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原来是他呀！”水素馨惊讶无比，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更多是无法面对。水素馨与彭东家住的不算远，一个在桥的东边，一个在桥的西边，自小相识，水素馨略长他一岁，两人自初中后，在一所中学上学，渐渐萌发了爱情，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开始了马拉松长跑般的爱情。两人感情很稳定，但自从水素馨取得了公费出国留学的名额后，两人之间产生了间隙，彭东希望水素馨能和他呆在一起，但水素馨不愿意放弃来之不易的机会，况且水素馨不喜欢呆在家乡，那么安逸终老的日子，她从小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她不愿为了一份爱情，而放弃自己追求梦想的自由。两人曾经为此事争吵不休，加上三年的时光，存在太多的不确定因素，最终，水素馨痛下决心，提出分手，含着泪水，离开了家乡，离开了亲人，离开了深爱她的彭东，也结束了这八年深厚的感情。

　　“你出国后，他就回家乡创业了，这几年做起了农产品批发，生意搞得红红火火，还在县城买了房子，最近两年热心带动村里其他人致富，现在都成了咱村的名人了。”丁晓霜一脸的笑意，眼角的皱纹都舒张开来了。

　　“是啊！姐，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三年，他一直帮助咱家，我去年上大学的费用都是他出的，东哥，真不错！”水兵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水素馨惊叫道：“什么？我在国外，不都是经常托国内朋友，给你们寄钱吗？难道不够你们用吗？”

　　“丫头，你有所不知，这几年，我和你爸体力不如以前了，做农活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你给我们的钱只能贴补家用，还有你弟，还要上大学，我们也不能让你在外担心，所以······”丁晓霜说着流眼泪了。

　　“不管怎么说，不能欠别人钱，多少钱，我给他。”水素馨坚定不移的目光望着家人。

　　“你怎么还是这样固执，一点都没变。”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了，水素馨抬头看见了彭东，和三年前相比，似乎老成了许多，原本不白的皮肤更加黑了，整个人也瘦了一圈，大国字脸变成了小国字脸，唯一没改变的是那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水素馨望着他好一会，没有说话。

　　水平安招手笑道：“孩子，快坐下吃饭吧。”丁晓霜去给彭东拿了一双碗筷。

　　“姐，你坐过去点，腾个地方让东哥坐。”水兵瞅着水素馨笑，水素馨迟疑了一下，忙把凳子往外挪了下，彭东用余光瞟了水素馨，看见水素馨脸红通通的，自己心里突然怦怦跳了起来，忙笑道：

　　“伯父，伯母，我们这个村子已经成功申请为全市重点保护单位。”

　　“太好了！”水平安激动地拍着老伴的肩膀。

　　彭东继续说着：“明年政府要出资给整个村子内的建筑进行一次修缮，这就意味着，我们村子里的人都要搬出去。”

　　“那我们住哪呢？”两老人原本绽放的笑容即刻收拢了。

　　“你们不必担心，政府给我们做好了安置房，离这不远。”

　　水平安看了下屋子，前挑的阁楼，徽砖的门楼，飞扬的翼角，雕花的窗棂，虽说年代久远，颜色都不鲜艳了，但还是那么精美完整。想到很快要离开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也许这就是怀旧的滋味吧，对于住了大半辈子的老人，那种情愫更是无法自拔。水平安摇头叹息，丁晓霜则哀伤地说道：“这屋子是祖屋，住这么多年了，这回要我们离开还真舍不得。”

　　“爸妈，咱们有新房子住，那很好呀！如果你们想这了，还可以常回来看看啊！”相比之下，水兵非常高兴，想到有漂亮舒适的新房子住，兴奋的不得了。水素馨自彭东进来后，没说半句话，只是点点头，笑笑。对于水素馨来说，她此时想得更多的是，明年好好工作，多挣些钱，可以帮父母装潢新房子。

　　彭东看了水素馨父母不情愿的样子，安慰道:“伯父、伯母，不必想太多，一切都会好的。”

　　水平安细想下说道：“吃饭，吃饭，小东说得对，我们应该往后看，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小东笑道：“这么想，就对了。目光长远，才能跟得上时代发展的脚步，哈哈！”

　　“赶紧喝汤，凉了就不好喝了。”丁晓霜也笑了起来。

　　轻轻的微风，拂过水素馨的双眸，送来屡屡清香。恍惚中，水素馨仰望天井，满天的星辰仿佛就在自己的头顶上方，月光如同瀑布般泻了进来，照亮了整个屋子，眼前的房屋仿佛新的一般，明亮动人，欢笑声回荡在房屋的各个角落······

　　吃完饭，彭东准备回去，丁晓霜叫水素馨送一下，水兵则在一旁笑，碍于面子，水素馨只好勉强答应。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屋子。出门后，走了好一段路，两人都沉默不语，快到村口时，彭东开口搭讪了：“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水素馨低着头，轻轻说道：“初五回去。”

　　彭东笑道：“明天，我们一起吃个饭，行不？”

　　水素馨欣然微笑道：“不用了，明天，我还有事。”

　　“那后天有空吗？”

　　水素馨摇摇头说：“这些天恐怕都没有时间，过年了，家里要准备好些东西。”

　　“小馨，你不必和我这样生疏，不过吃个饭而已。”彭东期盼的眼神望着水素馨。

　　水素馨平静地说道：“彭东，我很感谢你，你对我家人的帮助，日后，我会报答你的，至于吃饭，真的不需要了。”

　　水素馨这番话，如同往彭东的心坎里扑冷水，让其火热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觉得水素馨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想和自己再有任何情感瓜葛，只是他自己还不愿意面对现实，不想轻易放下这份承重的感情而已。其实早在三年前，他们已经分手了，现在不过是个普通的老乡罢了，也许她心里已经有了其他人了。带着复杂的心情，他没有再主动说什么了，只是呆呆地笑了笑。

　　这时候水素馨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掏出手机说道：“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你忙吧，我走了。”彭东低沉的声音显得苍凉而无力，望着他瘦削的背影，水素馨感觉自己有点残忍，他，可是她曾经深爱的人呀！他，对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很好很好的呀！他们有过那么美好的时光，可惜，一切都随风而逝了！水素馨已下定决心，不再纠结于他的任何过往，因为，她明白她的心里已经爱上别人了，再也容不下另外一个人了。

　　自水素馨拒绝后，整个春节，彭东再也没找过她，两人同在一个时空里，却如同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直到年后，水素馨离开村子的那天，彭东买了几包水素馨以前最爱吃的家乡小吃，准备给她路上吃，原本水素馨打算吃过中饭才走的，但担心春节人多，提前了一个小时上车离开了。

　　当彭东得知后，失望而哀伤地望着眼前这条熟悉而陌生的小路，曾经多少次，他与她并肩，来来回回从这走过，但现在只剩下他独自一人了。此时，他脑海里不断回荡着熟悉的歌词：

　　才话别已深秋

　　只一眼就花落

　　窗台人影独坐

　　夜沉的更寂寞

　　一段路分两头

　　爱了却要放手

　　无事东风走过

　　扬起回忆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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