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退路什么的从一开始就没有
1941年10月，苏联雨季来临，到处都变得泥泞不堪。
不过德军也推进到了莫斯科附近。
在距离莫斯科约100公里一个叫做莫扎伊斯克的地方，灰猎犬连的士兵们正在一个泥泞的沼泽地里穿行。
来到一处地面比较结实的地方之后，部队停下来稍作休息。
弗里德汉姆?温特正用俄语与几个被德军找来作为行进向导的当地平民谈话。
谈完之后，一名军官对弗里德汉姆问道：“怎么样？”
“他们说我们接下来得往左走，还需要大概12个小时才能走出这片沼泽。”
弗里德汉姆把问到的情报说了出来。
“向左走？”
威廉汉姆用俄语再问一次。
“是的。”
一个大爷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有游击队吗？”
威廉汉姆继续问。
大爷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没有。”
坐在附近的地面上休息的施耐德听到这样的问答，转头对身边的人轻声说了一句。
“我不相信他。”
“我也不太相信。”
申德林点头附和。
是的，申德林明白自己所在的这支军队在苏联境内的定义——外国侵略军。
对比一下21世纪初的美国大兵在伊拉克的遭遇，申德林所在的连队到现在都还没有吃过游击队的袭击简直不要太好运。
在威廉汉姆问有没有游击队的时候，大爷明显迟疑了。
所以申德林更加觉得这些平民向导不可信。
“伙计们都动起来！”
威廉汉姆大声喊道。
于是灰猎犬连的士兵们结束了休息，分成两列继续前进。
其中一列，弗里德汉姆和一名叫做科赫的士兵走在最前列。
科赫话很多，一边走一边跟弗里德汉姆聊天。
“哈，还有12个小时才能走出这片沼泽，真是…”
突然，科赫不说话了，也停止了前进。
这一异常引起了跟在后面的威廉汉姆的警惕。
弗里德汉姆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不过申德林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对科赫的行为感到奇怪。
“科赫，你怎么了？”
申德林说着就要往科赫身边靠。
“别过来！”
科赫大喊。
申德林立即停下了脚步。
这名叫做科赫的士兵脸色发白，满头冷汗。
“弗里德汉姆，申德林，快回来。”
威廉汉姆对弗里德汉姆和申德林说道。
弗里德汉姆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往回走。
路过科赫的身边时，科赫突然伸手抓住了他，说道：“弗里德汉姆，麻烦你向我妹妹问好…”
“……我会的。”
“弗里德汉姆，快过来！”
威廉汉姆催促道。
科赫松开了弗里德汉姆的手，说道：“快走！”
“有地雷！！！”
威廉汉姆大声喊了出来。
灰猎犬连的所有人立即往后退。
感觉到大家都退到了安全距离，满头冷汗的科赫抬起了腿。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科赫被炸得粉身碎骨。
弗里德汉姆看着升起的硝烟目瞪口呆。
申德林也惊出一身冷汗。
回到出发点，威廉汉姆一筹莫展。
“我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必须要尽快赶往莫斯科。”
另一个排的军官对威廉汉姆发起了牢骚。
“我知道，可这片沼泽里有雷，我不能让士兵们冒险去趟地雷。”
威廉汉姆说完，又对电报员说道：“能联系到先遣队吗？”
“威廉汉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先遣队！”
排长发着牢骚。
“不一定是要我们的人去排雷。”
弗里德汉姆这时候开口道。
周围的德军官兵们都疑惑的看向了他。
他们的眼里都透漏着同一个疑问。
不要我们的人去排雷？
感受到周围的疑惑视线，弗里德汉姆并没有说话，只是朝一旁的本地向导们瞄了一眼。
“弗里德汉姆，好主意！”
另一个排的排长恍然大悟，然后操起枪与手下的士兵们去把向导们赶到队伍的最前方。
威廉汉姆则是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自己的弟弟，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威廉。”弗里德汉姆无所谓的说道，“还记得当初在柏林时我说过的话吗？战争会把我们最坏的一面体现出来。”
威廉汉姆无语，只好默默叹了口气。
几分钟后，巨大的爆炸声传入众人的耳中。
申德林张大了嘴，久久不能言语。
趟雷的苏联向导死得差不多的时候，灰猎犬连的100多人总算是走出了这片沼泽。
剩下的几个又饿又累的向导几乎快要精神崩溃了，走出沼泽雷区后哭着喊着逃离了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魔。
与威廉汉姆平级的少尉军官冷笑一声，随后便用手里的冲锋枪把这些跑出不远的人全都打翻在地。
申德林再一次惊讶得张大了嘴。
“少尉，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申德林涩声问道。
“放他们走会泄露我们的行踪，这样会引来大批的苏军，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
对方说得好有道理，申德林竟无话可说。
对不起，请你们安息。
申德林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苏联平民，心里默默道歉。
“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说声对不起了。”
申德林自言自语道，随后便背起枪跟着大部队走了起来。
进攻莫斯科的战役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德军根本没有与苏军打持久战的准备，更没有为进攻苏联的部队准备过冬的御寒物资。
在寒冬和苏联军民的双重打击下，德军在距离莫斯科只有几十公里的地方一败涂地。
申德林侥幸活了下来，却越来越感到绝望了。
尽管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德国必然会战败，也不认为自己能挺到战争结束。
上帝、真主、佛祖、玉皇大帝，如果你们真的存在，就把我扔回我原来的世界吧，算我求你们了…
申德林不止一次在心中对漫天神佛祈祷过，然而根本就没有哪位神佛给予过回应。
………………………………
申德林曾随着第292步兵师打到了莫斯科城下，然后便是一路败退。
直到1943年7月，库尔斯克会战开始前。
两年的时间，威廉汉姆已经当上了灰猎犬连的中尉连长，手底下的一批老部下也都早已提升了军衔。
比如说申德林现在就是一名经历过多场战斗并存活的老兵，下士军衔。
292步兵师驻地内，灰猎犬连。
巴登、施耐德、弗里德汉姆和申德林等人正聚在一起聊天打屁。
看着一批批从德国国内运来的新兵，施耐德说道：“从国内送来的新兵越来越年轻了啊，不全都是些刚刚念完高中的半大孩子吗？”
巴登对施耐德说道：“你刚参军的时候不也是刚刚念完高中吗？”
“我抽你哦！”
施耐德不爽道。
“说起来，我的假期怎么办？”
巴登突然问道。
“上面说了，假期全部取消。”
“可恶，我的未婚妻…”
巴登发起了牢骚。
“巴登你哪来的未婚妻？”
申德林调侃道。
众人都笑了出来。
“可恶，没有假期我哪来的未婚妻！”
巴登继续发牢骚。
这时候，正好有十几名新兵兴高采烈的过来报到。
“你好，我叫做…”
一名新兵伸出手，想要跟弗里德汉姆握手并介绍自己。
然而弗里德汉姆并没有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而是对旁人说道：“上周那个红头发的，叫什么来着？被手榴弹给轰掉了头。”
“砰！”
巴登对新兵发出了炸弹爆炸的拟声词。
弗里德汉姆随后对新兵说道：“一个月以后如果你们还活着，再把名字告诉我。”
“在那之前你是一号，你是二号，你是三号。后面的人依次类推。”
施耐德毫不客气地指着这些新兵说道。
这两人的态度很不好，可也不能全怪他们。
反正这些新兵没过几天就会死掉，记不记住他们的名字根本没意义，只有成功活过几场战斗的新兵才有资格让他们这些老兵记住名字。
施耐德这两年已经看透了这个道理，再也不像当初那样有闲心去记住刚来的新兵蛋子的名字了。
“……”
新兵们全都呆愣当场。
“好啦，你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申德林对新兵们挥挥手示意赶紧离开。
尴尬的新兵们赶紧离开了。
这天夜里，灰猎犬连驻扎的一个苏联村庄内。
巴登、施耐德、弗里德汉姆、申德林和威廉汉姆聚在篝火旁烤火。
巴登对威廉汉姆说道：“这场战争我们能赢吗？”
“……”
威廉汉姆看了一眼申德林，发现对方正眯眼假寐。
随后，威廉汉姆叹了一口气。
“巴登，如果是两年前你问我，我肯定会说我们能赢。但是现在，说实话我不知道。”
“……”
巴登也叹了一口气。
弗里德汉姆没出声。
施耐德说道：“这两年来都有多少我们熟悉的人倒下了？”
“不知道，”申德林睁开眼，接过施耐德的话，“反正现在灰猎犬连里我认识的老熟人就只剩下你们了。”
“……”
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了，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几名新兵走了过来，新兵一号兴致高昂地对威廉汉姆说道：“中尉，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打仗？”
“苏联人会进攻我们吗？”
新兵二号问道。
“当然肯定是我们首先发动进攻啦！我们德国人一直在主动进攻，不是吗？”
新兵三号兴奋道。
“……”
“看到他们的兴致这么高昂，我都不好意思打击他们了。”
申德林小声对施耐德说道。
“呵呵，我先去打水。”
施耐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起身拎着水桶往水井走去。
威廉汉姆注意到一名刚刚把水桶放回水井内的苏联大妈快步走回了屋子里头，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了看正在靠近水井的施耐德。
其实刚才威廉汉姆就发现这个大妈有点奇怪了，对方从屋子里拎着水桶出来的时候就时不时瞥他一眼，而现在施耐德靠近水井的时候她更是回头看了一眼。
不好，井里可能有古怪！
“施耐德，离开水井！”
威廉汉姆赶紧对施耐德大喊。
不过可能是距离的原因，施耐德并没有听清自己的长官在喊什么。
“施耐德，快离开水井！！”
威廉汉姆提高了音量。
然而施耐德依然没有听清，他只是看了一眼威廉汉姆便继续打水。
下一刻，水井爆炸了，施耐德被炸得尸骨无存，猛烈的爆风还掀翻了附近的几名德军士兵。
新兵一、二、三号都惊呆了。
整个村庄都被惊动了。
“弗里德汉姆、巴登、申德林，你们赶紧带人把村庄里所有的村民都抓起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威廉汉姆说道。
天一亮，威廉汉姆去营指挥部参加与库尔斯克战役相关的战前军事会议，顺便把他的驻地里发生的事给报了上去。
军事会议结束后，营长把别的连长都赶出去，单独把威廉汉姆留了下来。
“威廉汉姆，关于昨晚你的部队受到的袭击我表示惋惜。当然，袭击者今天就会被处死，你也可以对死去的部下有一个交代了。”
营长说道。
威廉汉姆听了，脸色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营长问道。
“我们都曾经打到了莫斯科的外围…”威廉汉姆说道，“可现在我们却离莫斯科有500多公里远。”
营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斯大林格勒战役是一场灾难。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营长说完，在地图上指了两处地方，继续说道：“知道吗？我们又把哈尔科夫和别尔哥罗德夺回来了。”
“丢了然后又夺回来。”
威廉汉姆苦笑。
“打起精神来！”
营长立即吼道。
“…………”
威廉汉姆直愣愣地看着营长，想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营长点燃了一支烟，随后说道：“我们必须打赢这场战役。在美国人到来之前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让俄国人的血都流光。”
“……”
威廉汉姆没有出声。
“好了，你回去吧。”
营长说道。
“是，长官。”
威廉汉姆这回很爽快的说道。
灰猎犬连驻扎的村庄外。
七名手无寸铁的村民被推到了一个大坑外，在他们对面的20米外是十几名排成一列、表情各异的德军士兵。
一名士官面无表情的站在这列士兵旁边高声发布命令。
“立正！”
士兵们马上立正站好。
“举枪瞄准！”
士兵们举起了手中的毛瑟98k步枪瞄准了20米外被怀疑是游击队的村民们。
“开火！”
枪声响起，有六个村民被子弹击中倒地。
唯独一个大妈毫发无损。
“你这可耻的胆小鬼，这么近的距离都能打偏！”
新兵二号对身边的新兵一号怒骂道。
新兵一号没敢吱声。
“申德林。”
上士点出了申德林的名字。
申德林看了上士一眼，随后走出列队，拉动枪栓退出弹壳，然后把枪栓推回去将一发新的子弹推进枪膛。
走到大妈跟前，申德林用俄语对她说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这两年来，没死的德军老兵基本上都会说一些简单的俄语，进行简单的对话完全没有问题，申德林自然也不例外。
“呸！”
大妈啜了申德林一脸口水。
申德林举起枪，瞄准大妈眉心扣下了扳机。
在这之后，上士把掩埋尸体的工作指派给新兵们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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