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淑女
放轻呼吸。夏日清晨特有的凉意已经过去，剩下微微的闷热散布在空气中。
“……我从来都不知道……贵国还有这么一位不为人知的人物。”
柳茨快速将一堆东西收到裙子口袋里，然后从床上上跳下来，背对着朝阳站好，将手机举到面前。
“您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呐，对了，理事长先生，我能问你要张地图吗？”
“何用？”
“……还能有什么用。”
空着的那只手把长裤拿过来，从布袋里拿出来一只破破烂烂的手机。
柳茨将脸上表情隐藏在阳光后，莫名地笑了几声。
“理事长先生，发到我现在用这个手机上就好了。”
说完，原先那只烂手机突然碎裂开，化为一堆粉尘，从指缝滑落然后四散在她周围，灰暗得像亚雷斯塔的语调一样。
“至于？……发过去了，请注意接收。”
他叹了口气。
柳茨用指尖在屏幕上划动几下，确认已经收到。
“还真是谢谢了。”
地图在屏幕上放大，转移，最后定位在第二学区一处建筑上。
柳茨点了点侧栏的一个选钮，然后，伴随着她的微笑，屏幕上的内容突然变换成一段影像。
“早上好啊，藤原理事。”
看上去亚雷斯塔和那个中年男子都没反应过来。屏幕上的藤原阳江表情呆滞，衣冠不整——还没起床。三人一时间都没说话。柳茨依然保持着微笑，跟那个微微显露些疲态的男子对视着。
几秒钟之后，男子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脸上已经没了血色。柳茨这边，能看见视频那端被淡蓝色的光晕笼罩，随即，视频断了。
一切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
柳茨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不动，只不过她闭上了眼，静静等待那端作出回应。
一分钟，房间里静悄悄的。
五分钟，隐隐约约能听见走廊上开门的声音。
十分钟，柳茨都快睡着了，才听见电话那头冷冰冰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你们弄走了我的一个理事。”
柳茨睁开眼。太长时间保持微笑，现在嘴角都有些发酸。
“对。”
点点头。随即柳茨挂断电话，将蓝色的薄膜卷好重新放到口袋里，心情很好地扑到床上，打了几个滚。
嘿嘿傻笑几下。
柳茨抱着枕头满意地蜷缩成一团。
“反正理事长先生也不打算留他了，送我们个人情又如何？”
柳茨对着空气，说。
只不过这回没人回应她了。
柳茨扭过头，往摆钟看去，五点半。
“……呐，接下来干点什么好呢……”
咬着指甲。指甲上被她啃出一道道印来，衬得越发惨白。
柳茨干脆掏出来手机，划拉几下后拨通了御坂的电话。
“……摩西摩西？柳叶？你忙完了吗？”
“嗯。我怎么听见你在门外？”
柳茨挂了电话，跳下去开门，果然在门口看见了站着的御坂。
“御坂？怎么不敲门？”
柳茨扬扬眉，问她。
御坂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那个，柳叶，诶……不太好意思说。”
柳茨软绵绵地倚在门框上，看见她捂脸，好奇心被提了上来。
“你室友？”
“没错……等等，柳叶你怎么知道的？”
柳茨朝她身后努努嘴。
“挺可爱的。”
她人畜无害地笑着。
对面，御坂转过去，看见自己室友可怜兮兮地咬着手帕，眼里头闪烁着点点泪光。
她差点没背过气去。
“……呜，姐姐大人果然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么，明明……明明是刚刚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新同学来着……”
御坂满脸黑线地低下头，转过身来，结果又看见拼了命咬紧下唇不让笑声蹦出来的柳茨，当场就默了。
“柳叶，别理她，每个月她都有几天是这个样子……”
“啊哈——咳咳咳——哈哈哈——”
御坂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柳茨就抑制不住，边笑边咳嗽地迅速退回自己房间，甩给御坂一个放大的门板，随即房间里传来一阵狂笑声。
御坂无力地放下手，转回去。
门板那边，柳茨一边笑，一边摸出来手机，看着上面的信息。
【我知道阁下比较随性，但还请不要对超电磁炮以及学园都市的其他学生干些什么出格的事。】
【此话怎讲？】
柳茨的手指飞快地在上面点着，编成一条信息发送了出去，笑声也逐渐减弱。
【超电磁炮会对不知底细的人这么友善？】
【错觉吧，理事长先生。】
吐吐舌尖，柳茨收回手机，在关上门总计十几秒之后，重新带上一副笑容，看着御坂。
“呐，重写自我介绍一次，叫我柳叶就好，可爱的御坂同学和她的室友。”
御坂的笑容又僵在了脸上。
柳茨将她前后的表情看在眼里，不明所以地对她眨眨眼。
“怎么，御坂？”
“……没什么，只不过可爱这个形容词……很长时间没有听到了呢。”
“是吗？我觉得姐姐大人这是的反应真是可爱呢……”
御坂听到后背上传来这么一句话，第一反应，一个过肩摔狠狠将那人砸在了柳茨面前地板上。
瞪大眼，柳茨面目惊悚地注视着这只双马尾。
酒红色双马尾从地上复活，抹了抹灰，伸出手握紧柳茨。
“——停。”
趁着她还没说话，柳茨伸出左手，食指抵在双马尾的嘴唇上，让她的眼一下子放大。
一旁的御坂也被惊吓到了。
柳茨看看双马尾，再看看御坂，淡然地收回了手。
“我不同痴汉往来。”
话还没说完柳茨自己就先笑场，背过身，手背遮在嘴前，止不住笑着。
双马尾迷茫地眨眨眼，随即反应了过来。
“啊啊啊————！”
她跳到柳茨身上，掐住她的脖子死命晃。
早就笑岔气了的御坂把她拽下来，揪着她的耳朵说了句：
“别闹，还想让舍监过来收拾你一顿？”
果然抽风的双马尾乖乖站好，仰视着柳茨。
“我叫白井黑子，是标准的淑女，才不是什么痴汉！记好了！是淑女！”
“好好，淑女。淑女。”
柳茨笑着绕过她，挽住御坂的手臂。
“御坂同学，接下来有什么计划么？”
能感觉到贴身处瞬间的僵硬。
御坂不动声色地拉远了些两人间的距离，显得不那么贴近。
不过柳茨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尽管如此，柳茨什么反应也没表现出来，依然勾着嘴角等待她回答。
“要去吃饭么？我记得是八点开始，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
御坂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异样。
“好啊，柳叶同学，姐姐大人跟我说你是第一天转来，应该对学校还不熟悉吧？熟悉食堂是熟悉这个学校的第一步，你说对不对？！”
淑女小姐不甘示弱地跳过来，挽住御坂的另一只胳膊，探过头对她说。
柳茨微笑着，没说话，从远离御坂的那一侧口袋拿出来手机，展开。
【我再对客人您重复一次，请不要对我的学生下手。】
不需要拿出来看，仅仅是握在手心里，柳茨就能知道上面显示了些什么。
【可我喜欢这样啊。还有，她们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所谓的超能力是什么呢。】
脑里所想浮现在屏幕上，发送了出去，期间没经过柳茨任何触碰。
【所以我也很奇怪。】
“你们两个够了啊……柳叶同学果然只是看上去不好接触呢。”
御坂苦笑，在白井黑子也搭上她身体之后她终于有了理由挣脱开两人，大步向前走着，而柳茨和白井跟在她身边，注视着她。
“诶？原来我给御坂的第一印象是这样的么？”
柳茨点点太阳穴，说。
【不要太在意细节哦，理事长先生……】
“是的，没想到柳叶你这么快就暴露出了糟糕的本性啊。”
白井抢过话头，顺带瞪了柳茨一眼。
柳茨脸上显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微笑还是没变。
“我哪有糟糕？”
“跟我抢姐姐大人难道不算么？”
“你们两个小点声……好多同学没醒呢。”
柳茨看看御坂，再看看白井，促狭一笑，转到白井旁边，凑到耳根处说起悄悄话。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白井……你是上边还是下边的？”
白井挣脱她，这回倒是轮到她没反应过来。
三人快走到楼梯前，碰到有房间的门开开，里面走出来两个女孩，对御坂行了礼后，眼睛微圆地盯着柳茨。御坂看见，先对柳茨介绍了两人，又转过去面对着那两个学妹。
“这是中国来的留学生，柳叶同学，二年级。”
嘴角微勾。柳茨用余光看了白井一眼，再对着行礼的学妹们问了个好，道别后，跟上御坂的脚步。
“诶你等等，你敢更邪恶一点么柳叶学姐！我对姐姐大人明明只是纯洁的柏拉图式爱恋好不好！”
终于缓过神来的白井冲前面柳茨大喊，而柳茨和御坂转过身，包括走廊上几个女孩，都瞪大了眼盯着白井。
白井意识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脑袋卡拉卡拉，慢慢转过去。
“宿舍规章第一条，不许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白井，早上起来就违反制度，你是想整个暑假打扫宿舍楼卫生么？”
眼镜片反出寒光。舍监推了推眼镜，说。
在白井哀嚎以及突然失声期间，御坂拉着柳茨说着悄悄话。
“我说柳叶，她就这人，你别起什么糟糕的印象，好不好？”
御坂算是软声告诉她，柳茨笑了笑，点一下头。
“这里挺有意思的呢。”
【我想起一个人，她倒是和你有些像，不知道柳茨小姐有没有兴趣了解。】
【食蜂操祈，对么？】
【阁下了解的还真多。】
眼睛眯成两条曲线。柳茨拉着御坂下了楼。
“走吧，不是还要去食堂呢么？”
她对御坂眨眨眼，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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