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萧条的秋意,金黄的风
深夜两点，是学院学生早已入睡，森林里的魔兽与器灵开始蠢蠢欲动的时刻。
牧枫走在月光照耀的石板路上，一路紧跟着邹绫儿。
“晚上的学院，气氛和白天差很多呢。”
“当然不一样了，毕竟晚上是器灵的时间，森林里的魔兽也更喜欢在晚上出来。”
邹绫儿头也没回地一直往前走，冷淡地答道。鞋子扎实地砸在地板上，听起来格外响亮。从刚才开始，邹绫儿就没怎么说话了，应该是即将与骑士团决斗，心里有些紧张。
“你们说的‘大门’在什么地方？”
难道会是学院的决斗场吗？
“就是那里。”
邹绫儿突然停下脚步，她指出的方向上有一座巨型石阵，地表正发出青白色的光芒。
“这就是，灵界的大门吗？”
“没错，这扇门与灵界相通，所以学院才会盖在这森林之中。”
“原来如此。”
虽然这么回答了，但牧枫心中还是暗暗吃惊，没想到海王学院里居然会有通往灵界的大门。那座石阵八成是远古遗留下来的产物，有某种未知的技术制成，具有固定不稳定的‘大门’的功能。
“灵界有很多我们人类不能对付的器灵呢，这样不会很危险吗？”
“你不知道吗？那个‘大门’连接的区域都是低等器灵活动的地方，十分安全。不然学院怎么会建在这里。”
邹绫儿留下一句“笨蛋”之后，便走进了石阵里，以特殊咒语打开‘大门’后，地上的光芒更强烈了。
“好了，你也快点过来。”
牧枫被邹绫儿伸手一抓，赶紧跳进光之圆阵。突然间，一阵白光占据了牧枫的视线。一股类似眩晕的感觉侵袭了全身，然后……
牧枫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一片异样的景色。
幽暗阴沉的森林中，耸立着一颗颗严重扭曲的树木。宛如鲜血的红色月亮，在夜空中闪耀着光芒。周围弥漫着一股淡紫色雾气，朝空中冉冉升起。
灵界是器灵的栖息地，是和人类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这里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而且就算受伤也不会受很重的伤，所以学生间的挑战赛常常在这里进行。”
在灵界，器灵使可以做进一步的变化，将契约器灵作为单纯的灵力来使用。在这样的状况下，灵力寄宿的肉体本身就相当于是器灵，因此不会受到物理性的损伤。不过这样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受伤时仍会感到疼痛，而且精神上会收到同样的打击，严重时会引起记忆障碍，精神受损。
见牧枫还在左右看着，邹绫儿拉起了他的手，“我们快走吧，牧枫。”
说完轻轻拨了一下头发，静静地往前走。
看到邹绫儿的反常，牧枫也明白她对晚上的战斗并无信心。
走了一会儿后，森林中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遗迹。
在远古时期，器灵曾有一段辉煌的时期，人称神话时代，这座遗迹就是这段时期的产物。
即将崩塌的石门迎接着两人的到来，看来，这里就是决斗的舞台了。
“你应该是剑器灵使吧？就由你负责攻击，我给你打支援。”
“我是最危险的角色吗？”
“怎么，有意见吗？那就给你选择吧，沙冰还是攻击，自己选。”
“我懂了，我负责攻击。”
“明智的选择。”邹绫儿满意地点头。
“对了，你应该能完全操纵那个剑器灵吧？”
“这……大概吧。”
“什么叫大概！”邹绫儿凶狠地吊起眼珠子，牧枫吓得往后一缩。
“呃，你也知道吧，使用她的灵力没什么问题，但要召唤出神兵还是比较难的，毕竟清尘可是圣剑级别的剑呢。”听起来像是推脱之辞，但事实上，有一半的确是借口。和其他的器灵缔结契约，牧枫对晗露一直十分愧疚，也就导致了和清尘的契约似乎不太完整。
“既然都契约成功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不过封印器灵本来就是不正常的，有什么意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邹绫儿倒是认同了牧枫的解释。
“不管怎么样，先试一试吧，看能不能用出器灵神兵。”
“嗯，说的也是。”
虽然很不情愿，但也没办法了。
牧枫闭上眼睛，将意识集中于灵海的清尘上，“冷酷的钢之女王，斩妖除魔的圣剑啊……”
牧枫一吟唱召唤器灵神兵的术式，灵海的剑纹立刻发出淡淡的光芒。连接器灵的程序一切正常，但是，完全感觉不到圣剑的威压。
“在此化为钢之剑，赐予我力量！”
说完，细小的光粒子开始聚集在牧枫的手上。接着，光粒子渐渐露出身型。
“……”
出现的是一把小匕首。
现场一片沉默，气氛十分尴尬。
“这……看来是失败了啊。”牧枫干笑这挠了挠头，“说实话，我有差不多三年没召唤过器灵神兵了。”
“唉，也只能这样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多了。”
怎么样都好了，就算没有器灵神兵，牧枫的身手还是有保证的，毕竟邹绫儿是见识过牧枫那诡异的身法的，现在脸色倒也不是十分难看。
“看来你们已经来了。”一股威严十足的声音凌空压了下来。
“！！”两人同时抬起头来，朝即将崩塌的墙上望去。
一名威风凌凌的少女骑士正站在那，黑色的马尾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银色的镗甲闪闪发亮，宛如女武神的美丽英姿，让牧枫不禁屏住呼吸。少女骑士的身旁，站着两名同样身穿镗甲的少女。
牧枫从邹绫儿那了解到，留短发的是陈晨，而有着麻花辫的少女是杨萱，都在个人榜上有排名。
“秋芊雨，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该不会一直在边上等着，想找个好时机帅气登场吧？”
“你……说什么，我才没有！我们才刚到！”被眯着眼的牧枫这么一说，秋芊雨明显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差点从墙上掉下来。
看来，这位骑士团长在有些方面让人感到扼腕啊。
秋芊雨发出锐利的眼神瞪向牧枫，拔出腰间的剑。
“开始吧！让我们在天亮之前结束战斗！”
此时，一阵闪光突然点亮了作为决斗舞台的遗迹。
“那是……器灵化形？”
“牧枫，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契约器灵——秋霖的化形形态，金鹏！”
大鹏发出一声暴风似的咆哮后，便夹着一阵魔风急速下降，冲向牧枫。
现场顿时轰声四起，石板路连番被掀起，扬起大量风沙。
从中心点爆出的强风，轻易将牧枫的身体吹了出去。
“噗哇！”
被吹走的牧枫飞撞在墙上，冲击的力道几乎要把骨头震碎，瞬间停止了呼吸。
“好惊人的破坏力！要是刚才正面受到那一击，马上就会晕过去的。那个器灵，好像是叫秋霖，单论破坏力绝对凌驾于邹绫儿的惊水。对了，邹绫儿呢？”
牧枫站起来四处张望，发现邹绫儿已经站在了商量好的位置上。
此时，肆虐的狂风突然停了下来。牧枫觉得机不可失，正要跑出去的时候——
“牧枫！攻击还没有结束！”
邹绫儿大叫的同时，金鹏的咆哮又再次响起，振翅往前一挥，一股带着强大灵力的飓风袭向牧枫，沿路将地面挖起。
地面的石板被一直线挖开，牧枫迅速往旁边一跳，同时口中吟唱起召唤器灵神兵的咒语。
可恶，还是不行吗？
看着手中闪闪发光的短剑，牧枫感到死心。
“牧枫，你只会逃吗？我错看你了！”秋芊雨摇晃着马尾，跳到了地上。
“好啦，我打就是了！”牧枫拿起短剑冲向秋芊雨，只眼能打倒器灵使，器灵自然会消失。
“牧枫，小心后面！”背后传来邹绫儿的叫声，牧枫立刻跳到旁边去。
金鹏的翅膀，在下一秒扫过了牧枫之前站的位置。
“啧，速度还真快！”
风属性的器灵，向来以速度著称。秋芊雨确实完美地掌控了风器灵的特性。
撞在地上的金鹏卷起大量石土，然后又立刻化为无数风刃，斩向牧枫的手臂。
“唔……”
剧烈的疼痛感贯穿整条右臂，虽然实际上手并没有被砍断，但剧痛确实打击了牧枫的意识。
“竟然能在那种节骨眼立刻变成风之刃。”牧枫暗暗赞叹，秋芊雨的技巧果然十分高明。
“牧枫，我来掩护你！”
声音响起的同时，无数冰箭射向秋芊雨，将风之刃一一扫断。
“不准你阻碍团长！”
麻花辫骑士杨萱朝邹绫儿展开突击。
杨萱的器灵神兵和邹绫儿一样都是冰之剑，不过，她还不能完全掌握这种力量。
判断杨萱不是邹绫儿的对手后，牧枫便再次转向眼前的秋芊雨。
此时突然激起一阵爆裂声，眼前的地面被整个翻开。
“吃我这招，器灵神兵——破灵之锤！”
以男生口吻高喝的人，是短发骑士陈晨。
陈晨手上是一把长柄的大铁锤，在少女纤细的手腕上灵活地舞动着。
牧枫往后一跳拉开距离，陈晨似乎比杨萱要厉害不少。他一边保持与陈晨对峙，一边用余光扫视着秋芊雨。
在陈晨的掩护下，秋芊雨早已动了起来，打算就此击溃邹绫儿。
“啧，得先设法解决这家伙。”
牧枫迅速向前一踏，挥着短剑斩去。银色的闪光浅浅地砍伤了陈晨的手腕。
在灵界，器灵神兵的攻击也不会造成出血，但还是会感到相同程度的疼痛。
“你！”
怒火渐渐爬上陈晨的脸庞，她瞄准了牧枫的头顶，挥下了破灵之锤。
地上响起了一阵轰隆声，地面被掀拉开，土石飞扬在空中。看样子是土器灵使，虽然破坏力惊人，但动作非常大，很容易就能闪过。
“啧，溜得还真快！”
陈晨也和杨萱一样，似乎无法将器灵神兵运用自如。也有可能是器灵比她本身的实力高太多了，反而被自己使唤的器灵耍得团团转。
“不准逃，跟我好好打！”
“才不！我才不是光顾着逃跑，这是小队战好吗？劝你多注意周围的状况。”
“你说什么？”
此时，空中突然飞过来一支冰箭，贯穿了少女的胸口。
陈晨的身体飞了出去，在地上反弹了一下后落地。器灵神兵破灵之锤，化为光粒子消失了。
“哼，你们倒是挺厉害的。”话说完的那一刻，背后突然刮起一阵强烈的风。
展开双翅的金鹏怒吼一声，飞向邹绫儿。在靠近邹绫儿时，金鹏又立刻化为无数的风之刃，朝邹绫儿袭去。
“呀啊！”
“邹绫儿！”牧枫正想冲过去，却被秋芊雨挡住了去路。
这时麻花辫骑士杨萱迅速以冰剑砍向邹绫儿。
虽然邹绫儿情况也不秒，但目前必须先阻止了秋芊雨，这样才有机会支援她。
牧枫瞄准秋芊雨的右脚射出短剑。或许是觉得这样的攻击不值得躲闪，秋芊雨直接用风刃斩向短剑，短剑直接碎掉了。
“不堪一击，这也能叫器灵神兵吗？”
秋芊雨一边说着，一边将金鹏唤回身边。
“萧条的灾厄之风啊，在此化为贯穿仇敌心脏的魔弓，在我手中现形吧！”
现场立刻吹起一阵狂风，接着秋芊雨手中出现一把金色的长弓。弓体上刻着精致的图案，围绕着一股锐利的风，不断发出咻咻声响。
长度及腰的马尾，在风的吹拂下缓缓摇晃着。秋芊雨以凛然的表情睨向牧枫，“这就是我的器灵神兵，魔弓秋霖！”
此刻的牧枫——
“好漂亮……”牧枫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
“哼，你也懂的欣赏秋霖的美丽吗啊！”秋芊雨自豪地扬起长弓，有点开心地红了脸颊。
“笨蛋，我是说你啊，别让我说出来好吗？很害羞的！”
“什…什么，我吗？”秋芊雨满脸通红，乱了阵脚，“可恶，竟敢戏弄我！”
秋芊雨立刻射出了风之箭。
或许是心情被打乱了，攻击很容易就被闪开了。
然而，就在箭矢擦过牧枫腹部侧边的时候，箭矢放出了风之刃，砍伤了牧枫的身体。
“咕……”尖锐的疼痛，让牧枫不禁暗自咋舌，“是能产生风之刃的器灵神兵吗？”
牧枫强忍着袭击全身的剧痛，一口气往后跳。
魔弓能产生风之刃，就算以毫厘之差躲过箭矢，也躲不开风刃。
秋芊雨不给牧枫喘息的机会，不断射出风之箭。
“啧，这家伙，真的很强。”
在这器灵使云集的学院里还能担任骑士团长，自有其厉害之处啊。
那美丽的灵舞，足以当成取悦灵王的范本。
此刻，胸口突然抽痛了一下。牧枫能感觉到，有某种感觉正在渐渐澄澈通明起来。苦战，沸腾了牧枫的血液。他的身体，正在慢慢想起三年前的那份感觉。
“但是，我要的不止是这样！”
无法随心所欲运动的双脚令牧枫感到十分懊恼。判断对手行动的直觉也大不如前。
“你这家伙，别想逃！”秋芊雨的周围围绕起暴风，连身边的风之加护也去除了，将全部的大气集中到了弦上，“悲风灭云！”
撕裂天空的箭矢离弦而出，呼啸着冲向牧枫。
“结束了吗？”牧枫苦涩地想着。
“冻涟奔穹！”
就在牧枫已经放弃时，邹绫儿突然闪到牧枫身前，用力把惊水剑刺向地面。以邹绫儿为中心，形成了五角形的冰晶，保护着她。冰晶向外释放的寒气，将地面以及上方的大气全部冻结了。
但这还不够阻挡住那狂啸的风之箭，无数冰晶被切割成了粉末。终于，包围着邹绫儿的结晶体全部被粉碎了。
就在箭矢即将贯穿邹绫儿的时候，风之箭突然消散了。
“认输吧，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虽然很生气，邹绫儿也不得不承认两人还是有不小差距。
牧枫现在也处在契约不完全的状态，不能完全用出器灵神兵。
“是我们输了。”两人同时开了口，语气里充满了苦涩，正打算再说些什么……
突然，空中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轰声。
“这感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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