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水平与垂直

　　方现在面临的难题其实并不是进化点的分配，而是进阶需要的大量能量，他现在连维持生命的能量都要消失了，怎么去进阶？况且以前异能进阶都是身体本能的自然选择，如今在用进化点进阶方面他的经验是零。

　　如果进阶失败，那瞬间消耗的能量会让他立刻生机断绝，但如果不进阶，他只能选择躺在这里等死，或者期盼晶化的细胞带给他奇迹，可方从不相信等来的奇迹。

　　只能赌一把了，就当是在做梦，反正现实并不比梦里好到哪去，或许死去之后自己会在一张舒服的大床上醒来，就像曾经在山谷中躺过的那张一样，然后爸爸妈妈会笑着给他端来早餐。

　　这是方想象过无数次的场景，爸爸妈妈，这最普通不过的两个称呼是他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与伤痛。

　　方坐直身体，像一个压上所有筹码的赌徒一般攥紧拳头，似乎手心里捏着命运的骰子，然后把218个进化点扔进了能量萃取的基础异能代码上。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面对死亡时已经做不到如梦中那样平静，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不舍。从前的人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他对梦中的死亡已经麻木，但现在，方的眼前闪过一张张面孔，停留时间最长的，是那株清丽的水仙。

　　方等了一分钟，没有任何反应，他查看了一下进化点，确实只剩下44个，可身体内剩下的一缕维持生机的能量只是又减少了一点点，从身体机能上，他离死神又近了一步，因为刚才的一分钟里，他的心脏只跳动了五次。Нёǐуапｇｅ.сОМ

　　该死，居然忘记了试一试效果，异能代码上可不会标出等级。

　　方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挪到了坑洞的最深处，尽量将手臂探入棉絮一般的死亡基质末端，指尖终于触到了一丝粘液的滑腻。

　　他闭起眼睛，把最后仅有的能量全部运用到能量萃取上，这一刻，心跳彻底停止，身体机能也完全停滞，方全身唯一还能工作的地方，就是他分散在晶化细胞中的那些意识碎片。

　　或许过了几秒，也许是几个小时，方感觉从手臂上传来一股暖流，能量如涓涓小溪流遍了全身，身体机能再度活跃起来，心跳和呼吸也恢复了正常。

　　方长长喘了一口气，原来并不是所有异能进阶都需要大量的能量。

　　他想到的另外一件事就是，随身携带几根能量棒真的非常有必要，哪怕像邓肯一样藏在裤裆里。

　　不过他却忘了，那东西是要花钱买的，而他现在仍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穷光蛋，还欠了一屁股债。

　　218点的进阶上限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方感觉现在吸收能量的速度提升了起码十倍以上，周围十米范围内基质的能量全部被他吸收干净，而这次失去能量的基质则变得像厚厚的蛛网，只剩下一些干枯的纤维。

　　尽管如此，方体内的能量才恢复了百分之三，身体下方的基质枯干后他自动坠下几米，于是方就近向下掏挖，继续吸收能量。

　　然而仅仅吸收了三次，他就感觉基质中的能量已经枯竭，似乎有什么力量将他周围的基质变成了死物，不再分泌粘液，也不再具有生机和活力，虽然基质中仍然有水分和纤维，但硬邦邦的像是在水里泡了不知多久的烂木头，就是没有半点能量。

　　方又向纵深挖掘出几十米，仍然是这种没有能量的死亡基质，看来这些基质似乎是有意识的，但它内部并没有明显的类似血管和神经之类的东西，那是如何传递意识信号并加以控制的呢。

　　方决定不去考虑这个问题，他现在需要躺下来静静等待身体自我修复。体内的能量只要超过自动修复的临界值就可以了，他不会再生术，吸收再多的能量也不可能让受伤的身体立刻复原，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可是，最等不起的也是时间，布莱恩和洛黛琪他们不知道在哪里，方觉得这个地方到处隐藏着神秘和危险，也绝不会仅仅有指挥者和机枪手这两种生化战士。

　　伤口周围的肌肉已经慢慢生长闭合，骨骼也已经复位，只是还留下一些细微的裂缝，方不敢奢求更多，这已经耗去了他接近十个小时的时间，在这里，无法知道外面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能靠他的本能去感知。

　　如何选择下一个方向是个难题，方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从电梯井的通道边缘利用军刀向下攀爬最节省体力，他认为这里绝不可能只有刚才遇袭的一个出口。

　　然而当他回到坑洞边缘打算从通道溜下去的时候又呆住了。

　　通道下方并没有再传来嗖嗖的冷风，空气根本就没有半点流动。

　　确切地说，通道的下方已经不见了，他驻足的地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平面，仍然是那种朽木一样的基质。

　　方向前迈了一步，忽然踩到了一截圆圆的硬物，他触手一模，发现正是刚才断掉的钢缆。

　　为了节约能量消耗，方根本没打算动用全息感知，现在却不得不短暂的用上一次。

　　结果令他大吃一惊，这还是刚才那个电梯井没错，但是已经从垂直变成了水平！如果这里的力场没有问题，也就是仍然遵循着地心引力的重力方向的话，那么，一种神秘的力量已经将刚刚竖立的电梯井放横了！

　　在挖出的坑洞里，方对近在咫尺的电梯井的变化完全没有感觉，如果他所在的位置也从垂直变成水平的话，在重伤情况下他也无法感知到，尤其在那个基质挖出的坑洞中根本没有参照物，上下左右都是烂木头一样，能有什么分别。

　　而从地上的这截钢缆来看，在他刚刚挖进坑洞的时候电梯井的位置已经变化，否则钢缆应该一坠到底。

　　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起码沿着横向的电梯井行进更加容易，方决定回到刚才遇袭的那个入口去，贾斯汀他们应该已经走了。

　　至于万一遇到他们会不会被贾斯汀下手杀了给安德烈报仇，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方也不在乎，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敌人杀到头上还要隐忍，那还不如自己找根绳子上吊省事，能活下来才是真理，不管是在荒野还是城市。

　　方选择了左边的方向开始奔跑，现在电梯井横过来了，他也不知道刚才那个合金门的位置在哪头，反正只有两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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