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想做的事
洛川望着天花板，无意义地吐了口气。
“……好了，弟兄们，继续之前的话题，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她伸手向上，舒展下身子，然后坐直，巡视了下四周，说。
先前还在和亚雷斯塔通讯的洛川赫然是坐在一张长长的会议桌尽头，会议桌两旁坐满了人，显然刚刚由于投影角度问题，亚雷斯塔并没有看见这一幕。
“没一点儿意见吗？”
洛川握着自己手腕，说。
“有。一定要是学园都市不可？明明有更好的借口可以找。”
坐在她左手旁第一位的种文道问。
对面，苏澈抬眼看了看她。
“……一定。”
刚刚的会议中苏澈一直在低头听着他们说话，连续好几个小时，最后也不过发表了这么一句意见。
说完，她又低下头去，来回拨弄着自己的手。
洛川已经不对这班子家伙抱什么希望了，但明明之前，在联络亚雷斯塔之前，讨论还是挺激烈的，这反差让洛川一时接受不了，也让她对自己之前心血来潮联络亚雷斯塔的行为哭笑不得。
“……既然你说一定了，那就只能是这样了。”
种文道自己思索了好久，说。
洛川掩面，她还以为种文道会说些什么有用的话来，结果又是一番失望。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朝着洛川旁边走过去。
这一桌，坐的除了种文道和苏澈以外其他都是洛川的人，于是除三人外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第一时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低头肃穆站好。
“局座。”
整齐划一的声音。
巫霁悠悠地拉过一张椅子，在洛川旁边坐下。
“都坐吧。”
她的态度很散漫，很随意，懒懒散散的。
一班子人这才重新坐下，十好几双眼睛盯着巫霁。
要说起来，巫霁的那一头白发，以及身上白色宽大的衣裳真的很显眼，在这一班子黑色制服穿得像党卫军的家伙里更是如此。巫霁从来不愿意出现在公众场合，可能多多少少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你们商量出来结果了么？一天了？”
巫霁仰躺在椅背上，懒懒散散地问。是很吸引人没错，但这里没一个男性敢去正面看她。
“没有，局座。”
又是异口同声。
“……没想出来的话，那我就下决定了。”
一群人盯紧了她，除了苏澈。苏澈此时仍然玩着自己的手指，仿佛永远也不会腻。
种文道估计接下来没自己和洛川的什么事了，于是拉着她走到了一遍。
两人走到阳台上，关上了阳台门，站着晒太阳。
“那是什么情况？”
洛川小声问，眼神指往屋内苏澈的方向。
“……武海麓刚才来过一趟，走之前跟她在走廊上……咳，咳。你没闻到她手上一股淡淡的，特殊的味道吗？”
种文道同样小声回答她。
洛川回想了下，突然就想起来了，常年禁欲的脸上表情瞬间崩坏。
好多年没接触过这种事，现在洛川对这种级别羞耻度的抵抗力基本为零，像是又恢复了原来少女时的青涩。
太羞耻了。实在太羞耻了。
“……接下来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吧，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学园都市那边来一根导火索了。”
洛川红着脸，赶紧转移话题。
种文道盯着她，内心突然感觉自己已经变得太邪恶太邪恶——事实也的确如此。
“时间问题。”
她点头。
“可我还是理解不了……全线开战，这是要学小胡子的巴巴罗萨吗？这么长的战线当真不会被拖死？”
洛川嘀咕。
“只是这么说而已。实际上的意思是，哪个位置都有可能成为第一进攻方向，都有可能。”
种文道扶着栏杆，心情很好地面朝太阳，让自己全身沐浴在阳光下。
“而且反正又没你我什么事，管那么多干嘛。巫霁这回是动真的了，肯定会自己上阵，还有尹廉，楼局，慕容总统他们，也肯定是要一起上的。毕竟，阴谋不能解决所有事情，堂堂正正，轰轰烈烈地干上一场才是最后的办法，而这正巧是你我不熟悉的……”
她说。
洛川点头，背靠墙坐到了栏杆上，学她，同样眯起眼享受阳光。
今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接下来几天预计也会一样。只是，几千里外的东京此后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难说。
“那苏澈呢？看上去她也得掺和进去。”
洛川突然想起来，问。
“……这几年你都干什么了？真没看出来巫霁拿她是当接班人培养的？”
洛川无言。
种文道从制服暗袋里摸出来一根东西，叼在嘴里。
“别吸烟。”
“棒棒糖。”
两人同时出声说。
洛川黑线。
种文道摇了摇头。
“家里那位不让吸烟。”
她轻描淡写地说，没问洛川她自己是什么情况。军统局内，还没人傻到会问这个。
5
“我们还有一个星期，足够。”
柳茨站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微微仰脖，对着半空中巫霁的投影说。
这间屋子刚刚好就是冥土追魂办公室底下那一间，也就是和御坂呆过那一间。柳茨刚才从风纪委员总部回来时，甩一张符纸，一把火将屋子里所有东西烧了个干净，什么都不剩。
“说起来，你自己有什么想干的事情么？”
巫霁扶着扶手，问。
柳茨摇摇头。
“暂时没想到。”
“那我也没什么说的了，祝你在那边玩得愉快，就这样吧。”
巫霁那边简单说了句，就切断了通讯。
柳茨轻笑。
这个局长还真是和善或者说懒散到极点，现在已经演变到了什么都不想管，什么事情一股脑推给她们几个的地步。
这也还就罢了，关键巫霁这二三十年逐渐地改变了原先的指导方案，将展示给军统全员看的纲领上一切东西统统划去，只剩下无条件保持忠诚，无条件相信同事，无条件相互帮助这三条。
当真是松到极点。
柳茨踱步走出门。她记得以前战争时期那些所谓的作风良好、思想统一等等乱七八糟的，由巫霁自己亲手制定的条目已经统统由巫霁自己删除，想必当初巫霁就早已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样问过她，为什么一定坚持戴老板当年失败了的‘大家庭氛围’，而不走像NSA和КГБ那样的路线，毕竟那样的成功度更高，风险更小。
到现在她还清楚地记得巫霁的回答。
“否则一切毫无意义。”
她低喃，看着走廊上不时有病人家属走过，低低笑了出来。
来往的人有的看她一眼，又漠不关心地走过。
真巧，自己就是那最能理解她的人之一。
那么现在，自己要不要去找另外一个肯定也能理解的人，找她倾诉一下呢？或者说点别的什么也好。
这是个问题。柳茨靠在门框上，百无聊赖地想着。
一个星期的时间去做一个小时便能完成的准备工作，当真太无聊了些，不找点乐子不是柳茨的风格，于是她摸出来手机，轻易就用软件窃取到了某人的电话号码。
“喂，操祈桑？”
电话接通，柳茨首先开口，还是特别恶劣的，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的语气。
那边估计是还没搞清楚情况。
柳茨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反正，自己大把的是时间。
“……你是谁。”
对面终于有了回应，凌冽而带有敌意。
“我叫柳叶，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在常盘台中学就读，请多指教，操祈桑。”
柳茨声音轻快地说。她此时已经打算下楼，去面见一下那位女王大人。
“——原来是新同学啊，请多指教——”
“放松点嘛，女王大人，语气别那么硬邦邦的，干嘛要摆出一副对敌人的语气啊。”
柳茨截断她的话头。
“……那么新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没什么事，只是想找女王大人消磨一下时间罢了，不知道操祈桑可有意愿？”
柳茨说完，又补充了句：
“啊咧，没关系的，就算操祈桑不太情愿，我也已经在赶过去的路上了，不会迟到的，请放心。”
她果断挂了电话，以防自己再多说些什么的话，到那里之后会被一群人围着揍一顿。
那还真的是食蜂操祈的性格呢。柳茨想起来已知的对她的评价，不禁莞尔。
柳茨的目的地离医院并不远，坐电车几站就到，还真的是不会让柳茨违反约定。
不过说回来，柳茨好像还真没和她有过什么约定。
不管了不管了——自己认为是约定那就是约定好了，尽管对方可能不这么认为……嘛，也没太大关系。
顶多也就是被围攻的事。柳茨看着周围，一群表情呆滞的常盘台学生，愈发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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