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多情儿女

　　五月，似水的季节。整个皇城，绿意盈盈。红了樱桃，肥了芭蕉。石榴花开，艳红似火。槐花润白，白茫茫一片，随风起伏，香拂柔情。

　　浮生偷得半日闲。半年行军之后，终于有了一个畅享悠闲的假期。

　　“花开花开花落几重重，江湖儿女也多情，对镜女儿初长成，指间青丝斩清风……”凌儿又耍弄起那把青龙宝剑，略怀心事。

　　“凌儿！”

　　她听得一声浑厚的叫唤，转眼看是世民迎面走来。她正沉浸在春意盎然的美景中，却被突如其来的吼声打乱心境。心里略感不满。

　　“看剑！”她挥舞宝剑，“嗖”地直刺过去。

　　世民正想来兴师问罪，却被这卒不及防的剑招惊了一跳，忙闪身躲剑。

　　左劈，右劈，横扫。凌儿不断出招，看世民左躲右闪的窘迫样，甚是解恨：谁让他在接风宴上对她如此羞辱，现在可以一雪耻辱了。

　　“哐”的一声，她手腕被他猛击一掌，宝剑掉落在地。紧接着双手都被迅速反手擒住。

　　“坏二哥！放开我！”她见他又使出擒拿术，略有不悦，大叫道。

　　“你想谋杀亲夫吗？”他亦大叫，中气十足。

　　“呵呵，二哥，你别开这种玩笑。放开，放开。”凌儿听着这怒吼声带着古怪语气，心里一颤，便放软语气。

　　“前日你整夜未归，是大哥带你出去的。你们去做什么了？”他把她反转过来，逼迫她直视他犀利的双眸。

　　“哪有？我和大哥什么都没有。你别诬赖好人！”她紧贴着他灼热的胸膛，感觉很不自在。

　　“我诬赖好人？赐婚圣旨都下来了，你还想骗我？”他勃然大怒。

　　“二哥，二哥，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她想不到建成的动作这么快。有些不知所措。忙赔笑脸，先稳住阵脚。

　　“凌儿，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如果你回到二哥身边，二哥绝不计较。好吗？”他见她惊慌失措的眼神，便松开手，语气也软了下来。

　　“二哥，我真心愿意和大哥在一起。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望二哥能成全。”凌儿当机立断，柔和平静地说道。

　　“你们真心相爱？那你就不懂我对你的心意吗？”他愤怒地吼道。

　　“是吗？你不就是为了虎符和藏宝图吗？你上次就是为这两样东西搜我的身，难道不是吗？”她冷笑一声，故意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她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有违了他的心意才能斩断彼此的纠缠。

　　“你根本就在自欺欺人。你扪心自问，你的心到底在哪里？”他手指着她的鼻尖，怒不可遏地质问道，。

　　“没有！我没有！我和你没有半点感情，有的只是兄妹之情。就此而已！”她双手捂着耳朵大声嚷道。

　　“凌儿。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不管你和大哥之间发生过什么，都没关系。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他上前拥住她，轻柔地说道。

　　“不！已经回不去了！我不是以前的凌儿了，你也不是我以前认识的二哥了。”她猛地推开他，顺手捡起地上的宝剑。

　　“凌儿！你要干什么？你想杀我吗？”他略感诧异，觉得她的双眸是如此的陌生遥远。

　　“二哥，你不要逼我。”她用剑指着他，犹如当日他拔剑相向的那样镇定自若。

　　“你告诉我，我到底哪点不如他。你要这么对我？”他感觉五脏六腑都要气炸了。

　　沉默，对峙，无声无息……

　　“二哥！凌儿！你们在干什么？”

　　忽听得不远处一声呼喊，是元吉。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见此场景，甚感震惊。

　　“四哥。没什么。二哥在教我练剑呢。”凌儿赶紧收剑，慌忙掩饰惊惶的情绪。

　　元吉仍是掩不住的惊讶，一边是世民满含愤恨的眼神，一边是凌儿略显愠色的双眸，这是到底练剑还是寻仇？

　　“姑娘，圣旨到。请快去接旨。”这时，后面跑上来了凌云阁前的女侍卫。

　　凌儿面无表情地告辞离去。

　　到了凌云阁，宣旨的公公已在等候。

　　凌儿跪地听旨，叩头谢恩。

　　榜文上说得天花乱坠的御用辞藻她没听进去多少，只有最后一句清晰得回荡在耳边：“赐封杨凌儿为太子淑妃，择吉日完婚。”

　　接过黄色的榜文，凌儿只觉得堵塞的心头微微出了口气。

　　她与世民的纠葛，一切都该结束了。她已经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依旧是建成果断地替她做了选择，正如当初同意她去参军一样。

　　她重重地躺在床上，感觉身心俱疲，静静闭上眼睛。

　　过了许久，耳畔响起“笃笃笃”敲门声，猜想也是建成。她对他如此放心，懒得睁眼。

　　感觉他轻轻走进来，坐到她身边。是建成，她能辨别出他身上与众不同的刚健温暖的气息

　　他侧卧在她身旁，粗壮的臂膀环绕过她的玉颈，微撑着身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那安详恬静的脸庞，如呵护手中婴儿似的，百般珍贵与爱惜，永远都看不够。她总是那么阳光甜美，活力四射，是长居在宫廷内的庸脂俗粉或者阁楼里的小家碧玉所比不上的清新光亮，纯净圣洁。怪不得世民总是对她念念不忘，爱不释手。从小世民就爱和建成抢东西，作为大哥，建成什么都让给他，唯独凌儿，他决不让。

　　凌儿微微睁开眼睛，见自己环绕在他的怀抱中，并无丝毫诧异和抵触，许是一直以来的信任，又或许是已经赐婚。

　　“凌儿，怎么不高兴？”建成见凌儿情绪低落，关切地问。

　　“没事儿。只是有点累而已。”凌儿转眼看他略显忧郁的眼神，微笑着安慰道。在玄武门之变后，世民会残忍得除掉建成和元吉的所有家人，以绝后患。为了缔结与建成的这段情缘，她或许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玄武门事变，永远是她心头的死结。所以，任由世民百般纠缠，她绝不可能和如此凶残暴虐之人生活在一起。而建成温文尔雅，宅心仁厚，真心对她，她愿意拿生命做赌注。

　　“凌儿，相信我，等以后我们有了儿子，我会立他为太子，你就是我的皇后了。”他轻柔地揽过她的脸颊，贴上他微微发热的脖颈，郑重地承诺道。

　　“嗯，我相信！我要做你的皇后！”凌儿做出一副深信不疑的表情应和道。心里却甚感烦乱：太子淑妃品级仅次于太子正妃，步入世民屠杀之列。从今日起，他和她是否会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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