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论亡灵的随性
夜晚来到的有些漫长，大概是夏天的缘故。
少女腰间挂着长刀，没有随处走动寻找妖怪的痕迹，而是单纯的靠在村子一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家外面墙上。呼吸压得很低，不，应该说是不存在才对，毕竟是亡灵嘛，死者不需要呼吸。
那接近零质的身体内，原本无法控制，极易暴走的灵力如同本能一般，平静地包裹着少女的身体，但是存在感却出乎意料的低，如果不是特别敏感同时精于观察的人，根本察觉不到，少女和那些【非人】的区别。
亡灵的身体也被千末空所教的灵力掩饰法门掩饰的很好，来到村子里半天多，也没人发现少女不是人类这一点。至于身体接触的冷意，啧，你认为一看就知道性格怪异的阴阳师会有人和她进行肢体接触吗？最多觉得啊阴阳师大人周围很凉快不愧是拥有强大能力的人之类的。
少女的本能告诉她，不需要四处巡逻去等待妖怪出现，也不需要用灵力附加精神力来扩散感知周围（当然，有很大的原因是控制不了灵力感知）。只需要这么静静的呆着就好，到时候妖怪出现，那股暴露在感知之下的妖气就会帮她引路。
她可不认为，这只妖怪会掩饰自己的妖气，毕竟，明目张胆地在人类聚集地吃人，还不处理痕迹，这种“大胆”的妖怪，怎么可能会去掩饰呢？如果掩饰的话，也不会被人类肯定是食人妖怪以及操纵黑暗这些资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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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来临的虽然漫长，但是却非常适合那些藏身阴暗处的异类。
一团黑暗借着这夜色的掩饰，悄无声息地接近村子北边的一户人家。
门锁的很好，里面黑漆漆的，跟没人一样，但是那股诱人食欲的鲜味儿，在异类的感知下明显的很。
黑暗侵蚀在门锁之上，在掉地发出不算大的声响之前，消失于黑暗之内。
“咯吱。”
打开的大门。熟睡的羔羊丝毫感觉不到危险的降临。
异类一刻也没有停留，将床铺上的羔羊笼罩于黑暗之中，血红的大嘴张开，准备好美餐一顿。
但今晚注定不会像往常那样，轻松。
“——”
危险的预感促使异类暂且放弃嘴边的美餐，侧身闪开，银白，交织着月光的利刃如雷似电，就那么鲜明地划破了黏稠，令人不适的黑暗。
长刀虽然没有命中目标，但是也丝毫没有含糊地追上了准备逃窜的异类。
妖怪的肉体强度可是很高的，但就算如此也在抵挡中被银白的长刀划破了道口子，虽然小，但是的确受了伤。
“有妖怪！救命啊！”
于睡梦之中的人类被这嘈杂的声音惊醒，在看清眼前一切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同时赶快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很快就将村子里的大多数人给弄醒了。
手握长刀的少女，目光冷淡地注视着眼前的那团黑暗，天上的月光映照在白色的狩衣上，增添了几分不真实的幻惑。
不过妖怪可不会在意这些常人眼中的美丽。或者说，在意敌人的美，和找死没多大区别了。
双爪交错，黑暗扩散开来，将纯白的少女包裹。
看不见，视线受到影响，其他的感官，也下降了不少。
在脑子中作出判断，干脆的闭上了眼。反正，在这黑暗之中，睁不睁眼区别也不大。
抬手，侧身，觉悼毫不犹豫地挥出，碰撞的感觉带着刺耳的声音进入感官之中。哪怕其他感官下降，少女的直觉也不会降。抓住机会，数十道白刃迎着刚才发起攻击的地方招呼上去。
碰撞！
手的动作一点也不含糊。
将妖怪连连逼退。
“八方逆流！”
切割开的不仅仅是与妖怪的距离，还有那些影响感官的该死黑暗。
视线锁定暂时脱离黑暗的妖怪，空着的左手灵力汇集，数十个灵弹四散。
这是千末空教给她的远攻方式，所谓的弹幕。旋转着，看起来完全没有规矩，却恰到好处地将黑暗的妖怪包围。
“境界线。”
同样的弹幕出自妖怪之手，与少女的灵弹相互抵消，同时因为数量问题，少女的灵弹完全落在了下风。
俯身，跃起，躲开那些弹幕一点也不费劲，擦弹，甚至有的时候直接用觉悼来接弹幕。
少女的战斗能力经过千末空二十年来的训练，早就不比当初，灵力控制虽然还是很差，但是并不妨碍战力的提升。
“六重障。”
白色的三角立体，旋转着，与此同时放出的螺旋式的四方体，五角锥，延伸六层，怪异而又不含规律的结界直接将黑暗的妖怪锁在里面。
黏稠而又浓厚，看一眼就觉得不舒服的黑暗，自黑暗的妖怪手中溢出，形成一把狰狞的巨剑。
“——”
结界在碎裂，那些裂纹以及破碎的声音说明着。
不过少女也没指望这简单的结界能困住这只妖怪。
很强。
这是对于食人妖怪新的评价，从一般升级为很强，对少女来说已经算是棘手了。眼神凝实了一些，少女仔细观察着这只食人妖怪。
金色微卷的长发，姣好的脸庞，黑色的上衣与裙子，但里面的衣服却是与黑色照应的鲜明白色，脖子间有一个红色的领结。很漂亮，如果排除那双狰狞的血瞳的话。
【露米娅/大号⑩】
在“仔细观察”这个想法之后，以往那能够读出一部分妖怪名字的怪异能力也随之出现，当然，后面那些意味不明的称号也包含在内。
食人妖怪的名字，是露米娅。
灵力在觉悼之上汇集，用力向前一斩。
不是惯用的灵力刃，而是，呈集束状，类似于风见幽香喜欢用的魔炮一样，灵力聚集爆发的光束。
少女的灵力质量很高，虽然能够控制的灵力不算多，但是质量这么高的灵力，压缩，聚集，爆发，这一过程之后的能量强度已经可以堪比当年炸了月面宫殿的灵力炸弹了。
露米娅显然也被这密度超高的能量给吓到了，当即就撤了。
没错，撤（跑）了。
少女的本能告诉她，不用去追，反正委托目标已经离开，不追也无所谓。但是，那已经补完了一部分的情感中，一种莫名的情绪却诱导着她，追上去，去追她，去追那只妖怪。
在这诡异情绪的驱使下，少女第一次违背了自己的本能，那帮助了她很多次，绝对不会害她的本能。
追上去……追上去……追上去……
如同恶魔的低语一般，在少女的脑海中回荡着。
脚尖点地，灵力聚集于脚下，提速！
遵照那低语，少女追了上去。
一手提刀，一手闲置的同时汇集着一颗灵弹。在林间穿梭着，她已经离开了那个村庄，为了追上露米娅。
那一团黑暗在这夜幕的掩饰下本应该是如鱼得水才对，不过那暴露的妖气，却如燃烧的木天寥一样吸引着闻到味道而兴奋起来的猫儿。
两个非人者，一个跑，一个追。
到最后，如果没一个人事先放弃的话，恐怕会变成耐力的较量吧？
妖怪的耐力不好？或者说露米娅也被这个紧追不舍的家伙给逼急了，跑了一段路后，干脆停了下来。恶狠狠地盯着因为她停下而顺势刹车的伊洛暮。
“喂！你追够没？我都走了还继续追，你还真是负责啊！阴阳师！”
少女并不在意这充满怒火的咆哮。站在原地，呆了几秒，一脸冷淡地回答：“不是负责。”
“哈？”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露米娅眼神嘲弄，“不是负责想杀了我去邀功，那你还想干什么？难道说准备自己送上门来给我填饱肚子？别太自大，拼命的话，你也别想活！”
但少女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怪异了。而紧接着，说出的话差点让某个暴躁的食人妖怪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人类，好吃吗？”
“……”
冷场，死寂。
阴暗的森林之中，对峙的两个非人者，一个眼神冷淡，一个眼神呆滞。
“你…..是伪装成人类的妖怪？妖怪狸？还是变形妖怪？”露米娅很快就从那呆滞一般的惊讶中回神，说出自己的猜测。如果说是同类的话……呵呵，自己的运气真不知道算是好还是坏了，被一个厉害的阴阳师追杀和被一个厉害的妖怪追杀，区别？很明显。
保持着那张面瘫脸，否认：
“不是妖怪。”
“那你问这个干什么？吃人的人？真是有趣。”露米娅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做出别的反应了，眼前这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阴阳师，太诡异了。
“不是人类。”解除了灵力的伪装，飘忽的身形配上触碰不到地面的脚。少女的身份一目了然。
“亡灵！”
露米娅的嘴角抽搐。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咆哮：“尼玛的一个亡灵没事儿假扮什么阴阳师啊！吓妖怪也不带这么吓的！！！”
“委托，不是吓妖怪。”解释，“报酬，一顿饭。”
冷场。
露米娅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遇见这么一个三观诡异的亡灵，自认倒霉算了。为了一顿饭来退治妖怪，你们亡灵难道都是吃货吗？
“那你退治完还追上来干什么，真想负责地将我消灭？”忍住，露米娅，忍住，不要和一个三观不正的亡灵计较。
摇头，少女不带犹豫地回答：“原因不明。想。”
理解起来有点困难的回答，露米娅这次真的，觉得自己背运了。被一只亡灵缠上，呵呵，我该庆幸不是怨灵吗？
“那你现在‘还’‘想’干什么？”特意在那两个字上加重音，露米娅，作为一只妖怪，在这一刻诚心祷告神灵，千万不要让我被这只妖怪缠上。
神灵大人难得的，听见了露米娅这一只妖怪的祷告。
“闲逛。”
“不追我？”
“嗯。玩够了。”
“……”
PS：如果周更的话会不会去掉有生之年这个称号呢（思考要不要周更中）？当然，有一些书评的话我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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