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定信念

　　医馆外，方靖文望着倚靠在墙边的女孩，她头盖着一块方巾，青色的布衣恰如其分地将她抽条的身线完美的勾勒出来，哪怕她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模样，却已经掩饰不住她的美丽。

　　难怪齐王会看上她。方靖文想。

　　才只十岁的模样，不看面容，已经算是美人了。何况，他知道，盖在方巾下面的容颜，算得上美人了。

　　只是此时，经历磨难的她，再不复初见她时的青春活泼，混身上下散发出消沉、绝望的气息。

　　方靖文有些不忍心，她还是个孩子呢。“你不要担心，你爹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满歆揭开方巾，拭拭带泪的眼角，低垂着头，哑声道，“还没谢谢方公子方才的帮助呢，送他进去出来，没见你，以为你已经走了。”顿了顿，又回答他之前的问话，“公子不用安慰我，老爹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照顾他一辈子的。”

　　方靖文并不擅长安慰人，他一向心直口快，看她依旧伤心，又不知要怎么说她，只好转移话题，“如今你爹……老爹还在医馆里，你们往后以何为生计？”老爹？好奇怪，怎么像称呼乡下的半百老头？不是应该喊爹的？

　　满歆低垂着头，依然能分辫出他话里的不解，踮着脚尖，在地上画圈圈，“老爹虽不是我亲爹，却待我胜过亲女，我早已经当他是爹了。至于生计……”

　　她没想好，到底是不是还要去卖唱，家里已经欠下了重债，如今爹爹已经重伤在身，哪里能操劳，不知那边的东家，会不会应他一个孤女坐台唱戏，她真拿不定主意。

　　方靖文见她为难，抚着她的头，道，“如果你实在没去处，不如我去我舅舅家支会声，好歹找个活计。”

　　满歆诧异地抬起头，他似乎误会了，她不是求他帮着找活干呢。

　　方靖文开口之后也觉得有些孟浪了，她与他无亲无故的，他扌上她去舅舅家，难保不会让人说她闲话。

　　“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带着老人，不容易……”

　　越说越不像话了，方靖文只好顿住话，从来没跟陌生的女人说许多话，难免有些词不达意。

　　满歆感念他在她为难的时候还主动帮忙，难怪他会在茶肆里公开说齐王的坏话，可见，品性不差。

　　“公子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家情况特殊，怕是不敢叨扰贵客。公子也不用担心，我有去处的，之前早就联系好东家了……”

　　满歆不忍他为难。就算做丫头，她哪里有时间照顾老爹，何况，丫头的月钱，恐怕都不够她给老爹买药的。

　　“公子好性情，小女子感激您，只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难为他想着帮助她，满歆想着，也得多提醒他，对于齐王此类人，说坏话不仅帮不上忙，恐怕还会惹来祸端。

　　方靖文忙接口，“姑娘有话直说无妨。”他是直肠子，直来直去，反而合他味口。

　　“齐王到底身居高位，您如今怕是进京赴考的，都说鸡蛋不与石头碰，想来公子也明白，往后，还是说话留三分，莫让旁人抓到您的把柄。”

　　方靖文被她说得脸红发热，她才几岁的人，就有如此心计，恐怕，也不是个简单的呢，连说应该的，会注意的。

　　满歆只是感念他，到底有些交浅言深的意味，老爹要人照顾，她便断了话头，告辞去了屋里。

　　方靖文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心下暗定，他往后及第后，入了朝堂，定要将如齐王般的恶霸们绳之以法，让更多无辜的百姓得到安丁。

　　满歆自是不知，她的一番遭遇，令一代清官方大人坚定了心中的信念，让往后许多年里，多少老百姓因他而幸免遇难。而她自己，更因为他，而躲过了某个人的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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