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威夷学的修理机械
天空是灰色的，没有一缕阳光能穿透这阴暗的云层。
在弗洛伦萨，这种阴天可不多。
我自然地低着头，让自己的脸庞隐藏在兜帽下的阴影中，同时调整自己的呼吸和步伐，让自己看起来和旁边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没有人会去注意到我。与人群融为一体——
这是属于刺客的潜行技巧，当然我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眼下我只是认为这是葆拉——我家族的女仆安妮塔的姐姐——教给我的隐蔽方式。
现在是非常时期，我绝不能在大街上被认出来，不然我就会死。
不能被认出我是埃奇奥·奥迪托雷——
几天前帕齐家族联合了弗洛伦萨的官员和一个西班牙人处死了我的父亲、哥哥和我的弟弟。我的母亲和妹妹现在借住在葆拉那里，但不乐观的是，我母亲的精神状况令人担忧。
这些都是帕齐家族造成的。还有……
阿尔贝蒂，这个城市的执政官。
他欺骗了我父亲……
他……
「你听说没有？那个狂傲自大的奥迪托雷家族……」
「是啊，那可真惨，对不对？」
「我看帕齐家族马上就要打败美第奇家族，统治弗洛伦萨了。」
我转过头，看见三个衣服或帽子上有帕齐家族徽章的年轻人，在谈论到某一个话题的时候他们推推搡搡的。
尽管我现在很想立刻去打他们一顿，但我还不能……我需要忍耐……
「那天你去看处刑了吗？听说……」
……住嘴。
「是啊是啊，不自量力……」
……你们给我住嘴啊。
「肯定是什么贿赂……」
我说你们……能不能给我适可而止呢？
不想听。
我扼住一个人的喉咙，在他的同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让他失去了战斗力。紧接着无视了他们的发问，我抓住第二个人的衣领，用膝盖狠狠地给了他一下。让他痛得向前弯腰——紧接着就是一记凶狠的头槌，让他彻底昏迷过去。之后我才转过身，用左臂牢牢夹住第三个人挥出的拳头——显然他没料到我会这样做——狠狠地在他的腹部砸了三拳，最后一记勾拳把他打翻在地。
无视他们的哀嚎，我默默地转身走进了一群修士中间。
【刚才打得不错……】一个干巴巴的声音，想必是因为没什么可说的而强行找话题。
「没什么。」我用冰冷的语气回了一句。那是我的玩家，斯卡萨。他平时是很活跃的一个人，不过最近……应该是我的原因吧，他的废话少了很多。像刚才那种战斗应该是他来操作才对，但现在换给我亲自来了。其实这家伙才是我最好的朋友才对，我不敢做的事他能控制我的身体去做——比如说爬上鸟瞰点，而且他绝对不会杀死我。其实我也不想用那种语气对他说话，但是，无论如何都很难受——
我的家没了，永远地。
在这段时间里我一路走到了莱昂纳多·达·芬奇的工作室。他是我母亲认识的一名画师，但好像还会修理东西。
迎接我的是一些古怪的人造物件、从天花板垂下来的木质装置，还有羊皮纸草图。这里和我上次来的时候一点都没变——除了一名叫因诺森托的助手。他正和老助手安格尼罗一起整理物件。
「他在后院呢。」安格尼罗告诉我，「直接过去就好，他不会介意这些的。」
我在后院看到了很多鸟笼，大概有十几个——莱昂纳多就在它们中间。他选了一个柳条编的鸟笼，打开笼门，然后催促里面的禽鸟飞出去，飞向天空。等它飞远以后，他转过身去拿另一个鸟笼——这时他才注意到我。
「哦，欢迎，埃奇奥！」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随后他的神情严肃起来。「在发生……那种事以后，我真没想到你会来这。不过稍等一下……」他接着打开其他的鸟笼，放飞那些美丽或昂贵的鸟。他每次都会专注地看着它们飞远。
「它们有着动听的歌喉，却不得不被囚禁在这里。」
「你真的只是因为这个理由释放它们吗？」我问。
「生命是宝贵的，我的朋友。」他笑了笑，没有正面给出答复。
我看着他的瞳孔，在那里发现了某些……更深邃的东西。
「是啊，生命是宝贵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想起了父亲和哥哥。
接下来我们保持着沉默，等待他把那些鸟都放完。
「噢，对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莱昂纳多，我需要帮助。有一件我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它需要你的修理。」我从怀里拿出那件金属制品。
莱昂纳多的眼睛亮了起来：「可以，来这边。我们去里间——那些孩子们又在弄乱我的工作室了。」
我不禁笑了，因为那两个助手只是在把资料整理整齐……莱昂纳多是个怪人，说真的。
不过我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莱昂纳多很快就完全沉浸在研究这些「古老而神秘的机械造物」上，他对着一堆机械零件和我带过去的写满神秘字符的羊皮纸自言自语。
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跟我聊天的就只有斯卡萨了吧……
【看起来莱昂纳多很擅长破解密函……他到底不会什么？】
「在我看来他是一个神秘的研究者。要是有一天他告诉我他能让人飞起来我都会信。」
【你会信的，当然。】斯卡萨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
然而只坐在椅子上还是很无聊，因此十分钟后我几乎睡着了。
……
「埃奇奥，醒醒！」莱昂纳多兴奋地摇着我的肩膀，「看！」
「呃？」我揉了揉眼睛，看见那些机械零件都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呃，古怪的装置。此刻它就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这是一件杰出的杀戮武器……不过使用它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我用目光示意他说下去。
「使用者需要切掉他的无名指，因为它会挡住剑刃的弹出——」
我闭上眼，眼前只出现一个人的幻影。
阿尔贝蒂。
「动手吧。」我没有睁开眼，只是把右手放在了他的工作台上。我现在心里平静得出奇——
「也许我该用切肉刀，这样伤口会整齐一点……」抽屉被拉开的声音。「准备好。三，二，一——」
「彭」的一声，刀刃砸进了木桌上。
我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这混蛋！」
莱昂纳多连忙抬起双手：「好吧好吧，一个没有品味的玩笑，可我实在忍不住……」
【这玩意以前确实要砍掉一根手指才能用。】斯卡萨扶着额头，【但我没想到莱昂纳多会这样……】
「好了，那么关于修理的费用……」
「只要你把这种古书页带过来就行啦，况且我自己也受益良多，根本用不着……」
这时门那边传来沉重的敲击声。
「开门！这是弗洛伦萨卫兵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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