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之章 1.4 退化的心智和噩梦记忆
疾风将轮椅摇到音羽旁边，自己凑到她身旁。
“那个……音羽酱，真的很抱歉。大概多桑卡桑见到音羽酱太激动了，忘了卡桑不能进厨房的规定……”
音羽扭过头，对着她的方向。
此刻的风祭音羽面色灰白，正躺在卧室里疾风的床上，味蕾和胃袋刚刚经受了非人的折磨。连续几个月都没装过东西的胃哪受得了利薇安·八神那能当生化的作品的折磨，当时风祭音羽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顺着来时的路一路狂奔，跑到路边，好一顿吐，最后晃晃悠悠地回来。要不是最后八神原庆出门买了现成的——能吃的——食物回来，她现在的情况说不定会更糟。
“不，真的没什么。”
音羽很勉强地摇头，她现在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疾风嘿嘿地笑着，爬到她身边，晃晃她。
“呐，音羽酱，我给你念书好不好？”
声音中明显带着讨好的意味。
音羽闭上眼，虽然前后效果是完全一样的。
“随便。”
她翻过身，趴在床上，懒洋洋地一点都不像动。
“好的！八神疾风的广播时间，现在开始了哦！”
疾风坐回到轮椅上，来到书架前面，抽出一本书，开始念起来，还不忘提醒音羽一句：
“音羽酱，我要开始念了哦？”
音羽‘嗯’了一句。
于是疾风就开始认真地念了起来，用她那清脆、软软糯糯的关西腔念着，念地很慢，很柔和。
故事不复杂，不长。勇士击败了魔龙，救回了公主，最后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很俗套的故事，可是加上疾风的音调，整个便显得温暖了起来。
音羽睁开眼，无意义地眨眨。
耳畔仍然是疾风柔和的关西腔，让人愈发觉得迷糊起来。
这样下去一定会睡着的吧，而且会睡得很安心，很幸福吧。
“……于是呢，一年后，公主正式登上女皇位，宣布第二年与勇士大婚，这之后他们便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我念完了哦，音羽酱？音羽酱？”
疾风没听见她的回答，跳到床上，爬到音羽身边，小声叫她。
“嗯？”
音羽翻身，坐起来，仍然处在迷糊之中。
她感觉到疾风好像很沮丧。
“……音羽酱，我的故事念得太差劲了么……”
俩人均跪坐在床上，面对面。疾风低头，对着手指，问。
“没有啊，只不过疾风酱的声音太软，让人不自觉有了睡觉的念头呢。”
音羽回答，偷笑。
“啊呜……”
疾风鼓起包子脸，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
她向音羽那边凑了凑。
“……那个，音羽酱，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生气，可以么？”
她小心翼翼地问。
音羽有点莫名其妙。
“什么啊？”
“那个，我昨天第一次见到音羽酱，是在图书馆，可是音羽酱……是和亲戚一起去的么？”
疾风问的很小声，边看着音羽的表情。
音羽扑哧，捏捏疾风的脸。
“原来你是好奇这个啊，没有，我是一个人去的，图书馆里有台电脑，是专为盲人设计的，可以念出声来给盲人听……唉唉唉！疾风？”
“不要随随便便就捏人家的脸啊！音羽酱这么随便真的是女孩子么！？”
疾风脸色涨红，逃回到轮椅上，大声说着。
音羽显得很委屈，她下床，往疾风那边走去，疾风迅速摇着轮椅到了房间那一头。
“那个，前几次捏的时候明明疾风酱没有什么意见啊……”
“有了一次两次还要有三次四次吗！音羽酱要表现得像个女孩子一点啊！”
“我本来就是女孩为什么还要用‘像’啊！要不疾风你过来检验一下？”
话说出口，两个人都安静了。
疾风都快哭了。
“……音羽酱……”
她开口，试图打破沉默。
“我什么都没说！！你刚刚听到的都是错觉！幻听！”
音羽跳回床上，用疾风的被子蒙住头，大声申明。这么说的同时她还捂紧了被子，想要掩盖自己的存在。
疾风看着床上像小动物一样蜷缩起来的音羽，极其无奈。
音羽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表情极其严肃。
“……对了，疾风，问你个问题。”
“？”
“你家……平日是谁做饭？”
“是多桑。”
疾风摇着轮椅到她身边。
“哦多桑呢？”
“……多桑今天晚上要加班，不在家吃，他已经走了，临走前还告诉我要好好地陪音羽酱，对了他好像忘了准备晚饭……喂！！音羽酱！”
风祭音羽撤掉被子，夺路而逃。
疾风在后面喊着，摇动轮椅，试图喊住她。
音羽跑到了客厅里，原本的打字声停了下来，传过来一阵八神母亲的声音：
“唉？！音羽？”
“阿姨再见！我家里叫我呢，我回去了！”
“额，记得再来啊——唉！你一个人怎么回去！”
音羽砰的一声关上八神家大门，小跑着逃离了这里。
她表情狰狞地跑到河边，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抬头，光线最多最强的地方在西边。大概已经是傍晚时分。
音羽凭记忆，找到平日里坐的一张长椅，坐下，长舒一口气。
“……要死了。”
无意识地喃喃道。再呆在八神家真的会出人命的。
她静静坐着。耳畔的汽车声逐渐少了下来，再接着气温逐渐变低。
晚上了。
音羽抬头。如果自己能看见的话，那么入眼的想必是一幅绝美的场景吧，听说海鸣市的星空特别灿烂，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这样。
蹙眉。极远方传来风声，有什么正在高速向这边接近。
气流声渐弱。有人轻轻落地，然后在音羽身边坐下。
“小静，你来做什么。”
姬璇静的声音给人一种气极反笑的感觉：
“不知道是谁关掉通讯器整整一天，让人一通好找。”
音羽沉默。
姬璇静学她，闭上眼，仰躺。
河边的夜风凉凉的。
“今天有人的心智退化了不少啊。”
姬璇静说。
音羽没说话，只是身子挪了挪，离姬璇静远点。
“而且还耍流氓。”
“……闭嘴。”
音羽睁开眼，‘看’向姬璇静。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姬璇静对她扮个鬼脸——音羽看不见——
“姐，我可有自己的监视方式啊。”
“那你还自己跑过来找我。”
姬璇静抬头，看向一侧的星空。
那边，有着从第九十七号管理世界通向米德切尔达的通道。
“……有些东西，是我不想让妈妈们，还有姐姐知道的。”
两人安静地吹了会夜风。
姬璇静打量着自己的姐姐，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尚幼，却早已是惊为天人。
轻轻一笑。姬璇静将腿屈起，头枕在手臂上，手臂搭在膝盖上，抬头望天。
“姐，你不高兴？”
音羽没有答话。她想了一会儿，模仿着姬璇静的姿势坐好。
姬璇静咋舌。尽管已经看过很多次，但自己还是完全无法理解音羽是怎么办到的，这种完完全全只靠声音和气流记录对方动作的能力，实在是……
“妈妈也是为你好。”
姬璇静吃惊之余，说。
音羽伸出手，向上，这边看来，就像是她要伸手触碰到云朵一样。
“我知道。”
她只这么说。
姬璇静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抓住音羽的手。
音羽回头。
“我知道你不高兴，所以，跟我去个地方吧，放松下心情。”
姬璇静说，站起来。
“抓住我的手，跟我来。”
两人从长椅上飘起，悬浮在空中，之后姬璇静慢慢向河流上空飞过去。
也亏现在是午夜，不太可能会有什么人会在河边晃悠，看到这一幕。
两人沿着河的走向，逐渐加速。呼呼的冷风让姬璇静冻得浑身发抖，再看看风祭音羽，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不得不让姬璇静感慨万千。
速度正以可观的加速度提上去，一眨眼，两人就已经到了海鸣市郊的山上，任何东西对她们而言都是擦肩而过。
【姐，继续，加快。】
姬璇静用心灵通讯，对音羽说。
音羽对她递出一个笑颜。
【该我对你说才对，小静啊，加速了！】
她们朝着那边，最适合在地球和米德切尔达之间建立空间过渡的地方飞去。音羽加快了速度，让姬璇静立刻后悔刚刚的话。
音羽，超越音速之羽。
超高速飞行所产生的副作用，在姬璇静脸上间接体现了出来。在这种足以把正常人内脏震碎的速度下，姬璇静是青着脸，音羽却依然是一脸愉悦，该说是体质问题呢，还是等级问题呢。
音羽感觉到姬璇静的情绪，大笑，笑声马上就随风而散，被两人远远甩在后面。
姬璇静痛苦地闭上眼，明明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她却依然是不长记性，老是记不住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不要和风祭音羽比速度。家里三位大人不行，稍微低级一些的舰船都比不过她，甚至，连速度仅次于音羽，排行第二的姬璇静都远远不够格。
【接下来去哪里？】
音羽放慢了速度，问她。毕竟自己是被领路的那一个。
姬璇静指了指那边。她也是一个不普通的家伙，刚刚经历了那样恐怖的速度，此刻却也迅速恢复到了正常状态，表情也一如既往。
音羽对这边不熟。她由姬璇静牵着，向星河飞去。
【闭眼。】
音羽照做。尽管看不见，但对眼睛的保护能多一点是一点。
阿尔哈萨德特有的空间技术，既不是通过空间跳跃，也不是凿通异次元通道到达远方，而是建立连续的空间过渡，就像开挖一条运河一样，将两条河流连接成一体。尽管延长了路程，却将安全性与可靠性提高到极致。
神赐的技术，确实，不愧‘阿尔哈萨德’的奇迹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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