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之章 1.6 阳光再现与奇怪的态度
飞到了悬崖边上，音羽就不知道路了。
“小静，接下来怎么走？”
音羽回过头，问依然搂着自己腰的姬璇静。
姬璇静松开手，来到她身边，与她并肩悬停在空中。
“呐，姐姐……”
姬璇静的语气，很明显是要商量什么事。
“说吧。”
音羽说。自己了解她，这种样子不是一次两次了。
每次都没什么好结果。
“……那个，之前说过，我也有些东西不想让姐姐知道……所以，姐姐先睡一觉好么？”
姬璇静故意放软声音，脆生生的。
音羽沉默一会儿。
姬璇静借黎明时的光线看着她，几乎都要以为她要反对了。
“……你带着我？飞的起来么？”
姬璇静听了，扭过头，对着没人的地方，自己偷笑。
果然姐姐就是好说话。
“当然，姐姐可没必要担心这个，那，姐姐准备好了么？”
音羽点点头。
姬璇静于是来到她背后，双手食指点上音羽的太阳穴。
音羽的身子软绵绵地，向下掉落。早已做好准备的姬璇静环抱住她，向着远方飞去，身影逐渐消失在彩霞中。
音羽在姬璇静怀里熟睡着。熟睡中，音羽做了一个梦。
一个不长不短的梦……为什么知道是梦，因为音羽看到了，应该是以前自己所经历过的景象。
已经多长时间没有见到过阳光。
还有蓝天，绿地，还有那白练一般的澄澈河流。
音羽眨眨眼，原本以为再次拥有视觉时，自己会激动不已，兴奋得没边没沿。可真的只有这成为现实了，自己才会发现内心里居然没有一丝波澜。
梦中的自己身上挂着形状不明的衣服，没有穿鞋，赤足踩在柔软的草地上。远方，是一棵高耸入云的参天巨树，高到让音羽抬起头也难以望及它的全貌。
但那都不重要。音羽目光投向前方，河岸那里背对着自己坐着的，是一个幼小的身影，比自己现在的身体更为幼小，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她身上的衣服和自己完全一样，都是音羽所不知道的类型。
咦，好像音羽压根就不知道衣服应该是什么样式。外形还勉强知道些，颜色，颜色就算了。
音羽莫名地有些感伤。看不到那个披肩长发女孩儿的正面，是因为那时自己不可能看到自己的长相，所以也不会有任何关于长相的记忆么。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有些梦幻。哪怕音羽从来没见过其他的东西，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一点。
果然，孩子眼中的世界，是和大人不同的吧。
她这么想着，迈出一步。
叮。
停下脚步，才发现，原来是鱼竿上的饵落入水中的声音。
那边小小的身影大概很是兴奋，因为音羽听见了她嘿嘿的笑声。那声音清脆，幼嫩，和自己现在没什么两样。
音羽缓缓走过去。四周没发现野兽什么的，估计是那时候的自己压根就没在意这些。
一大一小，并排坐着。音羽没有去看那个小女孩儿，她低头，水里一片模糊，没错的话扭头也是一个样子，没必要浪费功夫去这么做。
小女孩儿耐心地等着鱼上钩。现在的音羽缺了那份耐心，她四下望去，意外地发现一只不知名的水鸟。
她感受到自己身边的动静。小音羽大概也发现了这不明来客，反应也和音羽一模一样。
一大一小，屏住呼吸，四只眼睛盯着那边。
那只水鸟形体也太大了些，几乎要和大音羽一样高。
音羽能肯定，那只鸟绝对有灵性。她从那只鸟的眼神里，得出了这个结论。
她总觉得哪里古怪。这只鸟姿态优雅，体型也是一样，就音羽所猜，一般的鸟绝对不会有这种身形。那只鸟浑身都是紫色的，眼睛却独独是鲜血一样的红色。它收拢着双翼，站在水中央，那双红眸盯着音羽，虽然看不出恶意，但也绝对是那种漠不关心的眼神。
好吧，这只是第一眼，第二眼，那只鸟好像就对音羽产生了兴趣，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
这时候水上突然传来一阵动静。音羽扭头一看，就在大小音羽回头看那只鸟的时候，鱼饵已经被咬掉，剩下空荡荡的一根鱼线飘在空中。
那边那只鸟鸣叫了一声，声音清扬而长，音羽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发不出那样的声音。
她当下黑线，被一只鸟嘲笑，自己这梦做得还真是……
梦境突然就此中断，音羽眼前重归一片漆黑。
原本还在纠结梦境，纠结那只鸟的音羽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样沉默地躺了一会儿，她感觉到有人推开门子，走了进来。
“你醒了啊？”
显然说话的女孩儿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明明音羽什么也没做，她却当即就能断定音羽已经醒了过来。
音羽没说话，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那个女孩儿说的话，自己能听懂，如果没错，应该是汉语，听那单音节就知道。但，明明是类似记忆里上古中文的发音，用的语法却明显有米德切尔达的特征。
这里，果然是米德切尔达。
“……我醒了。”
音羽勉强有样学样，组织好语言，面对天花板说。
女孩儿来到她身边坐下，听声音，她手里还端着一个碗，并放到了床头柜上。
“你是谁？”
音羽觉得自己还是多说说话，适应一下这语言为好，于是她扭头，对她说。
“……姬璇静跟我说了情况，我们一直觉得不告诉你为好。”
女孩儿一边用略显英气的声音说，一边搅动着碗里的液体。
不知什么材质的搅拌工具与碗沿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音羽沉默。
这里枕头是软的，床是软的，不知道发展到了什么年代。
女孩儿将碗递到音羽唇边。音羽摇摇头，坐起身，自己接过碗，咕嘟咕嘟喝下去。没什么味道。
“……姬璇静她也是为了你好。她是真心喜欢你，还有你的家人，不愿意……算了，我什么都没说。”
女孩儿似乎是为了打破沉默，这样道。
“像你对茜莎的那种喜欢？你对她是喜欢没错吧？”
音羽边喝，边说。
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音羽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经意间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她低声干笑几下，头来回转转，背对着那人，将碗递给她。
“……我不用每天哄她，茜莎的性格很好，今天她只是心情有些低落而已，平日她都很温柔的……”
那人不停絮叨着。
音羽有那么点尴尬，她望向天花板，说：
“那个，半夏，你不用解释，我能理解的……”
半夏突然卡壳。
音羽慢慢转过来，这回是干笑也笑不出来。
“你听力真好。”
半夏最后只能慢慢悠悠地说。
“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发誓。”
半夏叹口气。
“算了……哦对，姬璇静她对你是姐妹之情，还有就算你误解了我的意思，也没可能理解成她喜欢你的……母亲们吧？”
半夏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哪里好像不对。
音羽随手扯过件单子一样的东西，将脸埋进去。今天的脸算是丢尽了，梦里面是，现在也是。
“这里是哪里。”
她猛地放下单子，大口吸气，尽力掩饰自己的尴尬反应，说。
“晴风城。”
半夏似乎快要忍不住笑的样子，她和音羽无言地待了一会儿，最后冲出去，在走廊上大笑，好长时间银铃般的笑声渐弱之后，她才慢慢悠悠地回来。
“别说。”
音羽低着头，表情凝重地说。
“谁会说啊？说了姬璇静还不得打死我？”
半夏话音里仍带着笑意。
“呐，这个也喝了。”
她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容器，塞到音羽手里，音羽摸了摸，细而长，大概是个试管。
这回的味道好了很多，清清凉凉，让音羽精神一振。
“这是什么？”
“让你身体加速成长，与常人速度无异的药。”
音羽突然停住。
半夏应该是眨了眨眼。
“你会用到的。额，这是姬璇静拜托我们一位预言师测测你的未来，然后她得出的结论。”
音羽捏着那个试管，低下去头。
半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音羽的表情看上去的确不太好。
过了会儿，音羽重新拿起试管，将液体全部喝完。
“说起来，你不好奇那位预言师的预测是什么吗？”
半夏问她。
“我不信命。”
“又不是预言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半夏悠然道。
音羽摇摇头。
“……带我去找小静吧。”
“……连妹妹都不叫么？……还是别了，她在和我姐姐商量一些事情，也是不想让你知道的那些。”
“你姐姐？”
音羽已经下床，站在半夏身边，听到她的声音，才发现原来自己站着，也只不过跟坐着的半夏差不多高。
她感觉，说不定自己刚才喝下那一试管药剂是对的。
“对，我姐姐，这个国家的国后。”
“……国后？”
音羽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就是国家的统治者。……你可以叫国王，我听得懂你的意思。”
半夏看见她脸上思索的表情，突然补充说。
音羽默然。总感觉她在掩饰说漏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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