿宸先后意图谋反篡位,先太子已薨,而太祖、太宗创垂基业,所关至重,元良储嗣,宜早择定,朕之四子慕容睿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钦此!”。李公公的声音大空寂的大殿中回响着

  听完遗诏,许多大臣都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跪在原地,大家都没从皇帝驾崩的消息中缓过神,就又听闻宸王叛逆之事,着实是吓了一跳。

  这大臣之中不少原本就是支持宸王的人,有的根本就对这道圣旨持着怀疑的态度,依照皇帝先原的态度,很明显就是要把皇位传给宸王,宸王是何等聪明之人,皇帝已经病重,命悬一线,他何必急在这一时半刻,去自个挖个坑,陷入于不忠不孝的境地,白白把皇位拱手让给人。

  “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等全部朝臣反应过来,几个反应快的大臣已经俯地高呼万岁。

  一些大臣见有人高呼,也随即跟着高呼起来。大皇子堂而皇之造反,已是铁板迎钉定之事,太子已死,三皇子又成了魔宫宫主,还刺杀皇帝,五皇子又是逼宫,龙陵正值多事之秋啊,数来数去,皇位便是四皇子的无疑了。谁愿意得罪新帝,提出质疑呢?

  所有的朝臣都站起来,分列在两侧。

  “四皇子,臣有疑虑。”一个年青的朝臣站出来,目光如炬,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之感,此人便是今科状元,崔子昕。

  “大胆,先帝遗诏既下,皇上已是天下新主,怎可还……”李公公急欲喝退此人。

  慕容睿伸手拦住欲‘发飙’的李公公,好脾气地问道:“崔卿家有何疑虑?”他倒要看看还有谁敢不服他,这些人想必就是慕容羿宸的人,正好,他可以连根拔起。

  “皇上写此遗诏之时,可有其他重臣在场?”他不是宸王的人,但对这道圣旨他确实感到怀疑。

  “自是有朕在场。”慕容睿一派镇定自若,区区一个状元郎,甚至还没有实权,就敢跟他叫板,倒是大胆的很,不过,他还不放在眼里。在他眼中,能当得了他的对手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宸王,已是他阶下之囚,另一个则是上官煜霆,也被派往西南平乱了,整个王廷中还有谁敢与他争一日之长短,剩下的虾兵蟹将,他慢慢收拾,不急。

  “依龙陵世代传下来的规矩,皇帝病危欲立遗诏需要三卿在场,请问丞相大人,太尉大人,还有御史大夫,三位可有在场?”

  三人纷纷摇了摇头。

  “父皇的病发得急,等不及传诏三位大人,有何为奇?崔爱卿,你这是在怀疑朕伪造先先皇的遗诏吗?”

  “微臣不敢。”

  “四皇子,臣也一事尚有疑惑,为何微臣们和众皇子都在外间等候,只有四皇子是从里面出来的?”说话的是谏议大夫骆弘渊,人已年过六十,不过中气还是很足,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不懂得委婉修饰。

  “宸王作乱,皇上带兵勤王,自然是里间出来,有何奇怪?”回答骆弘渊的是兵部尚书,即是秦家大姐秦汐盈的前夫。昔日秦家落难,他一纸休书,已与秦汐盈一刀两断。

  “张大人如何得知是四皇子带兵救驾?你我上完朝之后,便各自归家,本官记得,你好像比本官还晚到正和殿,你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反驳他的是校骑将军。

  “我……”兵部尚书一时被堵得说不话来,眼睛不由得瞟向高位之上的慕容睿。

  “就算如张大人所说,四皇子您是带兵救驾,请问四皇子如何知道宸王要作乱逼宫?四皇子您早知道,为何不事先阻止?直至宸王作乱才要动手,太医诊治,先皇是极怒攻心才崩逝,莫不是因为……”廷尉路瑾瑜言道,他是宸王的铁杆粉丝,与慕容羿宸亦是有着过命的交情,宸王如今身陷囫囵,他就算不能改变什么,至少要把宸王救出来再说,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路大人,有你这么跟新皇说话的吗?你这是大不敬!”礼部尚书气得直吹胡子。

  “臣只是说出心中疑惑而已,微臣是怕有人以假乱真,颠倒是非黑白,若真是如此,只怕先帝在天之灵也不能安息,微臣请宸王出来与众大臣们说个清楚。”

  “对,请宸王出来……”数十个人齐声说道,除去那些中立派,这阵势分明压过了站在慕容睿这边的人。

  “宸王大逆不道,弑君杀君,罪不可恕,朕已下令将其诛杀。”这些人不就是心里抱着宸王还没死的侥幸吗?只要慕容羿宸一死,还不树倒猢孙倒,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惧,要不是想要是名正言顺即位,他岂会让这些人在他面前放肆。

  什么?宸王死了?许多人脸上都闪过一阵惊愕,他们以为神话般地存在,刀枪不入的宸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站在首位上的轩王更是惊诧地看着慕容睿,皇兄把皇位传给慕容睿已经让他持着怀疑的态度了,但是他并不想说什么,一切只需静观其变,诈闻慕容羿宸已死,让他不由得心头一震。

  “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兵部尚书,礼部尚书及一些官位较小的官员全都跪下去,高呼万岁。

  一朝之相,文晟想了想,弯了下膝盖,一些官员看着连百官之首的相爷也跪下去,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跪下,不是他们墙头草,而是形势比人强,四皇子即位已是可更改的事实,再者,宸王已死,他们的希望也就没了,还是早些投靠新主比较好,免得新皇帝秋后算帐。

  还有一些官员还是始终犹豫着,迟迟不肯下跪,当中为骨干核心的轩王、路瑾瑜等人。

  “轩王?”慕容睿沉声叫道,带着威胁的意味,所谓擒贼先擒王,这些人都是以轩王马首是瞻。

  “本王想看一下先帝的遗诏,可以吗?”慕容轩的声音依旧温润如玉,没有咄咄逼人,但天生的威仪让他的话仍具有十分的重量性。

  他可不是一般的王爷,他是先帝的胞弟,更是闻名朝野内外的贤王,先帝病重之时,更是将摄政大权交托在他手中,就是先帝在世时,他甚为敬重于他,何况是皇位未稳的慕容睿,对这位皇叔,自是也要忌惮三分。

  “皇叔,朕知道你与宸王父子情深,你不愿意相信宸王叛乱,朕可以理解,只是朕已是天下之主,你虽是皇叔,但对朕不敬,朕依然可以将你法办治罪。”慕容睿冷喝一声,声音犀利如破闪电。

  众人心头上一震,皆以目光重新探视龙位之上的人,生性浪荡,玩世不恭,被所有人以为是草包的四皇子竟有如此魄力,难道大家一直都看错了他?他不过是在韬光养晦,扮猪吃老虎,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天,城府之深不禁让在场的人心里发慌。

  “四皇侄,你不必故左右而言其他,你如此遮遮掩掩,莫非遗诏真有玄机?若遗诏是真的,你治本王一个大不敬之罪,本王也甘心领受,若是假的……”

  “他那份遗诏当然是假的,因为真正的遗诏在本王手中。”冷冷的语调自殿外传入,风掀起他的墨发,肆意飞扬,俊美的面容是冷漠的表情,眼中利光如刀,令人见之为之心颤。他就这么靠在殿门之侧,很随性,很优雅,但在旁人看来,却宛如天神那般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众人回头望去,心中皆是狠狠一震,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生怕自己看错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而站在大殿门口的人依然没变,竟是……竟是那传说中已死去的慕容羿宸。

  原本因听闻宸王已死而臣服于慕容睿的臣子们一见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直后悔刚才的意志不坚定,随便听人说说就以为王爷已经死了,他们的王爷神功盖世怎么会轻易死呢?

  一些始终坚信宸王未死的人一见到宸王出现,心中欣喜自是不言而喻,连轩王也露出会心的微笑。

  “宸王,你弑君杀父,十恶不赦,还胆敢出现在此?”慕容睿‘霍’的一声从龙椅上站起,寒眸眯起,双拳渐渐收拢。他明明以千年玄铁铸成的铁锁将他制住,这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任凭他武功再高,也绝对挣脱不开,他究竟是如何逃出来的?

  “是有人弑君杀父,只是那个人是你,不是我,是你带兵直闯龙行宫,逼死父皇。”慕容羿宸唇含讽刺,目光凌厉如刀。

  众臣大骇,不约而同看向站在高台之上的四皇子。

  “宸儿,你说你有真正的遗诏在手?”轩王问道。皇兄早有意将皇位传给宸儿,这他也是知道的,故他不用看也知道遗诏里的内容是什么。

  “是的,父王。”慕容羿宸将遗诏拿到太傅面前,道:“太傅,你曾是父皇的师傅,父皇的字你应该认得吧?”他需要有个人德高望重又认得先帝的字的人,这两者当然轩王也具备,只是天下人都知道他与轩王感情深厚,轩王的话还不如太傅有可信度。

  太傅小心翼翼地接过遗诏,只需一眼他便可认出这字是先皇亲笔所写。

  “是的,这字确实是先皇的字,没有错。”而且连玉玺也盖上了,可见先皇真正想传位的人是谁,而四皇子手中的那份遗诏却迟迟不肯公开,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各位大人,”德高望重的太傅手执圣旨,背对着宸王与四皇子,激昂之声大响:“各位大人,这份遗诏才是真的,先皇传位之人是……”

  话未说完,一把小小的飞镖直扑太傅背部而来……

  慕容羿宸早有防备,手一伸,中指与食指夹住了即将没入太傅后背的飞镖,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四皇子说道:“想杀人灭口,还是还想栽脏嫁祸?”慕容羿宸站得离太傅最近,慕容睿要是想栽脏他也不无可能。

  慕容睿单手握拳,冷冽的目光直射宸王。这一动手,孰是孰非,大家心中已然明白了,太傅那句话有没有说下去已经不重要了。

  “你的圣旨……”慕容睿怒声道,那道圣旨明明是他亲手烧掉的,怎么可能还在?他不甘心,精心筹划的一切,就毁在这一道圣旨之上。都怪那老头子,死得这样早,撑不到写完圣旨就吐血而亡,匆忙之中,他准备的圣旨与宸王手上真正的圣旨相比,谁真谁假,明白人一眼就看清了。

  “你是想说,遗诏已经被你烧掉了,为何还有在这,是吧?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过自信,烧之前看也不看一下,尉迟将军……”慕容羿宸声音刚落,一个粗犷的男子自宸王身后慢慢地晃了出来。

  “尉迟敬阳!”慕容睿咬牙切齿,“你一家老小的命不想要了?”

  尉迟敬阳状似苦恼的思考了一下,半晌才说道:“四皇子,你在说什么,在下孑然一身,哪来的一家老小?”

  慕容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隐隐感觉到什么不对?这皇位他确实夺得太容易了,这里面果然是有诈。

  “四皇子,您好好看看我是谁?”尉迟敬阳粗犷的嗓音突然变了一下调,伸出手在自己脸上一扯,粗犷的脸上竟露出一张俊俏的脸蛋。

  “叶殇?”慕容睿沉声道,居然是易容术,而他竟没看出破绽来。

  “正是在下,区区一点障眼法,不小心骗住了四皇子,真是不好意思。”叶殇坏坏的笑容扬起,他以前学过一点点戏法,那时候是为了哄某个女孩子开心,却想不到今时今日会派得上用场。

  这时,真正的尉迟敬阳已经被五花大绑带上来,他始终低着头。

  “尉迟敬阳,为何不敢抬头?”慕容羿宸冷声问道,他虽然冷情,但对信任的下属背叛,仍是觉得十分心痛。

  “属下罪孽深重,没有面目见王爷。”

  “本王已经将你的家人救出来,本王会好好善待他们的全文阅读。”背叛他的人是不可能有活路,这是他的规矩,若开此一例,他以后如何立威,岂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背叛他。

  “多谢王爷。”尉迟敬阳终是抬起来,看向慕容羿宸的眼中有感激也有愧疚,眼中闪现着坚定的决心,站起身来,一脚踢开身边侍卫的刀,刀飞起,见血封喉。

  ‘啪啪’几声,慕容睿鼓起掌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尉迟敬阳已经被我收卖了?”他就是败也是败得心服口服。

  他问的是慕容羿宸,回答他的是叶殇。

  “我与尉迟敬阳相交这么久,他天天在我面前晃,他的变化,我怎么会感觉不到?起先我以为他可能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本想帮他,结果好心一查,竟查出他一家人全都离奇失踪,顺藤摸瓜之下,竟让我查到,原来尉迟敬阳早已在为你四皇子做事。”他一直把尉迟敬阳当成好兄弟,虽然他是事出无奈,但他还是对他十分失望,这也算是他最好的结局。

  “你明知道尉迟敬阳已经背叛,却还一直将他留在身边,将计就计,慕容羿宸,我是小看了你。”慕容羿宸这一招够阴险的,不仅让他掉以轻心,令他在众臣面前不打自招,还可顺便找出他在朝中的势力,一网成擒,为他登基铺好道路。刚才朝臣之争,谁是谁的人,有眼睛的人都看到的,他一直躲在暗处不出来,为的不就是如此?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过奖!”慕容羿宸冷冷地应道,半点没有被人夸奖的开心。

  “慕容羿宸,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对手,但纵使你才智再高又如何?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吗?”他早知道,朝臣肯定会有一些不服他的老顽固,本就打算杀一儆百,武力自然是少不了的。幸好他留有后招,否则还不知道怎么死?

  慕容羿宸轻轻一勾唇,不语。

  “贺云,把这群乱臣贼子给朕拿下!”慕容睿沉声道。贺云是大内禁卫统领,掌握着皇宫内禁卫军的大半兵权。

  殿外沉静无比,却无一人回应。

  他心中大为疑惑,大吼道:“贺云,本皇子的吩咐,你听见了没!”

  ‘轰隆’一声,雷声又响,雨又下了,而慕容睿的大吼声竟盖过了来自殿外的雷鸣闪电,直击众人心中。

  “别做梦了,他不会听你的调遣的。”沉稳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门口赫然间站着另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上官煜霆?”慕容睿大叫道,这一刻他全明白了,原来一切,一切只是为引他入局,好一个宸王,好一个上官煜霆,只是他们二人为何会连成一线?难道他们之间的交易是真的?

  众臣也是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上官将军明明是去西南平乱,怎么此时又会出现在此?

  “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若我不出京,如何能让你四皇子安心放手一搏?贺云是我一手提拔上来,你以为区区金银财宝就能够收卖他?”四皇子败在他不懂得何为情义,那是千金万金都买不来的。

  “哈哈……”慕容睿狂笑几声,笑得不可遏制,“想不到你上官煜霆竟会帮情敌做事,而你,慕容羿宸,将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以换取江山,这龙椅你能坐得安稳吗?”

  “你错了!”慕容羿宸没有被他激怒,淡淡地说道:“然儿是我一生的最爱,即使是万里江山,也不足以我拿她来换。”

  “你……”慕容睿眼里闪过一疑惑,如果他不是真的把秦汐然送给上官煜霆,上官煜霆怎么会帮他?

  “四皇子,爱一个人不一定是要拥有,我愿意辅助宸王,一为国家,二,也是为小然,宸王是小然的夫君,我自是要保他。”

  “原来你们是在做戏给我看。”慕容睿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凉,他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空,不,他还有筹码:“慕容羿宸,你不能捉我,难道你不想要秦汐然的解药了吗?”

  “解药?”慕容羿宸嘴角一勾,一副不屑的样子,“你不是都已经给了然儿了吗?”

  慕容睿妖魅的笑意一僵。

  “昨夜你孤身入王府为的不就是送药吗?”慕容羿宸扬着真心的微笑,像冰雪初融的暖意。压在他心着的重负终于可以放下了。

  “你……”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从你一踏入王府,本王就知道了。其实本王应该多谢四皇子对内人的深情,其实你也在担心今日兵变也许未必能够成功,你怕你一旦失败会来不及把解药给然儿,所以你连夜潜入王府,偷偷把解药放在了然儿的茶水中,不是吗?”他一直以为慕容睿无心之人,想不到他也会对一个女人如此用心,如果不是他先给了然儿解药,他势必会投鼠忌器。

  “你怎么知道我对……”他自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从刑部大牢出来,你拿着解药与本王做交易,本王就知道了,本王以为你会以解药让本王放弃与你争夺皇位,结果你却提出了要本王休离然儿,且不能告诉然儿真正的原因,那个时候本王就知道,你对然儿的情不会比本王少,虽然你美其名曰,皇位你想与本王公平竞争……”王府里有慕容睿的眼线,虽然他只能以最绝情的方式对待然儿,但愿然儿不要太生他的气,他会用余下的时间好好弥补她的。

  “呵呵……”慕容睿自嘲一笑:“结果我却被你们设计了。”他满目怆然,师傅早说过他会因红颜误事,果然是一语成谶,他失了江山,也失了美人。

  狂风肆意凌虐,扫得树叶哗哗作响,暴雨声交错叠起,如同奏起了暗夜之中的一曲悲鸣。

  “慕容羿宸,你倒是忍啊,看着我吻小然然,你居然还能忍着不出手,倒是让我佩服佩服啊。”

  慕容羿宸青筋暴起,当时他确实气得差点冲出去,只是不能,为了然儿的命,也为了大局他必须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来人,速速将慕容睿拿下。”

  “是。”贺云领着禁卫军冲了进来,黑压压的一片侍卫如乌云压过,如猛雷滚过。

  泛着寒光的大刀竟将暗沉的大殿炫得如白昼般。

  “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本皇子。”说话间,他已然施展轻功,脚尖点头,跃起,人已在数丈之外,掌风扫过之处,皆是倒下大一片。

  整个大殿刹时间弥漫着鲜血的气息,低吟声回荡在大殿之中,如同亡灵在召唤,一些胆小的大臣,见到满殿的尸体已吓得昏厥了过去。

  人已打到殿外去,殿外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愈战愈烈,在连绵的雨中,不时有火光擦出,慕容睿本就武功极高,只是侍卫人多势从,他一时也难以脱身。

  一会儿,贺云跑进来,屈膝拱手道:“四皇子武艺高强,我等拦不住他,请王爷示下。”

  慕容羿宸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算了,也折腾得差不多,本王亲自去擒他。”

  慕容羿宸话音刚落,正欲踏出门外,王府总管跌跌撞撞跑进来,跪倒在他的脚下,结结巴巴地叫道:“王……王爷……”

  慕容羿宸心中一揪,突生不好的预感:“何事?”

  “王妃……王妃在送往将军府中的时候说要去清璇公主跳崖的地方看看,结果……结果……”

  “结果什么?”慕容羿宸一把揪起他,细碎的冷光仿佛如一根根针尖自他眸底刺出。

  “王妃……王妃也跟着跳下去了。”

  慕容羿宸的手一松,总管跌倒在地,而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凄惶如风中落叶……

  不,这不是真的,她怎么可能在他大事已成,正准备跟她说明一切的时候,弃他而去,他们明明就已经迎来的幸福的黎明了呀。然儿一定是在跟他开玩笑,她在生他的气,故意气他的,对,一定是这样的。

  上官煜霆一听,刹那间脸色也变得雪白,白皙的近乎透明。小然……

  此时贺云又再来禀报道:“王爷,将军,四皇子已经逃脱了!”

  他本以为王爷、将军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追出去,只要王爷和将军联手,还有什么人是他们捉不到的。结果那两个人就像两像冰雕一样,动也不动的,仿佛大受打击的样子……

  “三皇子呢,三皇子在哪里?”慕容羿宸突然像发了狂似的问道。他让慕容逍暗中保护然儿,然儿怎么会有事?怎么会?

  不是在说四皇子吗?怎么突然问起了三皇子?贺云一脸莫名其妙,不过王爷的脸色真的好吓人。

  “回王爷,三皇子……失踪了!”追影回答道,三皇子已经两天没跟他联系了。

  “然儿,然儿……”慕容羿宸突然像是疯了一样,跑出大殿,迅速地没入到雨帘之中,任凭后面的人怎么呼喊,他都充耳不闻。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然儿在等他,他要去找她,天涯海角,他也要将她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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