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顾小楼扯了扯唇角，问出一句：“你认为他们是针对你，还是针对郭家？”
说罢便转身要走，只是脚下的步子尚未迈出门槛，郭青微颤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你是说，这只是个引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郭家而不是我？”
顾小楼的背影停在原地，但并没有说话。
郭青继续问道：“你为什么帮我？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想轻易把别人扯进来，这可能是惹祸上身的事儿。”
“事到如今，出于同窗之谊我只想提醒你一句：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害你？图谋的究竟是什么？我只是说出我的猜测，至于如何选择，全在你的自己。”顾小楼说完话，才继续往出走。
“她叫颜三娘。”郭青终于开口。
顾小楼清楚，对于世族子弟而言，他们或许可以为一个女人牺牲自己，却大都不会拿自己的家族冒险。家族至上，这是一种传统，更是一种责任。郭青可以容忍颜三娘陷害自己，却不能容忍她威胁到自己的家族，哪怕，只有一丝可能。
“我同她是在一年前认识的，当日，我和几位朋友从西市一家茶坊出来后，正巧遇上她被歹人缠身，我便出手救了她。她性情娴顺很有才情，我们有时会约在一起品书作画。就在昨日，她突然约我出来，说是近日想找些竹叶泡茶但却苦于寻不见竹子。
竹子在西北不易成活，确实不多见，书院里的那处竹林，当初也是费了很大工夫才移植成功的。我见她为此事闷闷不乐，也没多想便应下了。可她却又说，竹叶若在夜间摘下，流失的水分最少最宜泡制，我故才连夜赶到了饮泉林，谁知进去没多久，就看见了倒地中刀的陈姜……”
郭青的这番话，似花了他很大力气。
你以为的爱人一步步把你推进陷阱，这时候，每回忆一个细节，就像插了一把刀在你的心里。
真是好一个泡茶，好一个竹叶，好一个颜三娘……
顾小楼也不想往他的伤口上撒盐，但既然问出口了，就要问个清楚：“那件衣服呢，为什么会出现在竹林？”
“衣服是有一日在无意中刮破的，当时我正同她在一处，她说要拿回去照着尺寸做件新的给我，所以我回去把衣服换下后，便送还到她那儿了。”
究竟是无意还是有心，究竟是阴差阳错还是步步为营，事到如今，都已了然。郭青并不是想不到，只是还不愿彻底面对罢了。
“那她和陈姜认识吗？除了你，她在书院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吗？”顾小楼接着问道。
“这个我不清楚。”
顾小楼听到他的话，轻笑了一下，隔了片刻才有说道：“她进不了书院，那书院就一定有和她勾结在一起的人，而且陈姜也认识这个人，不然怎么会毫无防备地被对方从正面袭击？这么长时间以来，难道你就没有发觉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我们相遇的那次，在场的几个人都是我在书院里的知交好友，我想不到是谁出卖我，透露了我的行踪出去。至于奇怪的地方，我这几日一直反复在想，她并不是多嘴的人，却主动问过我家中的事情不止一次我，我那时只当她是在为以后打算……”
“不对，除了他们几人，他们身边的人都可能是知道你行踪的人。但我问过了，没有人知道是谁把陈姜约出去的，最好能搞清楚，在陈姜出事的这段时间内，这些人在做什么。”顾小楼说完又停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颜三娘的事情……”
郭青神色疲倦却带着肃然，回道：“之前是我感情用事了，我会传信给家中派人查证的。”
“如果可以，我想去试一试颜三娘。”顾小楼猜想，若不试上一试，颜三娘怕是不会轻易交代什么的，但这件事还需郭青的配合。
“你想怎么试她？”郭青语气犹疑地问了一句。于是，顾小楼便把自己的想法同他讲了一遍……
“注意保护好自己，。”临走前，郭青正色叮嘱她道。
“好！”两人已算结成同盟。
顾小楼离开后不久，官府便将颜三娘带到了书院同郭青对质，但她不仅没承认当晚同郭青在一起，竟还找出个证人来。官府一时无措，只能将颜三娘暂且留在书院等候传唤。
之后，另外一拨人也被扯了进来，都是郭青同颜三娘巧遇时在场的人，但因他们表面上同陈姜的案子并没有实际关联，只郭青一句话还不足以让他们交代当日的行踪。只不过这五人都算是郭青的好友，更知事关重大，郭青的怀疑不是没有缘由，皆自愿道了出来。
这几日分别是军事院的龚剑、陈鸣，政史院的杨义和霍家两兄弟。事发当晚，霍家兄弟他们都在府中见客，书童仆从也都跟在身边且有人可以证明，从表面上看，二人目前都没有嫌疑；
杨义当日则是一直在屋内温书，整晚都未曾出去过，同屋的人也可以作证，只是他的身边之人却有作案时间；
至于龚剑和赵鸣，二人当晚恰在一处喝酒。酒肆就在书院附近，身边的下人也都在场。要从这处酒肆到青山书院，再算上到竹林的时间，一个来回少说要半个时辰。在这期间，如果有下人借口出去一趟再返回，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声称，没有见任何人出去过半个时辰以上的时间。
这件事情仔细调查起来还要费一番功夫，顾小楼决定这个时候去会一会那颜三娘。半路正好遇上了程少谦，这几日程少谦又是神出鬼没的，不知道溜到哪去了，两人自出事当晚后便没见过。知她的去意后，程少谦便提出要一同过去，顾小楼也应下了。
去的路上，顾小楼问起他近日在忙些什么，程少谦又是一如既往地笑而不语，语则保留。她自觉扫兴，暗暗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把欠下的人情还给他，这样下次再碰到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绕着走了！
颜三娘被暂时收押在书院的理事堂。
顾小楼一进门，便见眼前一面若桃花，身若扶柳的女子正站起身朝他们看过来，果然是个美人。初次见面，如果没有郭青的事情，想必自己也会对这美娇娘生出几分好感，真是人不可貌相！
顾小楼看了眼程少谦，见他神情淡漠，便也收了收情绪，神情自若地走上前，一出口便问道：“你恨陈姜大哥吗？”
颜三娘听到她的话后微怔了一下，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冷意，嘴上却浅浅回道：“不知两位是何人？来这里同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何意？”
“我喜欢听故事，有人告诉我，你这里有好故事。”顾小楼兜了个圈子。
颜三娘听后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并未回话。
顾小楼见此，继续言道：“我在大哥的屋里找到一对手镯，他一个男人的屋子里出现女人的东西，且还包得那么用心，想必不是母亲之物，便是他自己买来要送给哪个女人的。陈大哥幼年丧母，偏巧那镯子出自霍记，霍记玉坊如今不过才五个年头，看来这镯子必不可能是陈大哥的母亲传给他的了。”
见颜三娘疑惑地看着她，顾小楼便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要同你说这个？说起来，我和陈大哥也算相熟，他无意间曾同我提过，他要赶在四月前去霍记取点东西回来，说是送与一位朋友作生辰礼的，颜三娘，你的生辰正是在四月吧？而且，那对镯子内刻的，正是颜字。”
说完，顾小楼真的掏出了一对镯子递给了颜三娘。颜三娘只微楞了一瞬便回道：“天下姓颜的女子很多，生在四月的更不只我一个，你拿着这镯子就想让我承认这是送给我的？未免可笑。”
“可是如果有人见过你们呢？你被带来书院的路上，便有人认出了你，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来找你？不过是因那人道出，他有次在书院外见到陈姜，一时兴起偷跟了几步，却不料，又看见了你。三娘貌美，又是与男子一同出现，实在令人不易忘却。”顾小楼语气里尽是自信。
颜三娘头微低了一下，似有些失神，过了片刻才又抬起头道：“是又怎么样？我是同他认识，但她的死，同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认识，那你先前为何不肯承认？陈姜冤死，如今，他一心爱慕的女子却他死后连认识他都不愿承认。如果你心里没鬼又为何要遮遮掩掩？你以为不说便没事了么？郭家已经派人去查你的身份，到时，即便找不到你们杀人的证据，郭家也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你的同伙！”顾小楼的声音铿锵有力，语速极快。
她赌的就是，颜三娘会护那人周全。毕竟真相能不能查出还未可知，只要让颜三娘以为郭家马上就能查出她的身份，急着跳出来一人顶罪以尽早洗脱郭青的嫌疑即可。
于是继续暗示她道：“你最好想清楚了，把郭青约出去的是你，把陈姜约出去的也是你！以郭家的势力，如果不是铁板钉钉，怎么会让自己的嫡出子孙蒙冤受屈。只要费一些时间，郭家早晚都会找到蛛丝马迹，到时候，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顾小楼步步紧逼。颜三娘脸色似还平静，手里的绢布却已被死死绞住。
见火候差不多了，顾小楼便不再多说，让她自己想着。
“你怎么知道是她把陈姜约出来的？”两人出来后，程少谦便在一旁问道。
顾小楼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镯子一边回道：“我不知道让陈姜去竹林的是颜三娘还是她的同伙，我只是想暗示她认罪。”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找到了刻字的镯子？”
(https://www.biqwo.com/dudu/56/56094/2909885.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biqwo.com。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w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